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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全看制住,谁都不许离开院子,收拾好东西等着发落。又召了管事安平和账房先生,将大房那边的卖身契约一个个看了,算好了银子。数年契的给点钱银打发出门,终身契的交予人牙婆子再卖掉。总之今日里所有人都要赶出府去,一个不留。 事情很快商议妥当。安之甫也过了来问了问,谭氏邀功似的将情况说了,说自己都会打点好的。大房院子的仆役一散,谁又知道那老妇如何了。今日老爷在席上当众说了大房仆役一个不留全遣走,全府很快便会知晓。遣人时必会混乱,人牙婆子也会过来带人,到时出出进进,不会有人留意他们将重伤老妇送走。 “她年纪大了,哪挨得了那些打,必是不行了。找大夫来治,治得好不好都会留下话柄,浪费了钱银,惹了祸端。不如卷一卷直接送到山里乱葬岗去,省得麻烦。我们对外便说大院仆役全遣走了,这老奶娘也回乡去了。” 安之甫听罢连连点头,夸谭氏聪明,处置得好。谭氏心里得意,揽着安之甫柔声道:“老爷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不为老爷操心打点着些,谁还会呢。” 安若希捧着果盘在门外站了一会,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楚,听到老奶娘的结果咬了咬唇,缓了这一会终于冷静下来,端着果盘进去了。 稍晚时候,待安之甫走了,安若希与谭氏道:“娘,我想了个主意,不如这般,在外头找个地方将老奶娘安置了,我找大夫给她疗伤,再去通知大姐将她接走。这般我也好与大姐说,老奶娘犯了家规被爹爹罚了,我好心救了她。大姐定会感激我,便与我好说话了。” 谭氏一瞪眼:“你这脑子,成日瞎琢磨些什么。你大姐那般毒心肠,还会感激你?你真是不如她半分狡猾,能成什么事?!你想想,那老妇可是听到了我们的话,今次是如此,从前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几回呢。你大姐逃出去是不是也有她的撺掇?或许就是她在生事。若没人相助,你大姐是如何逃出去的?当初真是没好好打一顿严审那些个贱奴,如今倒也不必了。你道装个好人卖个好如此简单,你把那老妇送到安若晨那儿,还不定她跟安若晨加油添醋说些什么。有这老妇在身边出些恶主意,那安若晨指不定做出什么对不起我们安家的事来。这老妇留不得。你就莫要再多想了。待这事处理干净了,过两天风声过去,你就去见见安若晨,探探她口风,将她稳住,之后待如何,且听听钱老爷的嘱咐。” 安若希被骂了一顿,再不敢多言。回到房里,坐立不安,总觉得心虚得厉害。 此时安若晨正端着银耳汤往龙大的居院去。一路走一路琢磨着事。 她今日一天忙碌,上午跟着方管事学习处置了些后院杂事,又见了趟陆大娘。自她能给紫云楼日常杂务做主后,便与方管事商量用些陆大娘送的菜货。她是有私心回报陆大娘从前对她的相助,而方管事答应了。安若晨约了陆大娘来,一是与她说这事,二是想请陆大娘帮忙再给老奶娘捎话,说安府那头欲让安若希来与她见面,她可以从妹妹身上探听安府消息,不必老奶娘在安府打探。让她多顾及自身安危,不要卷到这事里来,速离开,回老家养老去。 陆大娘一口答应,表示到安府送菜时找机会与老奶娘说说,再劝劝她。 安若晨接着于下午时出门了一趟,去了姜家的制衣铺子,以时近新年,要为将军及各位大人裁衣的名目,去观察试探李秀儿。 这几日她去了名单上的五家,均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前太守姚昆以重查徐媒婆自尽一案为由,派了衙差将徐媒婆保过媒送卖过丫头的人家都询问了一遍,没查出什么不妥来。龙大派出的探子暗中观察,也未有可用的情报。 姜家衣铺是安若晨探访的第六家。一进门,李秀儿便热情地迎了过来招呼。安若晨看得出来,李秀儿不认得她。在她说明身份来意后,李秀儿的脸色顿时一僵。之后她借口退进了内院,而由她的相公姜老板亲自来招呼安若晨。 安若晨似正经来置办衣物一般,认真挑着料子,问着样式,说了制衣的要求和给了衣服大小尺码。姜老板小心翼翼应对,末了忍不住道:“安姑娘,除了制衣,姑娘可还有旁的事吗?” 安若晨眨眨眼:“姜老板这儿除了制衣,难道还做旁的事?” 姜老板忙摆手:“不不。姑娘可千万别误会。只是我听得些传言,衙门之前也来问过些话,徐婆子可是发生了什么,难道不是自尽吗?她是给我家说的媒,但我们与她并无深交,她做了什么,可与我们无关啊。” “徐婆子干的事,也与我无关啊。她是给我保过媒,可最后婚事没成。”安若晨一脸无辜:“莫不是因为这个,姜老板嫌弃,不愿接我的生意了?” “不不。”姜老板慌得直摆手。“我可没有编排姑娘的闲话,姑娘替将军来我这儿制衣,小店蓬荜生辉,哪敢嫌弃。” 安若晨还待说什么,却听得身边“扑哧”有人一笑。安若晨转头一看,顿时警觉。 赵佳华。招福酒楼的老板娘。 赵佳华抱着个女娃娃,看着两岁左右,正犯困地偎在赵佳华的怀里揉眼睛。安若晨在卷宗里看过,赵佳华与招福酒楼老板刘则有个两岁多的女儿刘茵,想来就是这孩子了。 赵佳华此时正对着姜老板笑:“姜老板,你这么巴巴地解释一通,倒显得心虚似的。” 姜老板慌得再摆手:“不,不,我们可不是……” 赵佳华又笑了:“我开个玩笑,姜老板莫介意。我是来拿衣裳的。”她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丫环忙递出单子,姜老板接过一看,道衣裳已经裁好,问赵佳华是否需要到后头雅室试衣。 安若晨静静看着赵佳华的反应。 赵佳华从容笑着,说自己抱着孩子,就不用试了。让丫环取了衣裳便走。于是姜老板差人领丫环去取衣裳。适逢又有客人来,姜老板看了看安若晨,安若晨笑道:“姜老板招呼客人去吧,我再随便瞧瞧。” 姜老板忙施了个礼,转身招呼别人去了。 李秀儿再没有出来,姜老板也似未关注赵佳华动静。安若晨与赵佳华搭话道:“这孩子好生可爱,叫什么名字?” 赵佳华答:“刘茵。” 安若晨微笑问:“因果的因吗?” 赵佳华怔了怔,很快也微笑,答道:“碧草如茵的茵,亦是飘茵堕溷的那个茵字。” 这回轮到安若晨一怔。 赵佳华原是丰安县品香楼的歌妓,名叫田因。安若晨问是不是因果的“因”字,是想刺探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