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逼娼为良(双)在线阅读 - 08 噩梦

08 噩梦

    将桑阑往被子里一塞,愈擎苍转头又去处理了一些人员上的安排。他身边的亲信近一两年没怎么动换过,虽说能留下来的都是得力之人,但这次遇袭却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不能再像早年,那么疯狂无畏,铤而走险了。孤注一掷只适用于末路之徒,而他早已不是。

    老爷子患病后,容席卿得了主事的位置,却还没有得到完整的权力,做起事来处处掣肘,春风得意之际竟因为心急反而坏了不少事,又给他来了这么一出,置他于死地之心昭然若揭。

    他虽然将根基移到此地没多久,但若再不做点什么,就太辜负容席卿对他的这般忌惮了。

    躺上床已是凌晨过后,愈擎苍入睡得很快。从一开始的不习惯身边有人,到现在听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声反而有一种闲适感。

    床是一米八的双人床,空间绰绰有余,然而每日一早醒来,两人都是挨在一块儿的,甚至四肢有时都交缠在了一起。床两侧留出的部位一片清冷,显然并未被躺过,只有中间,被男人偏高的体温睡得热烘烘的。

    愈擎苍对此蹙眉难展,只因为每次晨勃都强烈而无法掩饰。

    当日光从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映在桑阑洁白无瑕的脸上,有种朦胧而圣洁的美感,让人产生天使般的错觉。从他第一次见到时静静地继续躺着看了半晌后,似乎行为就有了惯性。

    生物钟让愈擎苍醒得很早,他不需要急于起床去做什么,潜意识里也不想弄出动静吵醒桑阑。而不立马起床的后果就是,等到桑阑转醒,惺忪散去就发现他胯下的坚硬。

    “你睡觉太不安分了。”愈擎苍这时便会先一步开口,带着指责的意味。

    “抱歉。”

    女人脸上笑嘻嘻的,一看就没多大歉意,只是行动上主动为自己引出的火负起了责。

    然后,天使就突然堕成了妖精,露出了本真的面目。

    对方会用手,有时也会用唇舌来抚慰,没有血气方刚的男人会拒绝这种享受,愈擎苍也不例外。

    欲望仿佛带着一丝清晨的懒散,他克制住急躁的发泄欲,看着女人全心投入地服侍自己,好像被一种另外的满足感填入了胸膛。

    松软的头发在桑阑的动作间耷拉下来,经常会不小心被他激射而出的精液弄脏,白丝丝地悬挂在上面。女人毫不介意地挽在耳后,扬起薄红氤氲的脸蛋,看向他的目光娇嗔而酥麻,微喘了一阵后才慢悠悠地去卫生间洗漱。

    而他盯着女人的背影又有了硬起来的冲动。

    他们之间的气氛暧昧又淫靡,然而却还没有真正做过一次。

    每当他想把桑阑压倒时,总是会被对方转移注意或用别的方式满足,那是一种温和又狡黠的拒绝,不知怎么的,对他相当管用。

    在情事方面,他以往没用过强,也从无用强的必要,那句“你就这么喜欢我吗”就像一句诫言,他暗暗地角力,只不过想证明女人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而已。

    但是,今晚,他快要忍不住了。

    愈擎苍入睡过后被桑阑弄醒了两回,第一次在对方暂时性的安静下来后勉强再次睡着,第二次睁开眼时,双眸隐隐有了发红的迹象。

    如果说他之前责怪桑阑睡觉不安分是借口,那么现在则是真的难以忍受。

    桑阑的呼吸声急促,一直在发出磨人的哼吟,不断地往他身上贴,恨不得不留一丝空隙。四肢乱动不停,屡屡蹭过他要命的部位,后背与腰侧甚至传来被抓挠的刺痛感,挑起他嗜虐的本性。

    深夜理智薄弱的状态让人很容易放任情绪,几个小时前桑阑对他装傻充愣式的回答在他心里埋下的暴戾种子,在抽芽疯长。恼怒在那时被压住但完全没有消减,此刻在慢慢撕下他作为人的皮囊。

    天空下起了雨,打起了春雷,淅沥沥的啪嗒声被雷声贯穿。未关严的窗户忽然被哐的一下吹开,白色的窗帘高高扬起,可以看到屋外的天色因闪电而乍明乍暗。

    愈擎苍刚一睁开眼便暴躁地钳制住桑阑,声音低沉阴郁得吓人。

    “你再动下去,我不保证会不会弄死你。”

    可桑阑像是没听见般,在愈擎苍的压制稍稍放松的一刹那又继续往人身上蹭,像一只执拗的小兽,突然爆发出让人始料未及的力道。

    男人面露狠色,猛地一翻身,将桑阑牢牢压在了身下。他用力地捏住桑阑的双腕禁锢在头顶,性欲和怒意在体内蹿腾。

    他想不明白桑阑的种种古怪行为,淫贱鲜耻却不和他真的做,对他悉心照顾、温柔顺从却不愿和他走,明明只是露水关系却又装出眷恋与真情,仿佛带着淡淡的哀伤和期盼的撒娇总是骗得他心生异样……

    而现在,愈擎苍想一股脑地将这些视为戏耍。

    因为有了这个坚信,他就不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陌生,冲破那道看不见的行为封锁,冷戾恣欲才是真正的他。

    然而一切残暴的念头都在随即而来的讶异中趋于消停。

    之前桑阑一直是侧身背对着窗户,整张脸完全陷在黑暗里。被他按在身下后,空中银蛇乍然的光亮从侧方照来,一瞬间他便看到了身下之人血肉模糊的下唇,紧闭却高高肿起的眼皮,以及整张没有丝毫血色泪痕泛滥的脸。

    桑阑竟是一副还未醒的模样,神情显出莫大的痛苦和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桑阑是在做噩梦。

    愈擎苍迟疑地叫了他几声,又拍了拍他冰凉的脸,没有得到回应。

    失了怀抱,夜风吹上裸露的皮肤,桑阑牙关在颤抖,渐渐越咬越紧,哼吟声变得几不可闻,好像在面临更深的恐惧。

    愈擎苍眼中闪过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乱,不作他想地重新将桑阑抱起,拢在怀中,手指小心翼翼地捏开桑阑的牙关,防止他继续撕咬自己的嘴唇。

    血迹染红了男人的手指,他大声地喊着桑阑的名字,搂着人的肩膀摇动,温暖的大掌不断上下用力抚摸桑阑的后背,传递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好一会儿后,桑阑的意识才开始清醒。

    慢慢打开的视野中是愈擎苍放大的脸,严肃而透着藏不住的担忧,他痴痴地凝视着,急速回笼的神绪与他还怔忪的样子不相符。

    “是做噩梦了吗?”他听到男人问:“怎么会反应这么剧烈?你以前也这样?”

    桑阑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摇摇头:“以前……没有。”他喃喃地道:“鬼……好可怕……睡前看,然后就梦见了……”

    “胆子这么小,下次不许看了。”

    愈擎苍扣在他肩膀上的手指锁紧了些,语气更是训诫的态势。

    桑阑垂下眸,微微点了点头,眼眶红湿,睫毛还在颤动,仿佛仍陷在梦魇余劲中脆弱可怜的样子让男人不禁又软下声音安慰了一句。

    “醒了就没事了,不要害怕,梦是假的。”

    桑阑靠在坚实宽厚的怀抱里,听着对方并不平和的心跳声,重复道:“嗯,是假的……”

    是假的……该多好。

    入梦是对他那一瞬间产生动摇的惩罚。

    雷声变得越来越旷远,后续只剩绵绵的雨水经久不停。

    “对不起,吵醒你睡觉了。”桑阑小声嗫嚅道。

    梦魇带来的惶然之色已经不见,濡湿的小脸上有了血色,恢复了正常。桑阑使过力的身体软塌塌的,愧疚又有些怀念地说:“小时候爸爸就总说我一做噩梦就乱动,有次还用指甲刮伤了他,好长一道口子……我刚刚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吧?”

    “……没有。”

    “那就好。”桑阑放松般喟叹一声,尾音刚落下又顿住了。

    “你的肌肉为什么绷得这么紧?”他问。

    愈擎苍挪开桑阑放在自己腰腹上的手,沉声道:“别乱碰。”

    桑阑幽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的伤,好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做爱的理由说的是怕他伤口崩裂,所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让愈擎苍的呼吸在顷刻间变得更加灼热。

    “阿苍,你想吗?”

    他感到桑阑慢慢往上坐直了身子,直到与他四目相对,两张脸靠得极近。他甚至能闻见对方嘴唇上淡淡的血腥气,血迹还未干涸。

    女人的眼眸染上清辉,显得愈发的明亮动人,然而他却没在其中看到丝毫挑逗之意,反而像是献祭般带着惶恐和哀伤。

    无形之中有盆诡异的冷水将他的欲火浇得七零八落。

    愈擎苍无言地下床,借着夜色摸索,似是寻了些东西后又回来,朝桑阑伸出了手。

    桑阑有些怔愣地盯着他,顺着他的力道躺了下去。同时,嘴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血污被擦去,棉签蘸着黏黏的药膏涂抹在其上。温热的指腹摩挲他唇周的皮肤,一阵战栗让他忍不住闭上双眼。

    “不要去舔。”

    “继续睡吧,别怕,不会做噩梦了。”

    “好。”桑阑轻轻勾住愈擎苍的手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