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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稍微要点儿脸?行,这摊儿不算叶歧路,就单说你——左珊,你丫知不知道云舒就在上面儿?非得伤口上撒把盐才行?” “我没有!”左珊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你丫也甭搁这儿装云舒的好哥们儿了——你要是真在乎他,也不会背着他搞那些见不得人的屁事儿,还用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你掀个底儿掉吗?大家互相给个台阶儿下,就此打住吧。” 顾小白短促地冷笑了一声。 叶歧路看向涤非,对方也一脸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如果他们还没办法从左珊和顾小白的对话中读出信息量,那真是白活了这么大了。 叶歧路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白天顾小白在迪斯科的那一幕。 传说中玩摇滚的都没什么节操,对待女人这方面都倍儿坏,难道说……? 卫武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提着的肉和菜,顺便为了缓和尴尬的氛围,“我上楼去把云舒叫下来烤肉吧?” “烤个屁!左小诗你这吃里扒外的货,咱俩儿没完。”顾小白骂完,一把扯过卫武和涤非手中的肉菜和木炭,往地上一扔,又拽着他们离开了。 左珊脸上波澜不惊,好像对顾小白他们的反应并不意外,好整以暇地对叶歧路说:“我也走了,晚上还有些工作上的事儿要处理,拜了,回头见。” 几分钟之内,人来,人走。 叶歧路将烤炉拿到路边放好,从地上捡起那几袋子食材——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这么浪费食物啊…… 不过他也不能把这么多菜拎回家,随便送给哪个路人也不太对劲,于是目前来看最正确也是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拿到易云舒家去。 走到四楼的时候,叶歧路就能听到一阵吉他声了——只是轻柔的弹奏,却充满了无限的忧伤和惆怅。 叶歧路不是那种打扰别人创作或者发泄情绪的没眼力价儿人,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呢,就发现了一道门缝儿——其实门根本没关——易云舒好像知道会有人上来一样。 叶歧路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将手中的食材和之前左珊买的医用品放进厨房后,就打算悄无声息地走人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吉他声戛然而止—— 显而易见的,对方已经发现了他闯进了自己的家。 再从客厅走过的时候,叶歧路选择了转进卧室,连接阳台的门大开着——夕阳最后的余光铺满了整间卧室,微风默不作声地捎走了余音绕梁。 易云舒背坐在床上,仍保持着抱着吉他的姿势。 叶歧路摸了一下鼻子,为了现在这个不明就里的照面,接着他率先开口说:“你手伤成那样儿还能弹吉他呢?” 易云舒没有回答,而是站了起来,他的面容、以及整个人,都像是被夕阳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他走到叶歧路的面前,对视了几秒后: “送给你了——” 话音未落,一把吉他牢牢地贴在了叶歧路的胸前。 第十九章 过了89年的5月,学生们就进入了最后的复习冲刺阶段——没玩没了的模拟考试、无休无止的做题,厚厚的练习册和试卷,油墨的味道弥漫了整间教室。 那年夏天北京发生了许多事。 珠市口无法避免地被席卷在内——路口的警察楼子被打的千疮百孔,不得不就此饮恨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那些以后的说也说不清的事儿,几乎扰乱了当时所有高考生和中考生,学生们不约而同地猜测考试会不会被推迟或者取消。 最后老师带来了确切的消息:考试如期进行。 到了最后的时刻,考生们个个都有点头悬梁、锥刺股的味道,就连平时不怎么学习的学生都开始了临时抱佛脚。晚自习关灯后,还有不少同学在教室燃起蜡烛、打开手电筒继续奋战。 当所有人都在做最后努力的时候,叶歧路反而放松下来了——晚自习的教室里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同学们都见怪不怪,对于叶歧路这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真·学霸,是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去衡量的…… 只是在自习休息的课间,走在操场上,能听到从小树林里飘来的零零碎碎的吉他声,随着夜风徐徐吹来,带着离别的味道。 是的。在考试前夕叶歧路每天都要带着易云舒送给他的那把吉他,晚自习的时候就去远离教学楼的小树林里摸几下。 有时候柏鹏飞也陪叶歧路一起去。 叶歧路弹吉他,柏鹏飞在旁边写散文诗。 那个年代的文艺青年大概都少不了吉他和诗歌。 叶歧路还记得之前易云舒对他的评价:“杀猪一样的音色。”——这话易云舒没说错,同样一段旋律,甚至同样的几个音,他弹出来的和之前易云舒杨平科他们弹的简直云泥之别。 所以想弹好吉他,首先要练习的就是音准和音色——音准他是没任何问题的,那么首当其冲的是音色。 叶歧路根本不会弹吉他,也没有人教他,连最基本的指法和技巧也不知道,基本上就是拿上手随意发挥,通常都是非常简短的小调,磨合音色的。 不过,拿上手玩得兴趣正浓的时候,叶歧路发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他的手指越来越痛。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有点痛,到后来磨皮、出血—— 然后考试的那天到来了。 叶歧路就用流着血的手指,咬牙切齿地完成了他的中考。 虽然最后的成绩出来,他没有半点的发挥失常,但叶歧路还是气不打一处来——那种握着钢笔每下一笔都刺痛的感觉,没尝过的人永远体会不了。 这是吉他给他上的第一课:疼!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考试结束进入漫长假期的叶歧路,开始了没日没夜与吉他纠缠斗狠的日子。 越是疼越要弹,越是流血越要弹! 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太久,等到伤口上磨出了茧之后,只要不是一天连续弹超过八丨九个小时,都再也不疼了。 那会儿每天早晨叶歧路都会背着吉他骑车去民族文化宫前弹琴。 因为那几年美国电影卷起的风暴,胡同、花园、文化宫等地方到处都是爆炸头、蛤丨蟆镜、喇叭裤或者瘦脚迷彩裤、扛着大卡座收录机的小青年,成群结队地茬舞、茬琴、茬架。 “茬”字在这里就代表了不服气、不服输、叫板,更简单粗暴点理解就是一个字:怼。 所谓“抽烟喝酒跳霹雳,男女厕所都敢进”—— 叶歧路一般会找个花坛边坐着,自己练琴。 广场上时不时就来两伙人,也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就开始茬舞,机械舞、擦玻璃、僵尸扑、残疾步,见面就开始一顿瞎乱跳。 最后的结局不外乎是打架。 叶歧路就一边弹琴一边围观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