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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小食堂 第80节

    如今这样也挺好的,没什么牵挂才能静得下心。

    堂嫂道:“三弟,你在边关多年,就没有上心的人吗?有的话就带回来,哪怕是农家女,我们贺家也不会说她半点不好啊。”

    这倒是把贺云琛问住了,他在边关五年,根本就没接触过女人啊。

    且他并没有去青楼之类的烟花之地快活一下的想法,他不自觉地一回想,心里一怔,难道他根本就对女人没有兴趣?

    他被自己这个猜测吓到了,随即又立马否认了。

    他没有对什么女人有过想法,但他也没有对周围的男人有过想法啊。

    真要说起来的话……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脸。

    “琛儿,你怎么了?你祖母问你话呢。”贺夫人扯了扯他的袖子。

    贺云琛回过神来,背上冒出了冷汗,拱手道:“孙儿方才想起了一些要事,一时失礼了,请祖母恕罪。”

    老夫人是谁啊,看似浑浊的眼睛一眼就看穿了他,道:“你方才在想谁?你是不是真的在边关有人了?”

    贺云琛一愣,连忙矢口否认道:“孙儿没有!”

    那个人,那个人只是他的朋友。

    比较亲近的朋友而已。

    老夫人自然不信,她都是成精了的过来人,什么看不出来,“若是有了就带回来,我们贺家不看重门楣,只要是个好姑娘就行。”

    知道孙儿很可能心里有人了,她简直想点几挂鞭炮庆祝下。

    但见贺云琛的脸色有异,老夫人忍不住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对劲,难道……对方是有夫之妇?”

    婶娘、堂嫂:“噗。”

    贺云琛:“……”

    他急忙道:“不是!”

    他简直要疯了,应付一屋子女人比上战场打仗还难。

    “祖母,您就别妄加揣测了,孙儿现在只想好好守着贺家军,没有什么心仪的人,成亲一事待平了北戎之后再说不迟。”

    他拱了拱手,“孙儿还有要事要处理,就先退下了,明日再来给祖母请安。”

    说罢,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贺夫人也赶紧告辞跟了出来。

    两个人前后脚出了主院,贺夫人突然道:“站住。”

    贺云琛一顿,停住脚步,吁了口气,沉声道:“娘,你的院子在另一边。”

    贺夫人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娘觉得你祖母说的没错。”

    贺云琛崩紧脸皮,一副随便你们怎么想的样子,实则内心有点崩溃。

    “娘,您就别跟着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跟什么有夫之……”

    贺夫人却是陡然打断他的话,“不是有夫之妇,难道……是个男人?”

    贺云琛:“……”

    ……

    距离第一场大雪降下来后又过去了一个多月了,边关已经彻底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每天早上起来,雪堆得比膝盖还高,将士们也不操练了,成日就干着铲雪的活儿。

    除了铲营帐顶上和大营里的雪,还要清理每条路上的,确保从军营到镇上的路能够行车。

    除此之外,山下的菜地也是大家的重点照顾对象,雪太厚了会把菜压烂,是以每天早上就会有一队将士去给菜地铲雪。

    小麦在雪被下安静地沉睡着,萝卜和白菜越长越高,蒜苗也不甘示弱,挺着细细的腰杆努力往上窜。

    这都是大家的劳动成果,将士们日日盼望着什么时候能吃上自己亲手种的菜。

    而最近,他们又有了一件更期盼的事,那便是冬至。

    皇帝大赦天下与民同乐的消息已经传来,指挥使大人的命令也来了,这个冬至,全营加餐,普通士兵甚至可以吃到羊肉。

    当然了,火头营就养了五十几只羊,虽说今年冬天多了不少羊崽,那也不够全营将士敞开了吃,一只羊的肉比一头猪少多了,每个人能喝上一碗羊汤就不错了。

    饶是如此,这漫长冬季中难得的热闹日子,还是令将士们心潮澎湃。

    新上任的指挥同知和暂代指挥使职责的林同知都是大方和体恤下属的人,毫不吝啬地大手一挥,批下了四头猪二十只羊的份例给火头营。

    这下每个将士都能吃上肉了。

    但火头营却犯难了,这么多张嘴,这么多肉,加餐更是前所未有的丰富,工作量比起平时的大锅饭多得不是一点半点,不会把火头军给累死吧?

    梁叔最近几天都是愁眉苦脸的,感觉自己白头发都多长了几根。

    他把所有的火头军都召集到一起开会,商议着冬至加餐的事儿。

    “冬至这天我们要将这四头猪、二十只羊都做成菜,确保每个将士都吃饱吃好,这是两位同知大人下的令,如今营中有一万二千留守的将士,火头营有一百三十六人,也就是说每个火头军要负责一百人左右的饭菜……”

    梁叔越说声音越小,看了一圈大家,“今儿把你们叫来就是想让你们一起想想,做什么菜合适?”

    小厨房管事道:“酸菜炖肉?往年过年就是这么吃的,做着快,味儿也不错。”

    周东道:“不要吧,现在天天吃酸菜,我人都要酸了,好不容易加餐一次,怎么还来酸菜?”

    小厨房管事道:“不吃酸菜吃啥,现在地里的菜还没长成呢,镇上也没什么卖的,别说我们营里,那百姓家里冬天也是顿顿酸菜啊。”

    周东抓抓头发,“唉我就是觉得不好。”

    有火头军道:“难得有这么多肉,感觉不做点好吃的有点糟蹋了,但关键是我们人手不够啊。”

    “上次两军操练时营里加餐做那个土豆豆角箜饭就很不错,要不这次再来?”

    “现在哪有豆角,难道要做酸菜箜饭?”

    “啊你别提酸菜了,那几十缸酸菜也是我们辛辛苦苦腌出来的,平时就煮点酸菜汤,这下一顿就吃完了我还心疼呢。”

    “我们平日里卖的,什么韭菜盒子,水煎包,鸭血粉丝汤这些,能行吗?”

    “不太行,平时一天才卖几百碗,这次可是一次做一万多份,人手根本不够,食材也买不到那么多,这天儿太冷了,路都被冻住了。”

    正当大家讨论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时,梁叔眼尖地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江婷,连忙道:“江廷,你有什么主意?”

    江婷摇头:“暂时没有。”

    她想了想,道:“我们现在的问题一是人手不够,二是食材不够,所以不能做太复杂的吃食,但又不能过于敷衍,而现在营中储备最丰富的除了酸菜,那就是……”

    梁叔恍然大悟:“粮草!”

    粮草里主要有粟米、大米、大豆、小麦,粟米每日都会做成大锅饭,全营上下都要吃吐了,大豆也经常做成豆腐或是豆芽吃,大米量少,是给武将吃的,那就只剩下小麦。

    平日里小麦主要是用来烙饼,如果能把面粉和肉结合起来……最简单的就是……

    “饺子!”

    梁叔高兴道:“包饺子怎么样?”

    火头营之前加餐的时候,江婷就教过他们包饺子,而饺子也不用多复杂的做法,却是很讨人喜欢的一道吃食。

    对啊,冬至本就该吃饺子的嘛,他们东想西想,竟忽略了这么合适的一道菜。

    周东道:“包饺子虽然简单,但也很费功夫的,那些人特别能吃,一顿吃一盆都有可能,那我们不得累死啊?”

    江婷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梁叔看向她:“什么主意,快说来听听。”

    江婷道:“既然我们人手不够,那不如让将士们自己包自己吃?我们可以弄个包饺子大赛,谁包得又快又好,谁就可以赢得彩头,彩头的话可以是另加的一个菜,比如卤羊头什么的。”

    火头军们一听,顿时连连称赞:“这主意好啊,这样我们可省时省力多了哈哈哈。”

    江婷又道:“此外,饺子可以准备几种馅儿,比如酸菜油渣饺子,木耳猪肉饺子,羊肉饺子,还有香菇猪肉饺子,剩下的羊骨头也别浪费,可以用来熬汤,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烩面,里面再放点豆皮,菜叶,葱花……”

    “啊别说了,说得我已经口水直流了!”

    “这么多种味道的饺子,我这辈子都没吃过。”

    “还是江廷你小子会吃啊!”

    梁叔笑呵呵道:“我看行,就按江廷说的法子办吧。”

    他眯眼看着江婷,江婷突然感觉后背一凉,果然,下一刻梁叔就道:

    “这次又得辛苦你了,冬至加餐的事儿就由你来负责吧,等忙完后,给你放三天假如何?我去找同知大人给你批探亲假,让你能出营去。”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江婷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再加上放假的诱惑太大,她只能点点头:“好,我一定尽力。”

    大家解散之后,谢宁笑嘻嘻道:“江廷,咱们上次讨论的事儿竟然成真了。”

    上次他们还在说过年不知道吃什么,江婷说可以吃各种口味的饺子,这不就来了。

    秦玦轻叹一声,悠悠道:“看着我养了半年的羊要被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谢宁道:“哦?那你会不会下不去嘴啊,我可以代劳帮你吃掉那份羊肉饺子。”

    秦玦闻言笑骂道:“我哪有那个意思。”

    江婷伸手搓了搓脸,吸着鼻子道:“行了行了,快回屋吧,冻死了。”

    外面又飘扬起了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落在人的头顶上,三个人走了一段路就成了白头翁。

    江婷回头一看,他们的来路上印着一串脚印,很快就被雪花覆盖。

    她想,日子过得好快,冬至这么快就来了,也不知道贺云琛在那天会不会吃饺子呢。

    ……

    冬至的前两天,火头营开始疯狂劈柴,烧热水,磨刀霍霍,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首先要进行的就是杀猪。

    巨大的杀猪桶、锋利的杀猪刀、染着陈年血迹的杀猪凳都已就位,四头火头营好吃好喝供养了一年的大肥猪凄厉地尖叫着,四肢被绳子捆住叫人拖出猪圈。

    来围观杀猪的将士很多,各个在火头营门口伸着脖子张望着,又激动又兴奋道:“杀猪了杀猪了,终于能吃上肉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次冬至,火头营好像要搞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出来,我也是听一个认识的火头军说的,他神神秘秘的还不愿意告诉我呢。”

    “你这么说我就更期待了,不行,晚点我也找人去打听打听去。”

    说话间,四头猪都咽了气,杀猪的人利落地放血,猪血流到盆子里,微微冒着热气。

    火头军们一拥而上,把猪抬到了杀猪桶里去,一桶一桶滚烫的开水兜头浇下去,就着热水开始七手八脚地刮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