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变异的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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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还要兑些什么?” 柜台后面的大婶把鸡蛋仔细用牛皮纸绳扎牢了,和一小瓶果酱与两品脱牛奶放到一起,凑到柜台上的麦克风边,透过厚重的防弹玻璃问外面站得笔直的军官。 “您有糖吗?”拉塞尔看着自己低头把一张捏得发软的毛边纸条展开,颤抖的手指捏着铅笔头一样样划掉清单上的条目。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四肢酸胀,头脑发昏,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只有一点儿了。”大婶举起一个罐子摇了摇,底部的大颗糖块还有三分之一,而且质地不佳,泛着一股带着杂质的黄色。“可以都给您,听说南边的要塞甜菜熟了,很快会有新的运过来。” “那就这些。”拉塞尔听见自己说。大婶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账单,翻过来挂到防弹玻璃上粘的小钩子上。“谢谢。”他看见自己从胸口掏出两个面值五百的圆形储币贴到玻璃上,身材高大的大婶拉开柜台下面的小抽屉,翻出一个两百面值的方形储币隔着玻璃感应。电子货币上的光闪了闪,一枚圆形储币很快失去了光泽,而另一枚上代表满值的亮金色很快变成了少于一半的蓝,和方形储币换了个颜色。 大婶对这个舍得花钱的军官很慷慨,又翻出来几个花花绿绿包装纸扎起来的饼干碎一起塞进扎着鸡蛋的纸包里。“祝您的孩子身体健康!”防弹玻璃反射着男人微微扯起嘴角,看着这名热情的售货员拉开地上的盖板,把食品放进转运槽。是的,热情,这里是要塞里的军需品的兑换点,在外面想换到食品可没这个待遇,看守柜台都是满脸横肉的壮汉,兑换东西都要随身携带一把冲锋枪,换到的也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东西。男人等待着转运槽嘎吱嘎吱从地下转出来,打开硬质的公文包小心地把食品放好才转身推门离开。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想见到殿下的心情让拉塞尔开始着急,男人的脚步开始急迫起来,这是从没经历过的梦境,他睁大眼睛努力记住一切细节,闪身躲开踩着两轮车赶路的青年,迈进交通站的除菌扫描室,在里面伸开手转了一圈以后戴上统一分发的丑陋的猪鼻子呼吸面具挤进车厢。仅仅是跑了几步就让拉塞尔感到不适地喘息起来。头晕,呼吸的时候虫核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隐痛,但在梦里,拉塞尔记得自己没有虫核,也许是接连熬夜工作的后遗症,他护着自己的公文包,借助身高的优势挤过车厢狭窄的门,找到了显示着自己名字的电子墨水标签对应的位置。 “列昂尼德上尉?我以为您假期会留在要塞里找个好姑娘聊聊。”挤在对面的乘客擦了擦呼吸面具上的灰尘,好让“列昂尼德”看清自己的脸。“您是去哪,是去耶尼塞找乐子的吗?” “嗯。”拉塞尔并没有回答,偷偷在面具下平息自己的呼吸。车厢里挤满了各种肤色的军人和后勤人员,他把公文包横着固定在小腿中间,打算一到车站就找个由头甩掉对面的熟人。。对方似乎已经对他的冷淡习以为常,契而不舍地开始向拉塞尔夸耀遇到的一位漂亮姑娘,“她的头发又黑又亮,胸大腰细,最重要的是笑起来特别漂亮,她的笑容总是那么无忧无虑,让我总觉得回到了还没和外星人开战的好日子。” “她叫什么?”拉塞尔不由自主地盯着对方头顶的电子墨水标签上,辨识着这个男人的身份。“伊恩,我和她聊了好几次,虽然她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但是大家都这么叫她。” “实验室还有一组数据没有补上,瓦连金,请回到实验室完成并提交给少校。”拉塞尔听见自己打断了对方,不顾他惊愕的表情说道。“伊恩已经被组织安排给鲍里斯少校,你至少要等她生完这个孩子才能追求她。赶紧下车, ”拉塞尔感觉自己忽然充满了力气,站起身抓着这个叫做瓦连金的男人的胳膊推出走道,“我是为你好,实验室会让你忘了她的。” 列车拉着长长的汽笛缓缓开动,男人对窗外呆楞的瓦连金弹了弹帽檐,抱着公文包靠回椅背上。车厢里的味道被简陋的呼吸面具隔绝了,但面具里散发着古怪的消毒水和头油的混合的怪味,拉塞尔听见了隔壁卧铺车厢里传来一个小伙子断断续续的哼唱着一首曲调高昂歌词却十分伤感的歌。 “温柔地向我倾诉吧, 我已读出你眼中的异样, 亲爱的,那圣光已经将你照亮。 就此分别吧, 请别忘记我此刻的感伤, 明天你会灿烂依旧, 像那破晓的晨光……” 瓦连金空出的位置很快坐下一名疲惫的士兵,拉塞尔的头转向车窗外。哒哒的机枪扫射声从废墟和旷野传来,尸体堆积在轨道两边,萎缩的嘴唇和牙龈让牙齿长长地露了出来,怪异而空洞的双眼在列车飞驰而过时透过狭窄的玻璃窗投下模糊的影子。拉塞尔低下头,企图从金属格栅中间查看天上是不是有虫族,“您也觉得是上帝的惩罚?”坐在对面的士兵干笑了几声把脸转向车窗外,“谁也不知道它们从哪儿来,到底还有多少。快了,上尉,快了,战壕里快没有活人了……”他从耳朵上拿下一根烟,隔着猪鼻子呼吸面具摸了摸又放了回去,低下头盯着拉塞尔干净的手背自言自语。“耶尼塞湾也不是真正的伊甸园……” 车厢里的乘客神情麻木,在颠簸的轨道上相互拥挤摇晃着,丝毫不在意肮脏的防弹玻璃上又飞溅上什么颜色的血液。拉塞尔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前线的运兵舱,摇晃的座位和涌上的疲惫让他作呕,但意志和和自律勉强他保持着军官的形象。等待是难熬的,当列车驶过长长的净化车间,广播里传来列车长的播音时,拉塞尔忍耐着浑身的酸痛提前站起身走到了车门前。 焚烧尸体的刺鼻臭味顺着风从动力车厢飘了过来。拉塞尔让开了身体,跟着从后面挤过来的一个强壮的男人走过除菌室,把猪鼻子呼吸面具摘下来还给列车员。这样的自己完全无法抵达抚育中心,他气喘吁吁地想。“列昂尼德”扫视着车站门口,之后跨过台阶,用几枚硬币从一个小男孩手里租了一匹认路的灰马,坐在它背上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车站。车站外只有一条提供给机动车的窄路,蹄铁踢踢踏踏地在硬路上发出声响,马儿没踮几步就借着躲避货车跳进路边的草丛,熟门熟路地沿着大道迈开脚跑了出去。 轻柔的风带着海水的腥气从树梢拂过,把枝桠萌发的清甜吹到了拉塞尔脸上。鸟儿被蹄声惊起,拍着翅膀飞进了树丛。男人尽力抱稳了公文包,轻易就在奔跑间看到了道路尽头架设的关卡、马克沁机枪和榴弹炮,拉塞尔皱起眉头,自己从没在梦里看过这么远的距离……虽然现在和虫族的视野相近。“列昂尼德”很快就到了密布着远程武器的门口,向看守的老兵递上了自己的证件——很明显对方蓄着的“胡须”已经褪成花白的颜色,皮肤也因为长期日晒皱褶得很厉害,拉塞尔想,和他在登陆z30之前学到的帝国人类极为相似,这些看起来年老的人有时并不好招呼,往往能用丰富的经验来弥补体力的短板,更何况他还穿着一件看起来完整的,可以正常工作的装甲外骨骼。 “你好啊茉莉!”守着关卡的老头把证件塞进机器验证身份,并不理会坐在马背上的军官,而是弯腰从脚边拔起一些杂草塞进这匹老马嘴里后才直起腰眯着眼去看终端上提示的内容。 “进去吧。”老头也不喊拉塞尔的名字,随意地把代表身份的卡片扔到他怀里。“又一个……畜生……”他小声嘟哝着按下口袋里的遥控打开身后沉重的闸门。拉塞尔抱着公文包被马驮进一片田野,目光越过田野的尽头桅杆纵立的海岸线,搜寻着他渴望找到的身影。然而田野里只有一台忙于耕种的农业机械和几名劳作的妇女,并没有他熟悉的,扎着蓝色头巾的身影。 驮着他的灰马似乎比他更急于快些回到马厩,放开四蹄在土路上飞快地奔跑。起伏的后背撞击着胯下,让拉塞尔疼得咧开嘴,不得不前倾着撅起屁股逃避。好在虫族天生的运动意识让他很快掌握了形势——这具身体太弱了,拉塞尔想,汗水在透过领子的气流里变得冰凉,没一会他就和马一起气喘吁吁,但他至少坚持到跑进马厩。 “茉莉”绕开地上的马粪,给拉塞尔留了个可以下脚的地方。他从马背上滑了下来,等两条打着罗圈的腿可以正常迈步了,才扯平了衣摆跨过围栏,又通过了层层检查进入抚育中心。大部分的妇女和儿童都留在这里生活,而他的殿下——拉塞尔抿紧了嘴唇,克制着这具身体涌起情感——他的手提包里装着伊恩的入选报告:因为体检结果显示她的子宫已经恢复到可以孕育的底限,而像原子钟一样规律而频繁经期节拍表示她非常适合作为“重启伊甸园计划”的母体提供者。更加重要的原因是鉴于人口数量锐减造成的压力,研究所决定介入基因演化的突变过程,他们需要更多的幼儿,而鲍里斯就是第一个会参与伊恩结合实验的男人。 无论是“列昂尼德”还是拉塞尔,都难以接受伊恩变成试验小白鼠的现实。她将不再是一个战士,将失去再次飞上蓝天的机会,甚至更进一步地失去行动的自由——很明显伊恩将会从负责生产和警备的民兵队转到行动受限的抚育中心。她大概率会死于分娩而不是战斗——漫长的产程比致命武器更加痛苦,而她不得不主动选择这条道路。又或许这些在伊恩进入要塞时就已经决定的命运,每一个人都必须为生存付出代价,“列昂尼德”伤感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伸手敲响了伊恩宿舍的门。 每一位育龄妇女都有单独的小房间,愿意养育孤儿的妇女甚至可以拥有一个隔间。即使不能生育,你情我愿的情爱也可以给濒临崩溃的士兵们少许安慰,而实际上女人们既承担了军妓的角色,又要辛苦地劳作换取一片小小的安身之地。这些格子一样的房间里甚至奢侈地砌了一个小灶台,还有一个狭窄的浴室,可以限时使用铸造厂排出的冷却水清洁身体。伊恩的房门虚掩着,拉塞尔看到了敞开门缝,手指在门上迟疑了一秒,他放下手提包,从怀里掏出手枪轻轻推开门。锈蚀的合页发出嘎吱吱的响声,一眼就看透的房间里挂着晾晒的内衣,它们被窗外的风吹得晃来晃去,在稀薄的阳光里透出温柔的暖白色。伊恩不在这里,拉塞尔有点失望,他放下枪垂下肩膀,打算转过身去拿公文包,一根冰凉的金属抵住了他的后颈,阻止了他的所有行动。 “未经同意闯入女士的房间会被赶出要塞。把手放在脑后…对,乖乖的…上尉, ”枪管用力撞了一下拉塞尔的后脖子,不知道撞到哪里,让拉塞尔疼得双眼一阵发黑。他忍不住哼了一声,这是伊恩的声音,他心里又涌起许多雀跃。“现在慢慢地转过来……把腰带解开……”“列昂尼德”依言行事,并不合身的裤子立刻刷地落到脚踝,套住了双脚。他慢慢转过身,窘迫的表情让拿着微型乌兹的伊恩笑着开起了玩笑,“真的是你,列尼,你的眼镜是不是被茉莉颠掉了?要不是你大腿上的疤我还真没认出来!” 声音从头顶传来,拉塞尔抬起头,他的殿下撑着门檐上方的一小处突起,绷直了身体紧紧贴在天花板上,丰盈的胸脯堆在领口,乳晕几乎要从松弛的旧布料里滑出来。黑色的长发被修剪到靠近下颌的长度,湿漉漉的发尾垂了下来,把脸颊遮挡得更小。伊恩的肤色比记忆里的更黑,浑身散发着阳光的甜美和活力,与北地的苍白格格不入。看到心爱的人在恢复了红润的脸色和矫健的身手,“列昂尼德”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快下来,我接着你。”“列昂尼德”蹲下身去扯裤子,空出一只手去接伊恩,腿上的裤管捆住了他的双脚,被松开手的伊恩扎扎实实地撞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在研究所也吃不饱吗?雄鹰都饿成菜鸡了!”伊恩手脚麻利地扯开恋人的外套,伸手从胸肌一直摸到腹肌,最后被身下的男人紧张地按住了调皮的双手。拉塞尔听见心跳快速跳动的声音,像一把小锤子敲击着胸腔,让他觉得呼吸的时候有点刺痛。伊恩撑起身体,一屁股压到“列昂尼德”的小腹上,“手放在头顶。”伊恩故意用枪托指着“列昂尼德”的额头扭了扭屁股,立刻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了上来。“别这样……”男人扭过脸露出通红的耳廓,把手放到头顶,换来了爱人甜蜜的轻吻。“好吧我收回我的话,它挺精神的。” 伊恩一蹬脚,轻巧地翻了个跟头站起来,趁着“列昂尼德”整理自己的时候卸掉了弹荚,拉开抽屉嚓地一声装到另一把同样短小精悍的冲锋枪上面。“你来之前也不捎个信,艾米丽就在无线电报站,她可是……天天等着见你。” 拉塞尔不认得艾米丽,但话里隐约的醋意和伊恩偷瞟过来的视线让他扬起嘴角。我只想见到您,和您这样安静地独处,他在心里想,而男人也说着同样的话,“我只想见你,这几个月……你还好吗?” “挺好的, ”伊恩对着墙角的包裹扬了扬下巴,“为了躲那些臭男人我跟着老克丽出海去了,收获不错,你们很快要祈祷鲱鱼罐头不至于让你们吐出来。你呢,实验怎么样了?”她坐到床边,岔开两条长腿,一只胳膊撑着膝盖弯腰从床板下抽出一箱子弹,一个个地往空弹荚里塞,又把这个装满的弹荚咔哒一声推进另一把冲锋枪的枪柄。 门口没有人,女人们正在田地里忙碌,孩子们被约束在抚育所的教室里,港口区一片寂静,也许伊恩刚刚捕捞回来才有可以独自休息的时间。拉塞尔羡慕这个男人的运气,他扎好衣服,把公文包放在唯一的木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兑换的鸡蛋、饼干碎、糖、果酱和牛奶,以及两个卷在一起的布包。“列昂尼德”没有回答伊恩有关实验室的问题,而是倒了一盆冷水,把布包泡了进去。 “嗯~好久没吃到果酱了!你从哪儿弄的?”伊恩伸手去拿果酱,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扣进怀中。挺翘的小屁股和结实的腰肢与自己贴在一起,发梢的皂香混合着身体的味道让拉塞尔感到一种冲动,就像殿下的加持,它不仅让自己的身体兴奋和雀跃,还让拉塞尔感到自己立刻挣脱了这具孱弱身体的束缚,不再感觉到嗡嗡的耳鸣和呼吸的刺痛。可自己应该怎样回答?拉塞尔紧紧抱住伊恩,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亲吻圆润可爱的耳垂,“买的。” “买的?”凌乱的短发湿漉漉地支棱着,让伊恩的面庞显得又淘气,又调皮。“要塞竟然还有果酱,你不是和哪个姑娘讨的吧?”伊恩仰着腰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伸出手搂住了恋人的脖子眯着眼睛和他对视,乌溜溜的黑眼睛被身后的阳光照亮,晕开几分深沉的绿。她伸出手指顺着“列昂尼德”的鼻梁滑到嘴唇,微微眯起双眼,在眼下显出暴露年龄的细小皱褶。“嗯……让我猜猜,是阿聘雅、瓦列妮娜还是蒂提……”还没等男人回答,柔软的嘴唇就贴了上来,在拉塞尔忍不住用力吻上去的时候又机敏地闪开,“回答我……” “是凯莎大婶。”鼻尖能闻到藏在发丝里些微的海水味道,拉塞尔把他的殿下紧紧抱在怀里,贴着她的鼻尖和唇角,呼吸着她身上散发的洗衣皂的清香。“我和她说想追求一位年轻的姑娘,嗯……给我生个孩子……” 他的殿下在怀里咯咯地笑起来,软得和水一样,驯服地任由自己的舌头勾着她的在唇齿间滑来滑去。“你撒谎的技术……唔~越来越好了……”光溜溜的胳膊勾住了拉塞尔的肩膀,他极为不舍地松开了伊恩的嘴唇,“那你怎么让这个奇迹发生?我很好奇……” “很简单, ”拉塞尔说,“我记得最后一次和你约会是在阿尔及尔,你出现在那儿简直是个奇迹…好像上帝听见了我的日夜祈祷…”他努力模仿“列昂尼德”的语气,“嗯哼,然后你在街边给我买了一个巧克力脆皮的双球冰激凌。” 伊恩接下话茬,脸上带着回忆的恍惚,毕竟这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冰激凌的味道在这艰难的世界里已经绝无可能再回味到。“几个月前你刚到的的时候,我在实验室里赶进度不能出来……本来想给你弄个蛋糕正式庆祝加入基地,但我买不到足够的配料,你这儿也没烤炉,所以……可爱的姑娘,你是否愿意给我几个小时准备这个小小的惊喜。” “嗯哼!”伊恩笑着吻了吻“列昂尼德”的额头,从门边的木质柜子里拿出几个大小不一的金属饭盒和一双筷子以及一把勺子放到桌上,这就是她全部的餐具。“你可以把门关上,别让别人看见我们的小秘密。”拉塞尔亲了亲伊恩,趁着她转过身的功夫拿勺子把糖块用力碾成了细密的粉末,等她转过身时糖粉已经在饭盒里整整齐齐地堆起一个小尖。 拉塞尔脱下外套,倒出牛奶开始搅拌。伊恩趴在桌子旁边望着“列昂尼德”手臂上紧绷而抖动的肌肉发呆,眼神散漫地靠着自己胳膊,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又好像要永远记住这双手的形状一样让目光久久地在手臂上停留。“出海怎么样?”拉塞尔问,不打算让伊恩有机会开口询问自己的机会。“你们去了几个?有没有捞到沉船里的宝藏?” “三个,老克丽、老弗列卡和我。”伊恩安静地回答,“而且猜猜我们捞到了什么?渔网勾到了礁石,弗列卡下去解开的时候捞到了一箱酒!”她的眼睛里带着狡黠,分享着意外收获的快乐。“但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风暴,她差点就被浪卷走了,还好我和克丽把她拉了回来。但是我们带的淡水箱被撞破了一个,而且燃料不够我们热东西吃。”伊恩耸了耸肩,“所以我们决定在把漏了的酒就着生鱼片喝掉,但是我偷偷拿了一瓶,差点忘了!”她把酒从包裹里取出来对着拉塞尔晃了晃,藏到了床下的弹药箱旁边。 “那我应该准备点热乎的东西。”拉塞尔说遗憾地说,“这有什么,我习惯了。好容易才好好喝一次,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伊恩站起身从背后抱住了拉塞尔的腰。“给你带回去吧。你呢,列尼?实验室有什么消息?”伊恩再次对自己所关心的问题提问,她的脸隔着薄薄的衬衫贴住了男人的后背,轻轻的呼吸带起一阵痒意,让拉塞尔忍不住伸手去挠,又猛然想起了什么,在半路生硬地把胳膊别到伊恩背后拍了拍。 “没有什么,每天都在做重复的事情,观察,记录对比……很枯燥。酒你留着吧,实验人员不能沾酒。”他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伊恩,敲掉了凝结在勺子上的淡奶油,拆开用绳子和纸包扎得结结实实的鸡蛋。 筷子子和饭盒碰撞着发出夸夸的响声,伊恩却没怎么感觉到身体的摇摆,只有衬衫下微凉的体温。但是没过几秒钟,伊恩又察觉“列昂尼德”的皮肤正在变热,她看了一眼饭盒里被打成软白香甜的奶油咬了咬嘴唇,甜蜜雀跃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底。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的?”拉塞尔发现了她的停顿,怕伊恩继续追问,转开了话题。“我一路上都没看到你,本来想早点过来,你也可以早点下工。” “是茉莉的蹄声,我还稀奇是哪位舍得花钱的军官为了保存体力骑它过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你,嗯~蹩脚的姿势,多少年了都没改过来。”伊恩的手贴着腰从背后绕了过来,手指穿过衬衣纽扣之间的缝隙贴到了皮肤上,用力眨掉了眼眶里的湿意。“列尼……我很担心! ”她克制着喉咙里的哽咽,平复着呼吸掩饰着,指甲轻地刮着腹部的皮肤转移着男人的注意力。一点点的痒意让拉塞尔觉得耳朵发烫,小腹紧绷着躲避伊恩的手指,她把脸紧紧地贴着男人的后背,体温又凉了下来,她试探着说:“我总梦见你生病了,和他们一样……” “不会的,我保证,不会一样的。”拉塞尔打断了伊恩,拆开第二罐牛奶,掺了些水把它微微煮沸,一点点加入到打发的蛋黄中,一边搅拌一边打成粘稠的液体。他几乎察觉不到眩晕和不适,“我会保护你,伊恩,”他聆听着“列昂尼德”内心的渴望,将它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再次倾诉,“我把你弄丢了很多次,不会再弄丢了。” 伊恩在背后噗呲一声笑出来,充满了对他这种傻透了的表白的不满。“我才不信你能说话算话。”她停了两秒,听见“列昂尼德”搅拌的声音也跟着停止,筷子换到了左手。伊恩的视线落到在床头的小钟上,差不多一个小时,她咬住了嘴唇,视线扫过放在床边的乌兹,把手心按到了恋人的胸口探查它是否仍然坚强地跳动着。 “是我的错,如果我一开始就接纳你,直面我的内心,后面也不会有这么多波折。如果我选择那会就退伍,…您……你也不会经历那些……”心脏在胸腔里快速地跳跃,声音在胸腔里引发的轻微的震动贴着伊恩的手,把情意一点点传到她心里。伊恩悄悄松了口气,把脸贴着男人的后背扭了扭,呼吸着衬衫上的味道,“都是我的过错。”拉塞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忍耐着背后的痒意,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上。他该怎么和伊恩说公文包里的文件,他该怎么和现在的伊恩解释发生在这个身体上的一切?拉塞尔抿紧了嘴唇,他展开盆子里的布包,把混合好的冰激凌奶浆放了进去,刺骨凉气冰着他的手,让拉塞尔的大脑保持着清醒。 “不用安慰我, ”,伊恩转到男人身前,幽深的绿眼睛和面前黯淡的棕色双眼对视,“列尼,我能明白,很多时候你不是没有选择…你服从你的任务,你的军队,这是你的本性,是你之所以是现在的你的原因。因为你从内心认可这一切,也不会因为一个心动的女人放弃它…可惜我懂得太晚…” “以后我只听你的。”拉塞尔坚定地说,倔强地绷紧下颌,伊恩不置可否地轻笑,“以后,太久了…男人求偶的甜言蜜语…”伊恩扯了扯嘴角,直白地表达她的不信任,她从拉塞尔手里抽出筷子,慢慢搅拌着开始变稠的液体,看着它一点点在温度的作用下团成沉重的一团。她伸出手指在开始变凉的奶浆里蘸了蘸,举到拉塞尔面前示意他先尝,表示自己根本不信任男人在这艰难的境况下精心准备的礼物。 “那么今天我只听你的。”拉塞尔捏住了伊恩的手,他略去了习惯的尊称,含住了手指,像每个值夜的晚上侍奉他的殿下那样嘟起嘴吮掉甜丝丝的奶浆,用舌尖轻轻滑过指尖和关节。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男人……伊恩勾起嘴角,用微笑掩饰自己的目的,背起一只手摸到放枪的抽屉,偷偷把它往外扣出来一点点边缘。“嗯哼,真的吗?”她的手指逗弄着男人的舌尖,若有似无地触碰着牙齿,门齿仍然平滑,但臼齿和犬齿已经开始凸起锋利的边缘。拉塞尔顺着指尖的压力张开嘴,乖乖地低下头,像一条温顺的大狗,即使口水从嘴角滴下也没有让伊恩感到下颌的移动。伊恩抽出了手指,顺着下颌的轮廓滑到喉结,在衬衫上蹭了蹭,“那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实验进展,列昂尼德,我经常在耶尼塞湾遇到实验室的在这里找乐子,你不是来不了,是什么让你放不下研究,又在今天来找我?用光了你的积蓄为我准备这样一个华而不实的礼物?你是不是已经准备离开要塞,你要去哪里?” 拉塞尔盯着伊恩的绿眼睛许久都没有说话,滚动的喉结挑动着指腹,他张开嘴又闭上,犹豫着如何解释。男人到底打算干什么?伊恩会不会在这里认出自己?他听说过席律殿下的降生过程异常地艰难,梦境里的伊恩是否也会经历这些,她饱受折磨的身体是否能在完全没有医疗的条件下产育?拉塞尔的心思在这一瞬百转千回,最后终于回忆起在主星的那栋别墅里,殿下是为什么在亲卫队的雌虫面前奖励的自己。 “那是…算是补偿,我留着钱也没用了。”拉塞尔偏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出发前看到的日志,按照一个雌虫被教导的那样,把决定权交给他的殿下。回到了熟悉的领域,大脑和嘴脱离了他的意志开始工作,“我负责G病毒的疫苗研究,并且,当然要找到解决它的办法。我们都知道感染体大多会失去理智,快速吞噬身边的生物直至死亡。但人在感染初期仍然活着,而且大脑仍在正常工作。本质上来说,是病毒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现有的所有方案都是围绕如何攻击G病毒或提高人类免疫系统的识别来杀死它,以避免传播的扩大化。但是我不这样想,它在进化,它来自于未知的宇宙深处,如果我们能适应它,就能和那些外星生物一样在其他的星球生存。” 伊恩没有说话,脸上维持着镇定的表情,手指顺着喉咙滑到男人脖侧的皮肤上,轻轻抚摸着被血管撑起的皮肤,偷偷把放枪的抽屉拉开了一条缝。细微的摩擦音让拉塞尔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但男人放任了伊恩的自我保护,认真而专注地解释。 “我解剖了大量尸体,也观察了许多变异的过程,如果能延长感染初期大脑的存活率,不让体积增加的脑被颅骨的空间限制,只需颅骨再跟着发育一点点空间,我们就能在变异阶段跑赢病毒,驾驭它改造过的身体迈进人类进化新的阶段。”拉塞尔仔细观察着伊恩的神色,不希望他的殿下因此恐惧。“所以呢?”伊恩不再看向这对棕色的眼睛,她的视线落到了男人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摸到了贴在抽屉底部缝隙里的匕首。 “所以我认为他们的想法不行,虽然这些病毒可以被清理掉但是……也许我们应该冒险尝试另一条路。我偷偷从几种转移力很强的癌症细胞里提取了一些基因片段,把它们进行重组和比对试验……我已经……已经完成了动物实验阶段,效果非常好。这个实验从头到尾都不符合基地的伦理要求……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说服我的上级了,”男人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因为……因为……”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语速越来越急。“因为你被选入了重启伊甸园计划,你被安排与基地里最优秀的军人…给他们生下孩子。伊恩,我没法保住你,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厌恶这个,所以我找准备好了食物和水…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 拉塞尔眨了眨开始变得黏糊糊的眼睛,他再次感到冷,而且耳鸣加剧了,嗡嗡地让视线里的物体出现许多彩色的边缘。但是他决定忽视这个孱弱身体的不适。“我想带你走,伊恩……很久以前我为了让你生活安定做了自以为正确的决定,却让你受到了无法挽回的伤害。你离开集中营还没过几天安定的日子,如果留在耶尼塞湾……这里有更多的食物,有药品,有你的朋友们,有干净的住处,如果你愿意接受女人的义务……生育……”拉塞尔晃了晃头赶走耳边的嗡嗡声,“……有了孩子也会被善待……所以伊恩,我想问问你,你是愿意留下来还是,还是跟我走……唔……不,别离我这么近了……让我……冷静一下……” 伊恩的手指温柔地在后颈的发尾摩挲着,顺着后颈向上,拉下了男人的头和肩膀吻住了他的嘴唇,暗绿色的双眼像潭水一样幽深,褪去了故作的轻松。她松开了勾着匕首的手指,摸索着抽掉了男人的皮带,拿腿轻轻一绊就把“列昂尼德”推到了简陋的床铺上。“亲爱的,不,别这样,我知道你不喜欢,停下来,伊恩!” 拉塞尔挣脱不了伊恩的双手,确切地说,他在“列昂尼德”沉浮的意志里挣扎,而这对看起来并不粗壮的双臂充满了力量,按在他的胳膊上让拉塞尔无法起身。他想推开伊恩纠缠的双臂,而身体却绝望地抱紧了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 伊恩的声音飘忽而遥远,拉塞尔呢喃着他的公文包里的文件,之后感觉到了伊恩离开的凉意和悉悉索索的搓揉纸团的声音。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屋里一片寂静,只有被布包隔离的细碎的结晶裂开的细微噼啪声。拉塞尔抱着肩膀翻了个身,努力爬起来安慰他的殿下,他想让伊恩留在这里,自己可以远远地陪着她,如果她不愿意,他也可以尽自己所地照顾她。 酒瓶塞砰地拔开,拉塞尔喘息着转过头,被他熟悉的,柔软的嘴唇拦住了去处。舌尖粗暴地顶开了紧闭的牙关,他本能地缩起牙齿躲避着伊恩的舌尖,可他的殿下却趁着甘洌的酒水加深了这个吻,用力地咬着他的嘴和舌头,让拉塞尔不得不躲闪着张得更开。烈酒呛进了鼻子里,他开始出汗,他感到热,拉塞尔的身体几乎要烧起来。鼻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嗓子里退,引起一阵阵的干呕,迫使他蜷起身体干咽着,一边吞气一边咳嗽着企图摆脱这种深入内脏的恐惧。几秒钟之后许多熟悉的味道猛地蹿进鼻腔,它混杂着让身体立刻浸入情欲的烧灼,还有永远勾引着他的香甜。许许多多复杂的,从未闻到过的气味缠在一起,就像贾卡圣殿里燃烧的烛泪挥发的余烟。 “哈啊……让我出去,伊恩,我不能在这里,伊恩……”拉塞尔摇着头,努力睁大了眼睛挣扎着推开伊恩,企图坐起身离开这个房间。“让我走…我不想伤害你……明天,明天我再……”但这具身体摆脱了他的意志,开始在伊恩坚韧有力的双腿之间扭动。“不让!”丰满的双乳隔着棉质的螺纹衣料压住了他的胸口,像殿下们的世界里拟态主母温柔的威压,复杂的信息素相互缠绕着,随着伊恩的呼吸覆住了口鼻。 拉塞尔无法抗拒地拱起后背贴到了他的殿下身上,眷恋地迎合着她的唇齿和呼吸。有什么咸咸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进了嘴角,“我恨你,列尼,我恨你们!”伊恩的声音轻轻的,可她的指尖在男人皮肤上用力地抠出一道道红痕迹,膝盖压在男人的大腿上扯掉了他的裤子。“你们也不把我们当人,只有克丽关心我的死活带我出海,怕我病还没好又被男人强奸。而你,总是顾不上我,让我一次次地失望。我没有地方去,列尼,你们永远都在找我们要孩子,我就给你一个孩子,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孩子。” 冰凉的泪水滴滴答答地落进了男人的眼眶,顺着鬓角流进了耳后,和汗水混在一起打湿了叠在一起的薄被上。拉塞尔抗拒着摇着头,可悲伤的伊恩像主母那样有力,只用手撸了几下就让阴茎硬硬地顶到手心。湿漉漉的前液顺着手指的揉捏一股股地被挤出来,男人绝望地喘息着,他的四肢都被伊恩紧紧地压住,不论如何扭动身体躲藏,都无法逃脱伊恩的手心。 红红的阴茎在指缝间摇摆,在伊恩向下搓动时绽开顶端的小眼,诡异地将整个冠头向外推挤开,愉悦地眨动着露出内里的嫩肉,像一张贪婪的小嘴渴求着吞噬一切。“不,伊恩,理智一点!我可以带你离开这儿,我可以保护你,陪着你……停下来,停下来,亲爱的,我不想伤害你,停下来!”拉塞尔自以为的劝说在伊恩耳里只是低声的呢喃和喘息,沙哑的嗓音在“太晚了,”拉塞尔只听见伊恩低声呢喃了些什么,便感觉到自己被强行推挤着进入了一条干燥的,布满伤痕的雌穴。黑色的发尾扫过鼻梁,冰凉凉的眼泪滴落进了拉塞尔的眼眶里,刺得他的泪水也跟着淌了出来。他的雌茎被紧紧地缠住了,干燥的内壁磨得它有些发疼,只能用力地分泌着汁水讨好,在伊恩隐忍而痛苦的表情里把阴道涂抹得又湿又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拉塞尔摇着头抗拒着这一切,而他的腰腹背叛了自己的意志,本能地在酸软中紧绷,伸展,在他克制的浅浅插入中涨出一股股绿色的精液。 它太大了,拉塞尔在伊恩砰砰的心跳声里沉沦,脑子里闪过一丝迷惑。自己的雌茎好像被什么东西撑开了,在喷吐的过程里硬硬地跳动着,让整个后腰都酸软舒服得失去了力气。小腿绷紧着乱晃,踢倒了床边的空酒瓶。它咕噜噜地滚到桌子下面,拉塞尔的头歪到一边,听见了自己像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伊恩压着他的腰侧泛起一阵阵钝痛,低垂的黑发盖住了他的脸,所有的意识都抽离之前,他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伊恩暗绿色的,留着泪的双眼。 “你的梦游不是好了吗,怎么又站着睡着了?”珀尔反射着珍珠般光泽的短发晃得拉塞尔一阵阵眩晕,“唔!”肋下又挨了一胳膊肘,他这才喘着粗气清醒过来。“谢谢。”他抹了把脸,扫了一眼空空的卧室。殿下正在外间陪德瓦恩上将用餐,他听见了混在上将亲吻声里的软软的喘息。“你要……啊…别吸…要把我吃掉了~”拉塞尔听见他的殿下腻在雌侍怀里闷着声音示弱,紧接着是雌虫一连串听不清的低语。伊恩在门的另一边哼了一声,拉塞尔听见了殿下软着嗓子的撒娇和德瓦恩的低笑。光脑震了一下,随后弹出露西亚发来的日程安排。明天就是席律殿下的演唱会,拉塞尔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清醒,把短暂的梦境放到脑后,开始思考如何应对明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