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爱与爱

    墨白猜到甘雨大概是要对他说什么了。

    神樱树前，他忽地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地迈不出去。

    或许是那样太狼狈了，像条逃跑的狗。

    墨白自嘲地笑笑。

    甘雨不知道，但他知道——雷电真的灵魂已经清醒，如今依托于神樱树而存在，可以通过神樱树感知外界。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当着妻子的面，即将被自己的学生表白。

    墨白很想开口阻止，可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

    只是夕阳残照的缘故吧，才使得甘雨此刻看起来那么凄美而深情。

    “墨白哥哥！”

    甘雨凝望着墨白，眼神羞涩而坚定。

    墨白心说完了。

    “我，喜欢你！”甘雨闭上眼睛，眼角带着泪花，仿佛用尽了力气在呐喊，“甘雨最喜欢墨白哥哥了！”

    墨白呆在原地。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从甘雨的话语和神情中感知到了无比沉重的爱意。

    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个时候应该如何回答呢？

    【我们是师生，不合适。】

    可甘雨从未将他当作老师，喊的永远是墨白哥哥。

    况且拒绝得太简单粗暴的话，也过于伤人心了。

    【我也喜欢你，但只是把你当学生那样的喜欢。】

    委婉了许多，可真的说得出口么？相当于否认了甘雨对他的心意。

    墨白脑海中飞速寻找着拒绝的理由。

    可甘雨却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她转身跑掉了。

    樱花飘零在她刚才站的地方。

    墨白微张着嘴，伸出手，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可话到喉咙却出不了口。

    其实应该追过去的。

    但脚却僵得动不了。

    许久，墨白轻声叹息。

    他缓缓迈步，走到神樱树前，伸手触碰，想要问问雷电真，他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

    尤其是刚才甘雨算是当着真的面告白，墨白想瞒也瞒不了。

    不如开诚布公，询问妻子的建议。

    可精神深入神樱树，却发现雷电真的灵魂在沉睡。

    墨白这才想起来，他之前告知过真会在明天清晨为她融合肉身，所以不如睡一觉积蓄精神力量。

    所以刚才的场景刚才的话语，真都没有察觉，是吗？

    墨白松了口气，却又觉得难受。

    他背靠着神樱树，缓缓坐下，仰头望天。

    此时浓郁的红色晚霞也彻底被夜色浸染，璀璨的繁星将其取而代之，星光落在墨白的眼眸中闪烁。

    墨白朝着夜空伸出手掌，缓缓握拳，仿佛想要抓住无数星辰。

    “终究是虚假之天，泡沫幻影。”

    他摊开手掌，里面什么都没有。

    墨白闭上眼睛，将手轻轻放在左胸口。

    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他轻声说：“可情绪和愿望却是真切之物啊。”

    之后墨白并没有再去找甘雨。

    哪怕他可以通过精神元素扫描稻妻全境找到她的所在，却找不到再相见时能脱口而出的话语。

    况且，马上就要为雷电真融合身躯了。

    到时问妻子该怎么办吧。

    …………

    是夜，墨白独自收拾着他和真在鸣神大社的老房间。

    八重神子五百多年间将这里占作她的宫司寝屋，墨白回来后便被赶到隔壁去了。

    虽然严格意义上天守阁才算是住所，但真总觉得那是办公的地方，只有鸣神大社才算得上真正的家。

    毕竟这里时常有旧友往来，大家一起百无聊赖地坐在樱花树下，拿出各自的点心进行着奇奇怪怪的游戏或者说比试——例如用筷子夹飘落的樱花瓣、猜路口处下一个经过的会是什么人之类的。

    这些大都是鬼族的御舆千代想出来的。

    墨白躺在床上回忆着过去的时光，辗转反侧。

    如今的他无需入睡，但心却难得平静与安宁。

    墨白起身，环顾四周。

    他已经将旧房间重新收拾得整整齐齐，角落的桌子处摆上妻子喜爱的绯樱团绣，墙上挂着从尘歌壶里取出的画像，画里栩栩如生的墨白和雷电真并肩靠在一起，笑得很幸福……

    最后他推开窗，夜空中明月高悬，皎白的光如同轻纱在风中飘散。山间峭壁上的树木里隐约传来鬼兜虫鸣。

    已是凌晨三点左右了。

    墨白下床，决定提早些迎回妻子。

    推门而出。

    “老师。”申鹤跑过来。

    墨白见到申鹤微微一愣：“你怎么还不睡？”

    “听闻师母即将回归，身为弟子，自当敬献一份孝心。”申鹤声音清冷，“这是我从俗世里学到的礼节。”

    闻言，墨白笑笑，揉了揉申鹤的头发：“谢谢。”

    他举目四望，看见神社内，雷电影、狐斋宫、八重神子、花散里她们正亲手布置着迎接的仪式。

    昂贵的圆桌安置在神社空地中央，散发着古木幽香，被粉紫色的长布盖住，三两团绯樱绣球点缀其上，白玉的盘碗摆放齐整——待到明日清晨，上面会摆满顶级厨师们齐心制作的各式点心。

    房檐边挂着一排排朱红喜庆的灯笼，橙红的光透出上面的墨字，连起来是“欢迎真姐姐回家！”“姐姐回来便好。”“真姐姐我好想你啊墨白他们总欺负我呜呜呜……”之类的。

    雷电影也注意到了墨白：“你来啦。”

    她套着紫色的围裙，上面沾染着一抹极其显眼的白奶油。

    “你又不会做饭，怎么身上还有奶油？”墨白问，“该不会是去偷吃了吧？”

    雷电影怔住，低头一看，随后陷入沉思。

    “是神子拉着我去的。”思索片刻后，她毫不犹豫地把同伙给卖了。

    墨白头疼：“我就知道……算了，最近就让她放纵开心一下好了。”

    “那我？”影指了指自己。

    墨白笑笑：“如果你想让真回来看到一桌被狗啃似的点心，那就随你去吧。”

    “怎么会是狗啃的呢？”影小声嘀咕。

    末了，她抬头问墨白：“你觉得我们布置得怎样？神子说太寒酸了，至少得让全稻妻人跪在天守阁下山呼永恒才行。可我觉得姐姐不喜欢那样……”

    “别听神子的。”墨白摆摆手，“简单又温馨，才是真所喜爱的，你们现在做得很好。”

    “嗯。”雷电影浅浅地笑。

    “我去神樱树根那里了，大概会花四个小时吧。”墨白说，“到时你们做好准备。”

    “姐姐四个小时后就能回来了吗？”影问，声音紧张又激动。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墨白笑着点头，随后转身，身影消失在婚纱般洁白的月光中。

    在他的精神控制下，鬼兜虫鸣此起彼伏，响起了规整、浪漫而优美的旋律。有格局的冰糕的原神：我为稻妻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