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重阳牵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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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如何了?”方白简皱眉问床边服侍的下人,一路急赶回来的他浑身都冒着热气。 今日是重阳,他本是陪同方荣轩,方夫人和方婉儿一起祭拜方家先祖的,但因为实在不放心重病卧床的柳逢辰,就同方荣轩请求回来照看柳逢辰。 方荣轩一直都嫌弃这个野种儿子,只是碍于面子才会让他一起来参加家族祭祀,如今方白简要求离开,方荣轩虽然嘴上指责他不合礼数不讲规矩,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下人道:“先生仍是昏迷不醒,睡着睡着就忽然哭起来,说胡话。我们几个人轮流给先生喂药,先生都吐了出来。” “怎么还是如此严重,今日大夫来看了了么?” “来了,同之前的一样,说先生气血亏空,得好生休养。可给先生熬的汤药,先生一口都吃不下,怎么补?” “罢了,你们都出去罢,把门也关了,别让冷风进来吹坏了先生。还有汤药么?” “有的,少爷进来前刚从厨房里端来了新熬的药,放在桌上。” “行,那我来服侍先生吃药,你们吃去罢。” 下人都离开后,方白简并不急着给柳逢辰喂药,而是坐到柳逢辰身边,握住他的手,看他苍白的脸,心疼不已。屋里很暖和,被褥也不薄,可柳逢辰的手却是凉的,脉搏也跳得弱,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生气。 “先生为何会突然病倒了?他平日里可是很精神的,连咳嗽都几乎不曾有过。” 大夫第一次来给柳逢辰看病的时候,方白简无比焦急地拉着大夫问。 “柳先生这病,不是一时而起,而是经年累月所成,只是,”大夫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这病因,老朽我不知该怎么说……” 方白简敏锐地感知到了其中的为难之处,便将大夫拉到了房里的角落,避开下人的耳目,低声道:“大夫只管同我说便是,我同先生关系好,他信我。” 大夫知他是方家的少爷,也算是方家的主人,又听他说同柳逢辰关系好,便放心地说了出来:“柳先生这病,大体说是气血亏空,可这气血亏空的原因,却是因为长年累月的纵欲无度,掏空了身体。平日里虽然没有大碍,可一旦病倒了,就是严重至极。若无方家优渥的条件,将柳先生好好招待着,只怕病得更严重。” 方白简大受震撼,也心中生愧。自从学完了那本春宫图后,他找柳逢辰越发频繁,几乎每两晚就去找柳逢辰风流快活一次。柳逢辰这一回忽然病倒,虽然大夫说是长年累月纵欲无度导致的,可频频压榨柳逢辰的自己,该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那该怎么做才能让先生好起来?” 大夫道:“没有立即生效的法子,只能慢慢休养将多年亏空的气血补回来,那事的频次,也该减少才行。柳先生身体太虚了,平日里看着没事,都是他用精神硬撑着,少爷别怪我说得不好听,柳先生其实就跟他画在纸上的那些美人一样,看着好,可手指一戳,就破了。唉,柳先生年纪轻轻的,怎的就这般不加节制。” 方白简更自责了,因为更不节制的是他。有时候在床上,柳逢辰已经哭着求饶说不要了,可他还是不依不饶地抓着柳逢辰换着花样操,干得柳逢辰什么都射不出来了都不肯罢休。 就是我的错了。方白简难过地想。是我贪心不足,让先生病卧床榻,若不是我总不愿放过先生,先生现在肯定还是好好的。 “多谢大夫告知,我会吩咐府中下人好好照顾先生,待先生好起来后,我也会同先生说要节制之事。只是还请大夫不要同别人,尤其是我父亲母亲说先生是因何导致的气血亏空。我同先生关系亲近,知道先生是个要面子的人,说给了别人听,先生也不好做。” 大夫答应了,接着开了张方子,嘱咐每日按着方子给柳逢辰熬药,一日三次,待柳逢辰能下床了,也需坚持服用三个月。 可柳逢辰总是吃了吐,这病哪有好转的时机。 “先生,你醒醒吧,醒了我给先生喂药,先生吃了药才能好起来。”方白简越看越难受,想着生龙活虎的柳逢辰被自己逼成了这个模样,几乎要落泪。 犹如心有灵犀一般,柳逢辰的脉搏猛地一跳,接着变得有力起来。过了一阵,他在昏迷中皱起了眉,含糊地叫了一声:“娘……” 娘?先生是梦到了他娘么?方白简好奇起来,又突然想到,自己从未问过柳逢辰家人的事。 对啊,先生是怎么长大的,他的家人待他如何,现在又在做什么?方白简同他处了这么久,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方白简越想越觉得不妥。 “娘……药……买回来了……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柳逢辰抓紧了方白简的手,脸痛苦地扭曲起来,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重复说了几次同样的话后,忽然哭了起来。 方白简吓坏了,以为柳逢辰被什么噩梦魇住了,赶紧轻轻摇晃柳逢辰,焦急地唤:“先生醒醒,快醒醒!” 摇了一阵,柳逢辰终于睁开了眼,盯着方白简看了好一阵,才虚弱地吐出了一声问:“少爷…….怎的是你?” 方白简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不放心,来照顾你,先生终于醒了,我也高兴了许多。” 柳逢辰虚弱道:“少爷有心了。” 方白简起身,将桌上的药端过来,说:“先生醒了,那就喝些药。” 柳逢辰皱眉:“不想喝,没胃口。” 方白简耐心道:“先生生病没胃口喝药,这种感觉我明白,但先生不喝药,就好不起来,先生不好起来,我就心疼和内疚,因为是我害先生变成这样的。所以,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减轻些我的负罪感,我求先生,就喝几口药罢。” 柳逢辰才醒来,听这么一大串话实在头疼,为了不被方白简继续念叨,只得答应:“好罢,那我喝,但我坐不起来怎么办?我这样躺着被你喂,这枕头都要湿了。” “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用嘴喂先生喝。”方白简说着,耳根子都红了。 柳逢辰不在意道:“操都被你操过多少回了,喂个皮杯有什么好介意的。” 方白简便将药吃进嘴里,嘴对嘴地一口一口喂给了柳逢辰。药倒是没沾湿枕头,只是一次次地亲吻让方白简不可遏制地有了反应。柳逢辰纵使病了,心思还是坏得很,同方白简双唇触碰时故意伸舌头过去,惊得方白简呛了好几回。 “先生,好好吃药,别闹!” 柳逢辰笑了起来,虽然面色依旧憔悴,但比刚醒过来时已经好了不少。 “少爷你站起来,靠近一些。” “先生要做什么?” “再靠近一些,弯一下膝盖,再弯低一些。” 方白简端着碗如他所说的那般做,接着就被柳逢辰从被子底下伸出来的手隔着裤子抓了一把硬了的那活儿。 方白简一个后退,碗里的药差点泼了出来。 “先生!别闹了!” 屋外的下人听到了动静,问了一声:“少爷,可是出什么事了?” 方白简忙道:“没事,不用进来,在外面守着便是。” “是,少爷。” 方白简将药碗放到桌上,坐回床边,有些生气地说:“先生都这样了也不好好吃药休息,拖着这样的身子拿我开玩笑,是不想好了么?” 柳逢辰不以为意地嘻嘻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后径空虚凉,你管我身子好不好,若真的好不了,死了也就死了,一了百了的,又有什么不好?” “先生!”方白简真的生气了,“你莫要胡说了!什么一了百了的,你要是没了,那我也……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难过起来,不明白柳逢辰为什么要说死不死的话,不明白柳逢辰为什么把性命看得那么轻微,难道这世间就没有值得柳逢辰留恋的人和事么?自己不配么? “你怎么办?自然是好好活着,到了重阳的时候,给我多烧几张纸钱,好让我在阴曹地府里也能买几个死鬼小倌快活。” 柳逢辰没脸没皮地胡说八道,可笑着笑着,忽然又没了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上方,安静得让方白简心里发毛。 “先生,你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方白简小心地问。 “今日,是重阳罢?”柳逢辰轻声问,神情平静地诡异。 “是。” “少爷为何不和老爷夫人一起祭拜先祖,跑来照顾我。” “自然是因为不放心先生,先生病得这般严重,我是一刻都无法呆在外头的,何况,他们本来也不喜欢我一起去的,只是碍于情面和礼节才勉强带上我的,我离开了,他们眼前也清净。” 柳逢辰笑笑:“是啊,我竟然病得这般严重,都要卧床休养了,不过这样的结局,我是早就料到的了,终日不知羞耻地风流放荡,处处交欢,没有早早一命呜呼已是上天宽恕。如今阎王殿前瞎溜达,都是我该得的报应。人在做,天在看,果然天道好轮回。” “先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方白简听得糊涂又着急,柳逢辰看着是清醒了,可说出来的那些话疯疯癫癫的,根本不是柳逢辰正常的模样。 柳逢辰看穿了方白简的心思,转头看他,道:“少爷一定是觉得我疯了,可是我没有,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风流了十年,堕落了十年,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给我降了罚,让我病了倒也罢了,只是连我在重阳的日子里祭拜我娘,同她告罪的机会都夺去了。少爷,我可否跟你说过,我娘就是在重阳这一天死的,而且,是被我活活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