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边黎吻我,用力地吻我
我陪父母玩了几天,他们终于联系上仲邦。 仲邦的父亲已经身居要职,贵人事忙,不会亲自接待曾经的邻居,但是他让秘书长过来接待季长官和季太太。 仲邦觉得见外,简单聊了几句打发走人家。 仲邦还跟小时候一样亲热,嘴里季叔叔,安阿姨没停过,我的父母很高兴,也很放松,没有跟边黎在一起时的那种紧绷感。 “我们见过他的室友,他说你们也认识,我感觉这个人有些看不太懂,仲邦,你比桐桐成熟稳重,要是不麻烦,经常过去陪他住住?” 我的天! 仲邦还维持着笑容,只是眼神很深。 “你们住一起?” 仲邦没头没脑的一句,我知道他想问我们是不是同居了。 我们没有同居。 算了算时间,从到江医生那里理疗开始,边黎每天都跟我睡一起,我没想太多,他送我回来,一般都将近十二点,我们洗澡,接吻,做爱,基本上就是凌晨,他很自然而然地就睡下。 如果这算同居,那我们同居快半个月了。 我突然有些小开心。 “桐桐租住他的房子,现在年轻人挺会过日子,把空着的房间租出去,也能节省一笔开支。”季太太微笑着解释。 季太太说话总是温温柔柔,不管多大的事情到了她的嘴里,似乎也不是很大。 季长官原本跟仲邦的父亲在一个企业,有一次提拔管理层,上司找他谈话,说内部会议决定推荐他,季长官回来高兴得一阵炫耀。 季太太说,没当上的一天都做不得准。 后来季长官出了车祸,不严重,就是骨折,提拔的事情搁置,再后来,企业启动新计划,核心领导调派的调派,升职的升职,再后来成立新的领导班子,提拔的是仲邦的父亲。 季长官再没有动静。 有次季长官发牢骚,说仲邦的父亲抢了他的位置。 季太太说,你浑说,部门都不一样,哪儿来的抢,不当也挺好,你看仲邦现在都没人管,天天住我家,看着怪可怜,你希望桐桐也这样? 季长官自此不再提此事。 等我一读大学,他索性办了停薪留职,跟季太太一起过退休生活,季太太因为身体原因,四十五不到就退了。 他俩真的很让我羡慕。 仲邦笑了一下,他那个笑容让人觉得要搞事,我正要转移话题。 “安阿姨,边黎有辆跑车,限量版,一千多万,他需要出租房子过日子?” 季太太惊讶地张了张嘴。 我也很惊讶,没想到那辆车那么贵。 季长官皱起眉头,“他是个富二代?” 仲邦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垂着眼睛,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边黎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不是,他是个掮客。” 后来,我当着单俊的面问边黎,你是个掮客? 单俊笑疯了,夸我终于找到一个最精准的形容词,跟深渊一样精准。 季太太不懂,“掮客是什么?” 季长官解释,“介绍生意的,说直白点就是中介。” 我看着季太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她可能以为边黎是个房产中介,我想了想边黎穿着白衬衣,灰色西裤的模样,似乎……也很帅。 季长官点点头,“那挺能干,不过赚钱不容易,买那些名车什么的就有些虚荣心了。” 我替边黎辩解,“那车坏了。” 被我们搞坏了。 季长官有些担心,“买的二手车?” 我好想笑,点点头,“应该是,反正轻轻撞了一下前面的引擎盖就全部翘了起来。” 事实是,那天边黎把我干晕后,他可能也有些气虚脚软,一脚轰在油门上,直接将那棵树撞断,据单俊说,那辆车被拉回去时,进城时被好多人围观拍照。 仲邦自顾自地开始喝酒,季太太问,“仲邦,你姐姐去国外留学有好几年了吧,会回来,还是在国外定居?” 仲邦父亲第一次大升迁来到A市是仲邦小学六年级的事情,他姐姐叫仲雨,比仲邦大三岁,正好升高一,当时就直接转进A市的高中。 仲邦也要转A市读初中,他不愿意走,外公外婆也舍不得,就继续留下来在本地读初中,那时我小学四年级,只模糊记得仲雨长得很漂亮。 仲雨高中毕业就出国留学,一年前就应该学成归国,但是我来A市读大学后从未见过她。 仲邦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看了我一眼,“可能最近就会回国,到时候我带小桐去见见她,说不定她能想起什么。” 仲邦这句话说得很奇怪,不过我没有深究。 之后就是吃吃喝喝,仲邦不仅把季长官灌醉,自己也喝得双眼发红。 我有些担心,但不知道怎么劝阻。 我很担心父母让我送仲邦回去。 宴席将尽,仲邦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小桐,两个星期前,我在西兴碰见边黎,你猜他在做什么?” 两个星期前,我和边黎刚刚同居。 如果那算同居。 我开始用劲,我不想听。 他的手劲很大。 “你真的不想知道?” 我的心开始痛,我的脸色平静无波,但是颤抖的手泄露我的心情。 我讨厌不信任,讨厌质疑。 我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这些东西会钻入我的脑海,啃食我的灵魂。 我记得我在追边黎。 没有追到他之前,他有任何选择权。 但是那天,我看懂他的眼睛。 我以为自己追上了他。 但是这一刻我才发现,任何人都不被约束,所以才有法律,更多人冒犯,所以才有律师。 边黎会被约束吗? 他不会。 那么我以什么去约束他,逼问他,告诉他,我们是恋人关系,你不能在外面有别的人。 他没有别人,他只有炮友。 我,或许是个长期炮友。 “仲邦喝醉了,把桐桐的手都抓红了。”季太太站起来解围,在我妈碰到他的瞬间,他松了手。 他抵着拳头说,“好上头,我有点醉!” 季太太叫来服务员买单。 我的情绪有些起伏,“我出去叫车。” 在走廊上吹了些冷风,我平静了一些,但心还是痛。 一只手抚摸到我的肩头,我吓得回转身,季太太嗔怪地看着我,“你吓死妈妈了。” “妈。”我糯糯地喊。 人类疼痛的第一反应都是喊妈妈。 她抚摸着我的头发,我比她高了许多,她摸得很细致,从头发摸到我的眉毛。 “桐桐,你跟边……” “妈。”我用很大的声音掩饰自己的心虚和脆弱,“妈,对不起,我们晚点说这件事,晚一点,晚一点……” 我靠着墙,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堪一击,只是从仲邦口中听到只言片语,我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样的我,好讨厌。 我按捺住心中的思绪,站起来。 季太太却不走,她认真地看着我,“季桐,知道妈妈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 “家有梧桐,凤凰自来,如果凤凰不来,梧桐也是天地知者的象征,你从小就比一般人要通透,但是你毕竟是个孩子,只要是孩子,哪里有不犯错的?妈妈往往希望你多犯错,这样往后,你才能一步一步坚强地走下去。” “妈,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如果爱上边黎是错误,那我犯了很大很大的错误,而且往后,我不一定能坚强地走下去。 我等来的不是凤凰,而是一只黑色妖精。 “边黎这孩子其实挺好,只是不大符合我们这些平凡人的看法,交朋友其实也要看缘分,妈妈年轻时也三五个闺蜜,如今能谈心的只有你杜阿姨,有些话不能摊开了说,有些事情还是交给时间的好。” 我苦笑,我跟边黎不是普通朋友。 季太太不知道她儿子是个同性恋,还是下面那个,还很淫荡。 我很难想象父母看见我和边黎交媾时的场面,这个想法让我产生窒息的羞耻感。 季太太突然握住我的手,“跟我去外面走走,你这孩子,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好的,坏的,你都不说,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在杂志上看见你的画,我有多么骄傲,我觉得这辈子值了。” 她拉着我,我惶惶然跟着她走。 突然一声巨响。 仲家洛从平台上跳下去,啪地一声变成一摊血花。 我全身都在发抖,回头,发现只是门被大风刮上发出的声音。 季太太焦急地看着我,脚步越走越快。 外面的风很大,依旧吹不散我的想象力。 它们是枝蔓连天的梧桐树,给我带来感知万物的能力,也容易让我变得混乱和敏感。 在遇见边黎之前,我没发现这个天赋的负面作用。 被风吹着,我好像平静下来。 “桐桐?”季太太担忧地看着我。 我勉强地笑了笑,“妈,我没事,仲邦因为他堂哥仲家洛的事情,跟边黎不对付,我有些应付不过来。” “他堂哥?” “嗯,仲邦有个堂哥叫仲家洛,一年前跳楼了,跟边黎有关系。” 季太太奇怪地看着我,“仲邦没有堂哥呀,他父亲是独子,他爷爷也是,仲邦是三代单传,当初我跟你爸还说过这件事。” 我猛地看着季太太。 仲邦没有堂哥? 那仲邦为什么要杜撰这么一个人物,不会,仲邦不会随便杜撰,这个谎言太容易拆穿。 “那仲家洛是谁?” 他到底是谁? 季太太迷茫地看着我,我应该吓到她了。 “妈,今天我先回去了,你们……” 他们的行李都在边黎的公寓里。 我没有喝酒,为什么不能冷静下来。 我在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 我转身,慢慢朝前走了几步。 然后停下来。 边黎靠在车边,眼睛看着地面。 他不看我,他都听见了。 我的黑色妖精,他要飞走了。 我突然明白过来,我比自己想象的更爱边黎。 这种献祭般的爱浓烈得让我窒息。 如果有一天,边黎对我说出那两个字:好玩! 我没有仲家洛那种一跃而下的勇气。 我会永远永远躺在深渊里,暗无天日。 边黎朝我走过来。 我忍不住微微后退半步。 他看了眼我身后的季太太,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抱歉。 他要干什么? 下一秒,我的眼睛猛地睁大。 边黎在吻我,用力地吻我。 季太太发出抽气的声音。 “对不起。”他跟季太太说。 边黎拎着我走向车,打开门,将我按进去。 单俊把驾驶室的位置让出来,他一边下车一边抱怨,“让你不要玩,不要玩,这小子会烧得你连渣都不剩,妈的,大半夜的,还要负责送老人家去酒店。” “边黎,我带他们去金边,账记你身上,妈的,你以后死了不要让我给你收尸。” “就快走了,你惹什么惹。” “你TMD听见我说的没有,你还欠老子十年合约。” “草,都TMD什么事,合同签到一半跑过来,你不在乎老子在乎呀,老子第一次还要帮你解决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边黎坐进来,身上带着浓烈的酒味和炼金士的味道。 他狠狠地关上门。 他看了我一眼,眼底有红光。 我抓住他的手腕。 “你喝酒了。”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用力拉开手刹。 “你不能开车。” 他掐住我的脖子,按着我的动脉。 “季桐,你TMD就是欠操。” 巨大的油门声,我们消失在黑夜里,我坐在边黎的身边,不可思议地冷静下来,隔着轰鸣声,我感受到夜色流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