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雨水

    好在,在唐安宁感觉他的胃口像无底洞无法填满时,他终于止住了吃饭的脚步,舔了舔嘴角的酱汁,语气还很是遗憾。

    “虽然很好吃,但都太小份了,这么吃一顿,才八分饱。”

    唐安宁嘴角抽搐。

    他吃掉的量是好几个大汉能吃的量,这么七七八八整下来,居然才八分饱?

    唐安宁不理解,唐安宁傻眼。

    “是不是怕我把你吃穷了?”

    斗笠男站起身。

    在斗笠打下的阴影笼罩下,唐安宁也终于能看见这男人的脸。他面容粗犷,眉毛又粗又黑,眼角眉梢都是从山林闯荡出来的野气匪气,脸颊并不光洁,那上面横着一道疤,从眼角到鬓边,真是很奇怪的人。

    李银儿搜刮了医馆最后的存粮,端来了最后一碗面条,斗笠男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居然这么客气?

    李银儿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她也是见识过这个男人的饭量的。

    “在下名叫张青,你这儿的伙食还不错,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们干活儿。”

    唐安宁见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有听他的口吻跟常人不一样,便猜想他之前一定是在特殊的地方呆过。

    到底是哪儿呢。

    张青补充道:“但是还有一点,我答应在这里做事,不代表你可以随便挖掘我的过去,你不会想了解我过去做过什么的。”

    唐安宁:“行,”她手上拿着一张契约,“你签了吧,对你我都有好处。”

    张青接过契约,在上面随便扫了一眼,手指点中其中一行字,“其他的条约我都没意见,但我事先声明,刚才我的食量你也看见了,所以你不需要支付我银两,只需要保证我一日三餐有着落就好了,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唐安宁挑眉,接过李银儿递来的毛笔,听话地将上面那条条约划掉了。

    雨还在下着,到处都散发着阴湿的味道,都快要把里面都给淹了。

    医馆里面还有房间,唐安宁叫人收拾出来一间之后,张青便在那里住下了,他连行李都没有,住在这儿不像是常客,倒像是路过住了间客栈一样随便。

    这就意味着,他不知什么时候会走。m.zwWX.ORg

    临住下前,张青还对唐安宁说:“对了,日后我要是心情好,甚至可以告诉你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我对别人不知道的事不感兴趣。”

    唐安宁说。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对她说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自己绝对不能落下下风。

    张青促狭地笑了笑。

    后来唐安宁脑子里一直回想这件事,只可惜就算她见识很广,也不能从记忆里面找出一个能与他对的上的印象。

    李银儿看她愣神,还特意提醒她:“怎么了,是不是那人有什么问题。”

    唐安宁:“有问题,但又不像是有问题,反而更像是正常人,但是他表现出来的又不像是正常人。”

    李银儿被绕晕了,唐安宁本人也被绕晕了。

    “真是烦人,这雨下个不停了。”

    公公刚给裴景川打完伞,抱怨着这连绵的春雨。

    “水是万物之源,这错,不在雨上,不用怪雨。”

    裴景川脱掉身上的斗篷,上面沾了一圈细密的雨珠。

    公公讪讪地称是。

    他们刚刚从御花园回来,刚下雨时他就说让圣上早点回去,免得被雨淋着了,结果圣上来了句赏雨。

    没想到圣上一天到晚都沉浸在繁忙的公务中,精神状态什么的都看着不太好的样子,居然还能有如此雅兴。

    他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想要找点什么东西找补,或者随便来个什么人来打破这诡异寂静的氛围,门外果然有人来了,而且还是悄无声息,脚步声轻似无,如同鬼魅。

    公公转身给圣上放好斗篷,转回来时,还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那人跪在堂前,身边有深深浅浅的水痕,想来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裴景川又开始执笔。

    “说。”

    “安宁县主今日去了医馆,并且见了一个男人,而且还,而且还将他招至医馆帮忙,日后,他们估计都得朝夕相见了。”

    其实还有一个叫李银儿的女人,只是他认为那是个无关紧要之人,这是裴景川之前告诉他的额,传消息只传重要的消息。

    公公已经见怪不怪了。

    圣上温和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占有欲极强的心,那颗心会自动释放出锁链,将它看中的人层层锁住。

    “还有吗。”

    裴景川敛下眉目,依然是古井内不波,沉稳得体的皇帝。

    公公给他磨墨时凑得很近,这才发现那笔被抓握到裴景川手中,已经隐隐浮现出裂痕,不知道它承受了多大力量。

    公公十分识相地让人出去了,免得待会儿承受裴景川无名的怒火。

    他静静地等着裴景川发难迁怒,结果他除了刚刚抓碎的毛笔之外,一切如常。

    “这笔的质量未免不好,让人日后不要送了,给我换一个。”

    公公诶一声,连忙去换毛笔了。

    裴景川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轻轻地皱起了眉。

    他收拾桌上被墨沾湿的纸张,将它们泄愤般抓揉一番,右手触手一片湿冷,案上浮现出半个清晰的手掌印,它们周围是薄薄的,白白的雾气。

    意识到这是为何,他心中烦躁更甚。

    因为这几日连绵阴雨,地处山脉等地连遭灾祸,他已经采取了措施,但还是感觉一阵力不从心。

    他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这几日不断的公务属实让他心力交瘁,为了做到最好,他连一刻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做梦都是坐在案前批改奏折。

    他试图安慰自己,这段时间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唐安宁搬出去了,自己也不用发愁该找什么借口去将军府见她了。

    甚至,都不用让她知道,自己就能不动声色窥探她的一举一动。

    昨日,他们吃了什么菜,今日他们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唯一不适的,大概就是只能按照别人的话来拼凑这些画面,他甚至连亲眼见她一面都不敢。

    从前他杀伐果断,何时有过这么踌躇时。

    想着,他望向窗外的雨帘。

    对了。兔子好肥的皇上追妻路漫漫,皇后娘娘路子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