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石为瑛,美玉为珏,吴地与珏皆是他的,既生珏何生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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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华殿中的荷花开得盛,因太子殿下脾气好,很少苛责下人,所以三不五时就有小宫人借着来送东宫例的由头看花。太子妃殿下在阁中之时便是出了名的贤良温婉,所以亦不曾约束此事,启华殿的门庭竟因一池花热闹起来。 萃文青晨起梳过妆,看天色尚可,便问柳絮太子是否回来。柳絮笑道:“太子殿下早就猜到您今日一定想去揽月台用早膳,所以吩咐婢待您起了,就请您往揽月台去。” 萃文青面颊微红,温温的烫,抿着唇轻声嘀咕:“还真长了颗七窍玲珑心……” 昨夜下过雨,又因快出梅的关系,分明是五月底的天气,这水边竟不觉得闷热,清荷有爽人心脾的芬芳,比草甜美些,又比花清淡些,是这夏日里最恰到好处的一味香。 萃文青在池边向水榭中望去,宋瑛果然已在其间,花窗大开,他立在案前手执玉笔,面色微肃,却不是十分刻板,不知在写些什么。萃文青唇边便不自觉带起笑意,柳絮见她未曾有走动的意思,便抬头打量她的神色,见她如此,忍不住逗趣起来。 “太子妃殿下一日见太子殿下要见上十几个时辰,怎么见不腻的。” 萃文青杏目稍敛,假意责备道:“你这丫头,这几年越来越难管教。” “从前在府中便是如此服侍,怎么不见太子妃殿下这样说,可见不是婢的错处呢。” “你这丫头…好了好了,咱们走吧。” 风摇荷叶响,皆是轻轻,萃文青与柳絮脚步缓缓,不曾引人注意,待宋瑛察觉,萃文青已然来到身边,捡起一字诵念出来。 柳絮站在水榭之外候着,未曾进来。 “吴?” 宋瑛看见妻子明眸善睐之貌,微微一笑:“青儿今日漂亮。” 萃文青果然不好意思,轻轻扶了扶头上一支步摇,讪道:“许是戴了支新钗子,所以不一样些……” “怎么会,青儿日日漂亮,揽月台满池芳华,见君皆黯然失色。” 萃文青微微蹙眉,唇边却带着笑,虽说这面皮是练出来的,可是嫁给他这些年,依然适应不过来,这人的嘴巴可太会骗人。 “都说男人的嘴信不得。” 宋瑛失笑,放下笔揽住她的腰逗她:“都说女人的心海底针,青儿到底是想我说好话呢?还是不想呢?” 萃文青故意看着他笑:“不想。” “那可难办了,我偏偏只会说夫人的好话。” 眼看着他的吻就要落下来,萃文青轻轻推了推他,在他怀里别开了头,整个人被弄得没脾气。从前只听说太子温良,嫁给他才知道温良那是对着外头,对着家里头,甜言蜜语能哄能骗,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嫁对了。 “好了呀,柳絮还在外头呢……”她佯装嗔怪,又随手把那张字捡起来,“怎么写个吴,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宋瑛顺着她的心意松开,并不急着作答,又将笔提起来,新开一纸。萃文青替他研墨,又分神看他的字,一瞥,一折,落笔之时,力透纸背,待她看出何字,心中忽然有些冷淡起来,口中轻念,有两分灰心。 “鲁……” 宋瑛将笔放下,一副稀松平常的口吻,眼中却有几分讥讽:“吴地富庶,自古便是储君封地,我也以为世间一切皆有纲常礼法……其实我二十岁冠礼封鲁时就该知道,可我心存侥幸……” 他忽然停顿,扭头看向萃文青,笑得有些难堪:“我心想不会吧?就算不给我,也不至于给他,结果事到如今,所虑皆成真啦……美石为瑛,美玉为珏,既然吴地是他的,珏字也是他的,何必又要我来做储……” 萃文青心有不忍,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透明的薄泪,看起来更为明亮。她是京中出了名的慈父之女,一辈子虽未承享过母亲的怜爱,却未缺父爱亲情,真算起来,她也是在爱意中泡大的孩子,可是宋瑛不同。他对她讲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太可怜,像丢了糖,又坏了风筝的孩子。 人人看他居高位,虽有不愉,却锦衣玉食,无上尊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不知他也是孩子长来的。孩提时代的他所想要的,不过也就是那些东西。 她轻抚着宋瑛的眉角,抽了口气,叹道:“殿下,您受委屈了。” 宋瑛的神情一下子软化下来,眸中的冷淡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脉脉柔情与歉疚:“青儿,是你太委屈,自三年前你跟了我,一日储君正妻该有的尊荣未曾享过,甚至不如一个王妃,我……罢了,我不该拿这些事来烦你。” 萃文青摇了摇头,替他整理起身上的衣服,恳切道:“既然嫁你,夫妻本就是一体,何分你委屈,还是我委屈,殿下,我永远不会后悔。” 她向宋瑛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若风吹茉莉花般美好。 “明元十六年初雪,我嫁给你,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日。” 人又怎么会真的永不离开,自他记事起就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事在人为,人心难测,都是坚硬难啃的道理,可是唯独没人告诉他,真心换真心。宋瑛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萃文青。 他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青儿好香……吃饭吧。” 萃文青破涕为笑,展露笑颜。 因在阁时家中就有位朝官,所以萃文青也一向习惯将早饭的时间推迟,入启华殿后,宋瑛总说不必等他,醒来饿了便先吃,她总推说她惯积食,坚持跟他一同用膳。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琴瑟和谐,向来是禁中美谈。 柳絮在一旁为他们侍膳,宋瑛瞥见她,忽想起一事,便问萃文青:“你家里那位妹妹,好像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萃文青面露苦笑,难为道:“别提了,父亲上月托人带信给我,告诉我妹妹在家中又惹了事,请我留心她的婚事,我正思量是否该趁着莲池正盛,请京中官宦女眷们来禁中品茶……” 她忽然一顿,住了筷子,小心询问道:“我可以请吗,会不会被人说闲话呀,结党营私什么的……” 宋瑛微微一笑,将手覆在她的手背,示意她安下心来:“你放心,这点事还是不要紧的,大家接了帖子,心中自然有数是为你那妹妹……不过你那妹妹跟你一母所出,如何跟你的脾气秉性大相径庭,我还记得那年灯会,她当街说我耍流氓,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觉得有趣。” 萃文青用手帕掩在唇边,睁大了眼睛,似是惊讶地看着他:“殿下未必太记仇了,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妾快不敢再叫文君来启华殿了。” “哈哈哈,来来来,怎么不能来,是我小肚鸡肠了,夫人都如此说话了,我哪敢不依啊?” 宋瑛揽过她靠在自己怀里,若不是身旁只有柳絮,他们也不会如此放松。萃文青假意瞪了他一眼,不痛不痒的,猫抓一样,比起生气更像害羞。她推开自己黏人的丈夫,两个人又慢慢吃饭。柳絮悄悄看一眼萃文青,嘴角勾起笑意,又低下头去,专心为他们布菜。 萃文青想了想,歪头问道:“说来既然是择青年才俊,殿下该比我清楚些才对,殿下可有什么人选呢?” “我?我的人选……”宋瑛停住筷子,眯起眼睛细思,脑中闪过一个人来,眼中一下清明,失笑道,“若说有,可能倒不必我做媒,他们已经够熟悉。” 萃文青闻言,轻轻啊了一声,念道:“我竟然给忘了,瞿衙内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良配?” 她扭头看向柳絮,自言自语似的嘀咕起来:“瞿衙内天天跟着去府里,我竟然倒将他忘了,专门去想一些见也没见过,认也不认识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柳絮苦笑:“婢虽不知衙内的心思,却知道咱们家那位二小姐的心思,太子妃殿下,婢想,您还是抽空回府问问二小姐自己的意思,方才妥当些。” “你说的也是有理,”萃文青摸摸自己的耳朵,若有所思起来,“文君从小就不爱拘着,对男女之事也不曾有过上心的时候,就是看话本子,比起白蛇传,也是更爱英雄帖,这事儿还是得再想想……其实父亲也是因为她惹事故,心急了些……” 宋瑛闻言,便问:“总听你说惹事故,到底惹了什么事故?忽然就急着要给她寻亲了?” “哎……说起来都是桩陈年官司了,几年前,文君同朋友偷出门玩儿,撞见兵部尚书陆大人家的小公子,两个人起了些争执,后来次次撞见,次次不对盘儿,前不久又撞见了,好像又闹起来了。” “哦?”宋瑛没忍住笑出了声,又道,“那孩子我也听说过,因他姐姐养了我弟弟出来,听说他更张狂些,不过人本性倒也不是什么坏的,既如此也算是欢喜冤家了,你可别误会了你妹妹,其实她中意的是这位小公子?” 萃文青故意瞥他一眼,怪道:“就算妾不知道,殿下还能不知道?文君那脾气,真能中意上那位小公子?” 宋瑛哈哈大笑,回道:“说笑说笑,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回头我会留心,你也再去问问妹妹的意思,莫要好心办坏事,男婚女嫁,本是喜事,别乱点了鸳鸯谱。” “妾明白,殿下放心。” 宋瑛起身,轻轻摸了摸她头上那只新步摇,望着她的眼睛,亲昵道:“这钗子配你,下回再叫内务局给你打两支,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当心着日头,不要过了暑气。” 萃文青轻轻闭了闭眼,喃喃嗯了一声。宋瑛放下眼中无限温柔,放心离开了揽月台。莲池轻动,太阳缓缓移向了天的中间,柳絮取了扇子在一旁轻轻扇动,萃文青饮了几口甜汤,也没胃口了,搁了勺子有些出神。 柳絮瞧她的脸色,又看看几乎没怎么动的甜汤,有些担心:“殿下,您近来精神和胃口都差了不少,是不是请太医来瞧瞧。” 萃文青叹了口气,淡淡道:“是吧,我也发现了,倒也不必麻烦,请厨房做些酸甜开胃的来吧,许是天热了,我的胃口也懒些……” 她忽而又想到翠翠,扭头问起柳絮:“文君那丫头,有事儿一向瞒着我的,我肯定是不曾知晓,方才殿下在这儿,我也不好公然将女儿家的事儿谈深了,依你看,她对瞿家的弟弟是否有意呢?” 柳絮又是那副难为的苦笑模样,回道:“太子妃殿下毕竟是小小姐的亲姐姐,朝夕相伴,又有心连心的感知,您怎么会不知道小小姐的脾性,如果小小姐真的对瞿衙内心有所思,还用等到咱们操心吗,既然一道玩儿了这么久也没见什么特别之处,想必一定是没什么意思的了。” “你说得倒是对的……”萃文青将她的话反复思忖,于是又想起一个人来,便问,“那会不会是喜欢小蝉呢?其实家世地位也不重要,人好的话——” 她回头看见柳絮的脸色,自己也笑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我想我是糊涂了些,若是中意小蝉,那也不会等到今日了,唉……想来那丫头应该还是跟以前一样,想着云游天下,做个女侠,真是头疼……” 柳絮勾了勾嘴角,回道:“小小姐的心在天地山水之间。” 萃文青想起妹妹那张纯真可爱的脸庞,唇边不自觉露出一丝欣然。 “是啊,文君好像鸟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