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边黎说:击倒他,不顾一切
校庆举办得很成功。 校园到处都飘扬着五彩缤纷的气球,大一新生脸上满足新奇喜悦的笑容。 “季桐,我们大二了。”鱼嫱有些感叹。 我们俩站在树下喝汽水,都一脸恍然。 “学姐,学长,能给你们两个拍张照片吗?我是摄影系的新生,老师让我们这周交作品。”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明明还在军训,为什么就要交作业呀!” 鱼嫱大方地靠在树上,经历失恋后,她变得开朗,这或许就是成长。 “我要怎么站?”我低声问鱼嫱。 鱼嫱朝对方抬抬下巴,“你就按照她期待的站呗,反正我无所谓,你是校草,我怎么都不吃亏。” 鱼嫱有头浓密黝黑的长发,跟边黎的一样。 我顺出一缕长发,在手指上绕出一个圈,侧身看着她,看着边黎。 学妹和她的朋友们发出兴奋的低呼声。 “主题是校园,校园就是爱情。” “我想要这样的爱情。” “我能追学长吗?” 鱼嫱古灵精怪地抬起眼睛,斜斜看着我,“季桐,我要出名了,让我多出名一段时间。” 我想笑,“我男朋友会踹人肚子。” “哇塞,好凶!” “学长学姐不要说话啦!” 收拾完社团报名表,我搬着椅子跟鱼嫱往办公室走,美术学院招收新的社团成员。 “插画难吗?”鱼嫱跟我打听杂志社的事情。 “不难,就是要求比较多,毕竟要看甲方爸爸的脸色。” 鱼嫱笑,“季桐,你跟他们说的不一样。” 我笑了笑,放下桌子,我喜静不爱运动,力气比部分男生小一些。 “要不我来搬,你拿这些东西。”鱼嫱迟疑。 “你想我被新闻系的喷死?” “那你要休息多久?” “五分钟。” 几个人从不远处的花坛站起来,缓缓朝我们走来,“季桐,他们说是你,我还不信,你不是Gay吗?怎么?学长看上的人也想抢?” “陈辉,你要干什么?”鱼嫱愤怒地看着陈辉。 陈辉抽着烟,痞痞地走过来,将烟喷到我脸上。 真的很烦。 “你先走。”我跟鱼嫱说。 “要走一起走。”鱼嫱很害怕,连指尖都在颤抖。 我摸了摸她的长发,“他们不敢打架,打完这四年就白读了,拿不到毕业证。” “季桐,你别以为我们真不敢把你怎么样,小心我一封检举信把你告到教育局。” 我又对鱼嫱说,“快走。” 鱼嫱咬着嘴唇,狠了狠心,朝教学楼跑去,聪明又勇敢的姑娘。 我转身,一脚狠狠踹在陈辉的下三路。 陈辉顿时脸色发青地跪在地上。 拳击室。 单俊像只大猩猩左跳右跳,“桐桐宝贝儿,来打我呀,来打我呀!” 我满头大汗盯着对方,已经按照边黎教的去对付单俊,而且他的目标这么大,可我就是击不中他,或者他很轻易就拦下我的拳头。 边黎蹲在旁边抽烟,赤着上半身,笑着看我们,他突然站起来从后面捏住我的拳头。 汗水,炼金士的味道一下包裹住我。 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然后从后面盯着单俊,“我们要出拳了,这次一定把你击倒在地。” 单俊不以为然,“他就是你的拖油瓶,你单上我都不怕,还怕……” 边黎突然捏着我的手腕袭向单俊,单俊轻松躲过,正要笑,我一脚蹬在他的下三路。 单俊脸色发白,倒在地上,“我草泥马,我草你边黎,我草你季桐,你们两个王八蛋。” 我们笑成一团。 边黎说,打架而已,怎么放倒你怎么来,讲什么武德。 他在我耳边说:季桐,击倒他,用一切办法。 我还是受伤了,他们毕竟有三个人。 其中一个学生看见系领导时,腿都在发抖。 陈辉捂着眼睛,“领导,明明就是季桐先动手,为什么要惩罚我们?” “他动手,他那叫自卫,他看着像会打架的?你们不要说了,认错态度良好会给个留校察看,如果执迷不悟,等着取消学位证,如果还惹事,毕业证不用想了。” 领导只是吓唬他们。 他们信以为真。 办公室只剩我,鱼嫱和领导。 “谢谢领导。” 领导拍拍我的肩膀,“真看不出来,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保护女同学很好,但是要量力而行。” 我点头,“领导,如果他们向鱼嫱道歉,我这边没问题。” 领导赞赏地点点头,望向鱼嫱,“油画系鱼嫱对吧,我听你们系领导提过你,你是你们系院的宝贝,这件事要是被你们领导知道,那几个学生的处罚可能会很严重。” 鱼嫱还有些没回过神,但是她似乎对我产生某种信任,“我听季桐的。” 领导满意地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鱼嫱总算回过神,“季桐,你好有安全感。” 不是,我看了眼她的长发。 我只是假装黑色妖精在我身边。 “鱼嫱,谢谢你。” 鱼嫱不解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她的头发,“我男朋友跟你留着一样的长发,他说我力气小,教我怎么教训人。” “这是我第一次打架,看着你的长发,我才没那么害怕。” 我第一次跟别人说边黎。 鱼嫱沉默地听着,最后说,“为什么要分手呀,明明那么相爱。” 寝室楼下,鱼嫱问我,“季桐,你要放弃吗?” 爱情怎么可能放弃,它不是购买行为,再渴望,也能压住购买的愿望,于是那样东西就永远都不属于我。 但是他要走了。 我就像一个无线电员,朝着天边一遍一遍发送爱的信号,可传回来的只有空洞的宇宙回响。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仲邦的电话。 “小桐,听说你打架呢?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看医生,我马上过来,告诉我那几个人的名字,我一定会让学校开除他们……” 我放下电话遥望天边,天边有一条深蓝色的亮带,像天幕即将合上的眼睛。 边黎说:击倒他,不顾一切。 我去机场查行程,航空公司以隐私为由拒绝我。 我去找江奇,现在的治疗转为一个星期一次。 “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江医生说,他还跟以前一样跟我开玩笑,只是不再提边黎。 “江医生,跟我说说仲家洛的事情。” 江奇的手顿住,很久没写下一个字。 “你们都分手了,又何必问这些。” 我笑了笑,“就是分手了才问,当故事听听。” 江奇无奈地叹了口气,“真的要听?他真的很坏。” 我知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奇。 江奇投降,“好啦好啦,告诉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吃你那套。” 边黎身上的伤是在江奇这里开的。 他说要深,不致命就行。 不然怎么骗过高官们满意的乘龙快婿。 仲家洛是高官相中的女婿,在政治上的前途一片光明。 女婿? 仲邦和简营的故事里,没有女婿这个词。 “边黎这样做是因为那个音乐老师?”我问,我不确定,只是一种奇怪的预感。 江奇看了我一眼,“小桐,过于敏感于感情上不是好事。” “他是谁?” 江奇没有告诉我那个高官是谁,也没有否认音乐老师跟边黎的关系。 但是边黎这样做是为了音乐老师。 我放心了。 边黎不是为了好玩。 我问江奇他们是周二几点的航班,江奇摇头,“他们这次去M国全程被监控,能给你透露日期,说明那个人对你很重视。” 简营重视我吗? 我摇头。 那么简营为什么要给我透露边黎离开的日期。 他觉得我能留住边黎? 我苦笑。 “边黎真的套走一百亿的血汗钱?” 江奇看着我,犹如看他的孩子一样充满怜爱,“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拿走你的钱,除了贪婪。” 我开始假设。 边黎是掮客,他介绍生意,抽取佣金,没必要亲自下场,对赌只是一种保障。 所以这个百亿的血汗钱并不是边黎卷走的,而是别的人要卷走它们。 边黎是替罪羊,或者是帮凶。 他回M国要么带回这笔巨额财富洗清自己的嫌疑,要么消失在人群,与那些人共享这笔财富,或者干脆独吞。 他若选择后者,将是永远的罪人。 那么仲家洛在这里面又是一个什么角色。 或许并无关联。 * 星期二大雨,我有些高兴。 以为航班会延误,但是飞机还是一架接一架冲上云霄,就像无论多大的风雨,都会孤勇启航,飞向下一座孤岛的鸟儿。 去M国的飞机有好几班,我提前打听到时间,站在隐瞒的角落,希望能看见边黎的身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为挽留?为复合?为一个明白? 都不是,我就是想看看他。 上次走的那么匆忙,我都没有好好跟他告别。 他可能会从这次的漩涡中抽身,也可能是一场凶险的对杀。 我想告诉他,我会很好。 一直到凌晨,日期跳到星期三。 边黎没有出现。 我的腿已经没有知觉。 原来这样也是不行的吗? 我走出候机楼,走到尽头。 黑暗的天空两只红色的眼睛,一闪一闪飞远,雨小了很多,落到脸上,细密酥麻,像边黎的吻。 我突然发现,我不爱了。 我谁都不爱了,包括我自己。 星期三头版头条。 M籍华人边黎在前往A城国际机场的路上潜逃,被列为头号经济通缉犯,他犯下的罪行不限于金融诈骗,行贿受贿,拘禁,威胁,强奸…… 星期二的晚上,柴威坠楼而亡,他家世不凡,又是高官的乘龙快婿。 也是被人压在沙发上鸡奸的男人。 指使者:边黎。 柴威就是那片小碎布,乌云压顶的天空,没有风,却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