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的层层肉蕊,紧紧攀附在突兀狰狞的肉茎上,被提出又塞入,
有些事情是逃不了的,正象陷阱中的羔羊躲不过猎人的屠杀,年少的女孩也 清楚的知道,无论客人多么爱惜她,她也逃不掉的——她蜷缩在男人怀里,却感 觉不到男人想给予她的安全和保护,她浑身发抖,象草食幼兽躺在一只巨大食肉 野兽的毛发中。 要来就来吧,她觉得恶心,这些男人都是一样的,把她当作绒毛玩具一样抱 在怀里,想要恩赐假惺惺的同情,要不了一刻钟还是会把她剥得精光,压在他们 肥硕多毛的肚皮下肆意蹂躏。……她见得多了! 要来就来吧,女孩想,冷冷地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低声道:「叔叔,我替 你脱衣服吧。」 男人诧异的看着她,却没有拒绝,他有什么理由好拒绝,他来这里的目的不 就这事吗?! 女孩蹲在他身前,拉开他的皮带,帮他把长裤解开,他挪动一下身子,方便 她褪下来。然后是衣服,一件件脱下,女孩小心叠好,放在床头的沙发上。然后 把浴衣给他披上,道:「叔叔先去洗洗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阳物,软软的,不知道面对女孩的裸体,它能不能硬得起 来。他起身,到浴室,拧开水笼头,水汽一下满了整个房间。……等他从浴室里 出来,却见女孩已经躲进被子里,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被角,露着两个瘦瘦的小肩 头,身上的衣服已经脱下,折好放在他的衣服旁边,那被子里的身体显然是赤裸 着的了。 他光着身子爬到床上,跪在女孩边上,女孩眼光扫到他胯间那根软塌塌的东 西,不敢多看了,抬眼看他,稍稍拉开一个被角,细声问道:「叔叔,你进不进 来?」 那话说得好象是「你不要进来啊!」 男人苦笑了,说实话,他对她并没有太大欲望,先是可怜后来是带点好奇, 照顾一下她的生意罢了。他拉开被角,向里看时,却有点震撼了! 削瘦的身体,胸部只两块小小的突起,却异样的长着两颗女人的乳头,色泽 也黑黑的,倒象哺乳过的妇女,再向下,光秃秃的下体,一道白白的肉缝,没有 一丝血色。见男人盯着自己身子看,女孩不由羞怯了,双手抱着肩膀,侧过身去 背对着男人,象小男孩一样的屁股冲着男人,男人赫然看见那小小的屁股中间印 着一块椭圆的青色斑痣! 男人喉头一阵阵堵得慌,完全还是一个孩子嘛!这世道! 他颓然倒在床背上,见女孩惊惶的回头看他,试着笑一笑:「衣服穿好吧, 叔叔不想做了。」见女孩脸上遍布惊恐,忙道:「钱我照给,你穿好衣服,回去 吧!」 女孩望着他,泪水一下子无声的流了出来,这男人是真的,她已经想不起多 长时间了,没有人这样真心的关爱过她,这让她想起了她的爸爸,那个用铁夹夹 着裤角蹬着三轮车,冲着风雪去找生活的、苍老得如同老人样的中年汉子。 但他不在了,从把他埋葬的那一天起,她就再没有感觉到这人间的温暖了。 「叔叔!」女孩哽咽着,扑在他的膝盖上,压抑的抽泣,瘦削的肩背在冷冷 的空气中耸动。 男人爱怜地轻抚着女孩的头发,眼光柔和而慈爱,他从未做过父亲,现在的 心底却有了父爱在隐隐涌动。他扎好浴衣,小心不让下体暴露出来,下床取过女 孩的衣服,一件件为她穿上,就象侍弄一个小婴孩一样。 弄完了,他勉强笑笑,从裤兜里掏出几张钱来,塞到她手心:「回去吧,叔 叔今天没心情,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女孩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却不敢多看她,他不能给她更多的同情。……他 又算什么东西,一个嫖客,一个寄生者,他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情! 这风中的脆弱浮萍,不知道在哪里会拦腰折断,她会不会长成第二个翠儿? 兴许,那就是她最好的归宿吧!他暗暗叹息,挥手叫她出去,女孩用手背擦 擦眼泪,连鼻涕一起抹掉,孩子气的抽抽鼻翼,还想说点什么,见他不耐烦地挥 手,只得惨然笑笑,拉开门出去,小心把门关好。 小路躺在床上,呆望着天花板,过了半天,才觉得自己荒唐可笑。忽然听见 旁边房里传来「咚」的一声重物坠床的声音,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一蹦就跳了起 来,对着墙壁就是一脚,恶骂道:「狗杂种!还没玩够!」 张涛自然听不见他的骂声,只听见墙上「怦」的一声,对身下的女孩嘿嘿淫 笑,指指隔壁,道:「比我们还激烈!」 女孩斜着眼看他,嘴角带着几分卑夷,道:「大叔,你到底还插不插!」 男人嘿嘿笑着,也不回答。一把兜在女孩屁股上,把女孩下体抬起来,端到 自己眼前,仔细看,那没毛的肉户白里透着红,鲜嫩得滴水。 女孩早已经不耐烦了,这胖男人一进屋就把她脱得光秃秃的,只是东摸摸西 捏捏,好象见了宝贝似的。弄了半天,胯下那根粗短的玩意也没挺直,半硬不软 吊在那里。 「你给我吹一吹!」男人推着女孩起来,女孩皱着眉,也不想掩饰脸上的厌 恶,撇嘴道:「你那里好脏!」 男人涎着脸笑:「我刚才洗过的——吹大了给你加钱!」 女孩懒懒的俯下脸,翘起的小鼻头不满的抽抽,象在闻那上面的臭气。不情 愿地张开嘴,把那根东西一点点吞了进去。男人白白的屁股坐在地上,靠在床沿 上,大岔开双腿,眯着眼看女孩趴在他两腿中间,稚嫩的小口正吞吐着自己的阳 具,顿时就来劲了,那根东西眼见着发胀,倾刻间就塞得女孩吞吐有些困难。 他一向得意,自己那把儿短是短了点,但若真硬起来,粗得象婴孩那胖嘟嘟 的小手腕。 女孩只得把它吐出来,口水还亮晶晶挂在黑红黑红的大龟头上,有些惊骇, 她见的这玩意也算不少了,这男人胯下这东西,倒也算个异物,软的时候又短又 小,象个小孩子的;一胀大了,却这般狰狞可怕!她暗暗心惊,这东西她不知道 受不受得了! 男人见女孩眼中闪过惊惧神色,不由得意,欲焰狂涨,将女孩一把推到床沿 边,按住她,让她上身趴在床上,下体吊在床下,那白晃晃的小屁股就正好伏在 床沿上。 男人拉过一个枕头,托着女孩的小腹,把枕头塞进去,顿时那光光的屁股就 被垫得老高。女孩初时还想反抗,被他重重卡住后脖子,整张脸都按在床褥上, 几乎喘不过气来,才知道这看上去白生生、软绵绵的男人,其实粗野得很,再不 敢杵逆他,只可怜巴巴侧着脸求他:「大叔,你轻点,轻一点呵……!」 男人先前被她几番嘲弄,心头早已窝了火,这会当然不会惜香怜玉,把腿插 在她两条细细的腿杆中间,向两边一分,女孩那夹在股间的白嫩嫩的穴儿就被生 生分开一条缝来。 男人把住话儿根部,便往那里送,听得「吱溜」一声,却被那紧巴巴的肉缝 挡住了,女孩觉得痛,扭着腰闪了一下,那东西向上一滑,正镶嵌到小屁股丫瓣 里,夹在那里,胖头胖脑抖晃着,有点滑稽。男人恶狠狠地腾出手来,重重按住 女孩的两片屁股,喘着粗气,正如一个胖屠夫把待宰的小猪崽压在案板上似的。 低头调整那刀尖,对准那小小的洞洞,先抵住了,再用力一顶,只听见身下 女孩子真如杀猪般一声惨嚎,口里乱叫:「痛啊……大叔…轻点,啊,好痛!」 隔壁的小路正开电视,忽然听见这惨叫,心头一凛,厌恶到了极点,抄过遥 控板,一下把声音按老高,电视里正播晚间新闻,一派歌舞升平,哪里又修了个 希望小学,那些个官儿们道貌岸然的出来剪彩;又是锣鼓声响成一片,小男孩、 小女孩又是跳舞又是摇花,张张小脸都灿烂得很。 张涛听见隔壁忽然一片喧哗,竖起耳朵听了一阵,是放电视,知道那儿已经 做完了,这么快?心想,多半没玩舒服。回头盯着伏在床沿女孩赤条条的身子, 心道,要做快点,那少爷等久了,不定又要给黑脸子看。 女孩已经放弃反抗,只趴在床上,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呜呜」的哭,她不 知道,这男人最爱这一着,见女人哭了,才觉得有征服感,那刺入肉腔中的肉茎 平白又硬了几分、胀大了一圈。待他向外提动时,才觉得女孩阴中的肉夹得肉棒 子麻生生的疼。 男人抽了几次,渐渐松了,频率也加快了些,正想要细细品味女孩穴内的鲜 嫩,听见隔壁电视声又提高了一些,知道是在催了,心头有些愤然:他妈的,你 弄完了,就一边鬼叫。他也不想想,哪一回他们出去,他不是花样最多?总玩到 后面。 男人收敛一下心情,屏住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胯间,那根肉槌象攻城门似 的,一下一下重重擂向那娇小的玉户,随着他的撞击,女孩喉咙里被挤出一声声 闷哼,眉间皱成一团,显然是在苦苦忍着。 男人惬意地扳着白白的小屁股,盯着那根东西翻进翻出,带出一团团红肉, 又硬生生塞进去,还是觉得女孩那阴道中仍然干涩,水份少了点。忽然,他的拇 指轻轻触到女孩股缝间鼓出的那菊蕾,触碰之下,那花蕾猛的收紧,阴腔中的嫩 肉顿时夹得他的肉根艰涩难动,那快意非常,男人念头一闪,掂起食指在嘴巴里 润湿一下,指头按在女孩菊瓣上,用力一压,转动,那手指顿时没入女孩肛门之 中。 女孩一声惨叫,下身被钉在床沿上,动弹不得,上身却弹起来,反身用力推 开他,却被男人用手肘别住,用不上力,尖尖的指头在男人突出的腹部乱抓,顿 见一条条血楞冒出。男人也顾不得痛,那手指直往里钻,没入两节指肚,隔着肠 道和阴道那胀得薄薄的肉壁,便感觉得到自己那根愈发硬梆梆的肉柱,一种异样 快感从指尖、龟头麻麻的胀开,直扑膀胱,一阵想放尿的感觉忽然而至,他不要 再憋了,射就射吧!射吧!射吧!!射吧!!! ………他甚至听得见精浆打在女孩肉壁上扑扑作响。t(十一) 在最后一片苦楝树叶落地的一刹那,秋天就结束了。 乔从宿舍的窗户,可以看见操场上那棵大树,萧索的枯枝扭曲着,却又有力 地刺向雪后初晴的蓝天。这是生命对死亡的反抗,一年一岁的轮回着。 在没有枫消息的日子里,她开始学会了写日记,却不是当天发生的事情,而 是她的一日日起伏的心情。 「你在干什么?在埋头学习?在和我一样呆望着窗外?——那棵树,已经死 了,干枯了,就象我此刻的心情一样……」 「你听到我的声音了么,我在黑夜里轻轻叫着你的名字,躺在你曾睡过的床 上;那床单我叠好一直放在枕边,那上面有你的气味,你听见了么?以前我不相 信心灵感应的事情,但现在我好希望这是真的……」 「昨天,又梦见了你,梦见你笑了,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中闪闪发亮,你说你 要带我到山顶,从那里可以看见大海……」 「枫,我忍不住了,我不害怕人看见这本日记,我要叫你的名字!枫,你是 我的,就象我只是你一个人的一样!」 「那片梧桐叶碎了,天哪!是不是什么不好的预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难 道结冰的枫叶河也不能把你带到我的身边吗?!」 「我,我知道的,我是配不上你的,配不上你的……」 「你那么年轻,那么英俊,一定有很多小女生喜欢你,也许现在,就此刻, 你正对她们微笑,是的,你一定是把我忘了……枫,我恨你!」 枫,没有听到夹在北风的呼啸中传来的怨恨之声,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还剩有 多少时间,15天!每天必须确保14个学时,没有午休,没有课间休息,更 没有游戏时间。这是他唯一能够为乔做的事情,学习,再学习!把两年多来,他 所欠下的帐都补上! 他还不清楚乔即将调到县中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乔的未来一切, 虽然,他现在是这样软弱无力。 这时候,他才时不时想起:「知识就是力量」,苦笑!当累了,烦了,他打 开书扉,那里有一幅铅笔画像,是他为乔画的,虽然得到了乔的身体(也许还包 括心灵),却连她的一张照片也没拿到。 所有人都感觉到枫的变化,从表面上他只是变得沉默寡言,对周围的事失去 了昔日的敏感,但骨子里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冷漠。一股象冬天般的寒气,让那 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们,对他渐渐敬而远之;那些暗地里喜欢他的女孩们, 却因他的冷酷更觉得他的魅力——即使不考虑家庭因素,枫也是一个颇受女生们 青睐的男孩,套用一个小胖妹的话:「他的微笑真是迷死人了!」(双手手指交 叉,捧在胸前,闭眼做陶醉状)。 但现在,他的眼中没有了她们,他的脸上没有了微笑,他只是埋头看书,埋 头抄写,偶尔抬头的时候,总是越过她们的头顶,望着窗外远远的群山。 那山里有他的女人。是的!他的爱人,他的灵魂,他的生命! 付出是有回报的。第二次考前全真摸拟测试时,枫的英语成绩,已经上到了 105分,在班里也就排前20位,但这在他却是很不容易的。听力的20分, 他是放弃了的,勉强得了5分,倒是的50分他几乎得了满分——47。5 分,只错了一道;写作也还可以,35分拿到了29分。这分数对他来说,算是 个奇迹了。 枫拿到卷子时,绷紧的心神才稍稍松弛了一点,这至少证明,他的方法是对 的。他在考虑把时间均匀到别的科目一点,譬如那些需要大量记忆的科目——地 理或者历史——毕竟,英语成绩要想再上一个台阶,付出的努力是要成几何级数 的!他得全面的考虑问题,正如孙膑赛马,资源的合理分配,在这最后的时间里 显得异常重要。 他把卷子丢在书桌下面,双手抱在脑后,身子向后仰,长长的伸个懒腰,几 乎要碰到后排的哥们。那兄弟拍拍他的脑袋,笑道:「怎么,不写了?有时间看 咱一眼了?」 他把脑袋枕在那堆书里,闭目养神,口里漫散地应道:「写啊,怎么不写, 咱可没你那教英语的好老妈。」 这哥们从小英语就好,直让从小没了妈的枫眼馋,有时甚至想,要能一夜之 间把这哥们脑子里的英语知识转移到自己脑袋里,要他做什么都认了! 「考完了,不想放松一下?」那兄弟接着问道。 也是,为了这寒假前最后一次全真模拟,全年级老师和学生们都憋足了一口 气。从往年的经验来看,这次的成绩和夏天的高考结果是最相近的。所以大家伙 都把这事当成真的来弄,从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备受了煎熬。 「放松?想!怎么不想!」 枫忽然睁开眼睛,呆滞、灰暗了几个月的眼球里忽然闪出一道亮光,他想见 乔,就现在!是的,就现在!他要去见她,一刻都不能等待!虽然最后一班车已 经发出了!他要踏着枫叶河干涸冰冻的河床,象风中的种子一样奔向那山中的学 校! 枫一下跳起来,穿过被教辅、试卷堵得狭窄的通道,冲出教室的大门。等那 兄弟回过神来,一张被风带起的试卷才轻飘飘落到地上。 阳光象散碎的金子洒在冰面上,河两岸干枯的树干,象一双双从黑暗的土壤 中挣扎伸出的手,想要抓住那一缕缕生命的阳光,但那光线却象流水一样从它们 的手指间泻到林中的空地上,最后,软软的渗入黑暗的土壤之中。 枫在河道拐弯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他抬手看表,五点十分,他已经埋头走了 三个多小时,还没看见作为「标志」的那座大山,只要爬上那山垭,就看得见下 面的学校。 他走得太急了,甚至没带一瓶水,也不想浪费时间下到陡峭的河床上,就一 边走一边随手抓过路边的积雪,一把把塞进口里,口腔里冰凉凉的,喉咙却依然 火辣辣的干涩。 在行走的时候,枫的汗水曾经浸湿了内衣,这会儿让山风一吹,背心便凉凉 的,有些冷了。他哈口气,眼前凝成一团白雾,缓缓散去,才觉得脚下冻得有点 麻木了,他只穿了一双并没有加厚处理的皮靴,在城市是合适的,走在这老山林 里却显得单薄。 枫用力跺跺脚,靴底踩得土中的冰渣吱咯作响。不能停太久了,他想,你得 赶快走,在太阳落山前走出这死寂的森林——也许转过这座树林,就可以看到那 山了! 他赶到乡中的时候,天几乎黑尽了,跟在几个出去溜达的留校补习的高三学 生后面闪进校门,那守门大爷几分怀疑地看他,觉得面生,正待叫住他,见他径 直向教师院子那方向去,想是哪位老师的亲戚,便罢了。 枫在门口便见乔的宿舍没亮灯,心里便一沉,忽然想起,初中的学生应该已 经放假了,乔会不会回林场去了——乔去世的父亲在那里还有一幢小房子——千 万不要哇! 他开始有些后悔了,为什么来之前不先打个电话呢?抱着一丝希望,他还是 走到门边,撩起那用旧棉被改成的门帘子,轻轻敲那木门,里面半天没有动静。 枫正茫然不知所措间,旁边那房门却开了,厚厚的布帘子撩开,伸出一张胖 乎乎的脸来。 枫仔细看时,却是上次见过的那妇人。妇人就着门帘缝子透出的灯光,皱着 眉看了他半天才恍然想起了,脸上顿时堆起笑容,一掀帘子,便走到院子里,大 着嗓门就嚷嚷:「是你啊!小徐老师不在家……您看这天冷的,先到我屋里烤烤 火吧!」说着便上前要拉他。 枫忙笑着摇手,问道:「乔姐没走吧?我等她吧。」 那妇人咧嘴笑了:「县上来领导了,乔也去陪了!」 枫眉心不由一皱,呆了片刻,不知道从何处问起,倒是那妇人接着道:「在 学校食堂吃饭呢!要不你去那边看看?」 谁来了?枫心里暗暗吃惊,可不要在这里撞上老爸了,那可就好玩了!穿过 学生打饭的小院子,便听到后院子里面一阵笑声。少年放慢、放轻了脚步,在院 门口探头往里看,见教师饭堂的两扇窗户,正热热闹闹放出灯光。 枫又等了一会,确定院子里没人,才蹑着脚拐到那窗台下,还没抬起头,先 闻到飘来一阵肉菜香气,肚子咕咕一叫,才觉得真是饿了。咽下那口刚刚分泌出 的口水,枫小心直起腰,靠在窗边往里看。 饭堂里亮堂堂的,用一个屏风在西侧隔出了一个空间,入口处搁着一口大火 盆,里面木炭红红的烧得正旺。正中摆了一张大圆桌,一群人正围坐那里,笑逐 颜开,交杯换盏!枫的脚趾尖一阵阵麻木,想跺跺脚,却怕惊了里面的人,只缩 着脖子,哈了口气,再抬头往里看。 他再细看了一眼,先是心里安定一点,老爸肯定不在其中,倒是象教育局那 帮子人,中间踞坐的那个小胖子,面熟得很,象是姓张吧!对了,那天在家里见 过的。人都向着他笑,坐他旁边的中年汉子正端着一玻璃杯白酒,干笑着要敬他 酒。那胖子苦着脸,直摇头,显然是不想喝了。 枫也不太在意,只在人中间找——乔在哪里。一时间竟没找着,待他站直身 子,却发现,乔原来就坐在那胖子左边第二个位子,和一个戴眼镜的妇人坐在一 起,这会儿两个女人都望着那边,看那胖子不接那杯酒,都捂着嘴笑。 那中年汉子有些急了,腾地站起来,口里道:「这样吧,张局你就随便了! 我先干为敬!「也不等张涛答应,一仰头,胀红着个粗粗的脖子,」咕嘟嘟 「把一杯热辣辣的白酒全吞下了。 张涛面上顿时有些不悦,这不是逼我?不喝是说不过去了,啪的一巴掌拍在 桌子上,也站起来,大声道:「老陈!我酒量不如你,但这杯酒,我也干了!」 说完端起桌上的杯子,虽只有半杯,也一仰而下。 四下便一遍叫好声,都道:「豪爽!豪爽!」「张局好酒量!」 张涛捂着嘴,嗝了一声,等那酒火烧火燎的过了喉咙,忙伸筷夹了一箸菜, 塞在嘴里,赶紧顺顺。 老陈见他那样,只道他是装的,笑着坐下,又转头对自己几个手下道:「张 老师!刘老师!可要珍惜和领导见面的机会哟!」 两位男老师立刻懂了,都争着站起来忙给张涛满上酒,也给自己倒上,笑着 说:「我们倒想和张局亲近一下,就不知道张局瞧不瞧得起咱!」 张涛面上有点发青,他也知道下面的规矩是要把领导「放倒」了那才叫尽了 心,这次本来也有准备,带了司机来,但他一个人挡着,这会儿也有几分醉了。 见两条汉子眼睁睁看他,只得苦笑,摆手道:「让我歇歇……」转头看见小 路在一旁只顾偷眼望着那姑娘,便指着他道:「你们也该好生敬敬刘总!你们音 教室的事可全靠他大力支持了!」 小路一下回过神来,见张涛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指着张涛恶笑道:「张局哇 张局!你不地道!人家敬的是领导,我算什么?」 张涛借着七分酒意,咧着嘴傻笑:「领导?你才是我领导呢!该敬!该敬! 来来来,用我这杯!「反站起来帮助张罗。 两个老师也转了方向,起身围住小路,两杯酒都举在他面前,任他选。小路 脸上一下窘得通红,和很多年轻人一样,红酒倒还可以,白酒却喝得难受,平常 也没有人敢硬逼他,喝白酒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加之这山中学校里也拿不出什么 好酒,也就从镇上批发回来的,不知道勾没勾兑工业酒精的红星二锅头,这东西 「打头」得很。 小路放眼看了看乔,见女人也笑着看他,想起下午一起看语音教室时,说到 好玩的地方,女人「咯咯」的娇笑,心头立刻一荡,自然不能在女人面前失了面 子,当下举起杯子,朗声对两人道:「好!张局都发话了,我哪能不喝!」一张 嘴,满杯辣酒全倒进肚子里! 虽然腹中烧得难受,但侧脸看乔,见她面上笑意间,似有几分赞许,便也回 笑。 老陈虽是个粗人,但坐成一圈,也看了半天,见这姓刘的年轻人,除却应酬 众人外,眼睛全落在小乔身上,早就心知肚明了。 不待他坐稳,就接着张涛的话说开了:「张局说得对啊!咱们这音教室搞不 搞得好,关键在刘总!」 这话倒真说得肺腑。下午看教室时,刘小路便许了诺,在12万元标准上, 白给他们加几台电脑,还给联上网。这样,音教室便可从网上下载些英语课件, 自然是件大大的好事。 他接着道:「我倒有个建议!这音教室是我们」卖「小乔老师」卖「出来的 (众人都望乔笑了)!现在刘总又来帮助我们建设,两位都是我们学校的功臣… …「他环视下众人,见大家都知趣地微笑,几分得意,呵呵笑道:」……两 位功臣是不是也该碰一杯!「 众人哄然叫好!小路望着乔只是抿着嘴笑,乔看他一眼,见他并不推辞,脸 一下红了,忙摆手道:「我喝不来酒的!喝不来酒的!」 大家也不理她,有人找一个小杯子,给她倒上,也给小路面前倒满,起哄叫 两人碰杯,干了! 见乔再三推脱,陈校长便一整面色,故作严肃状:「小徐老师,你这一杯是 代表学校,感谢刘总对我们的无私帮助,一定得干了。」 乔只得苦着脸,端起那杯子,望着小路,敬他:「感谢刘总。」 忽见小路瞳仁里亮闪着异样的光芒,心头一阵慌乱,举起杯子挡在脸前,先 是啜了一口,觉得舌头都木了,那热流滚到喉咙时,刺得那里也生痛,捂着嘴就 要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路忙拉开位子,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对众人笑道:「我帮她喝了,你 们不要难为小徐老师了!」 小乔还来不及拉住他,他已经一口闷下了,回身又取过自己那份,仰头分两 口也吞了。脸上顿时就胀得通红,看起来也是难受得很。 乔心头有些歉意,望着他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想替他挟一着菜,又不妥 当——男人见她眼中露出关切的神情,便觉得值了! 那背对着枫坐着的年轻人站起来抢乔酒杯时,枫才认出是刘小路,心头莫名 的一跳,有些不舒服。待见女人冲着男人微笑,眼中流露出关切的光芒时,少年 有些烦燥了——再多看了一眼那面上红云轻拂的女人,还有那正望着她的英俊男 子,一股难以言表的滋味顿时涌上心头。 一时间,他也懒得伏低身子,转身便往院子外走——乔正对着窗户站着,还 未坐下,忽然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院里晃了一下,心头「登登」一阵狂跳,定 睛再看,空落落的院子,哪有什么人呢?女人心道:一定是眼花了,但却不由想 起那人来,心绪一下全坏了,默默坐下,再不言语了。 (十二) 小路见乔脸色不好,还道她是喝了酒,不舒服,忙起身到饭台上给她倒了杯 白开水,送到面前,道:「喝口水,会好一点。」 乔愣了一下,抬眼看他,见男人满眼的关切,眼圈忽的有些热了,倒不是为 这男人的关怀,只是好想当自己难受的时候,「那个人」却不知道在哪里欢笑嘻 闹,心情又向下沉了一沉。 她默默捧过那杯子,合在手心,低头看那热气缭绕升起,蒸到眼睛了,热热 的,视线有些模糊。 众人又转了矛头,重新对准张涛,两人这段场面,倒似没人注意到,其实谁 都在用眼角看着,只是知情识趣,不去打扰他们。 张涛却象没看到,好象真醉了,带了两分夸张,仰靠在椅子上,对谁都直摆 手:「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行了……」 那戴眼镜的妇人站到他身边,接他的话道:「张局,你这话可就错了,男人 可不能说自己‘不行’哪!这可要罚一杯!」老师们都哗然笑起来,连他司机也 蒙着嘴偷笑。 小路回头见众人都在笑,只不知道什么事,看张涛瘫在椅子里那模样,指着 他道:「他是差不多了,你们就饶了他罢!」 陈校长道:「那哪成!难得张局亲自送来党的关怀,我们不把心意表达透, 对不起张局!」 张涛耳朵里听见一句「党的关怀」,腾的一下猛站立起来,一本正经地举杯 道:「感谢党的关怀!感谢J主席!来,咱们敬J主席一杯!」 众人也哄笑着跟着举杯,几只手在桌子上空篷成了个伞状,只缺了小乔和小 路这一角。乔坐在那里仰头看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肯切得很,杯沿碰得叮 当作响,口里都在叫:「感谢J主席!感谢共产党!」 张涛端着杯子,见众人都喝了,小眼睛里忽然眯出一道笑来,道:「今天就 到这里吧,我这杯算是感谢陈校长的热情招待了!」才将自己的杯子里的酒一饮 而尽,对陈校长道:「明天还要主持一个会,要赶回去。」 陈校长因为学校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安排他们住,本来也没打算留他,见他这 样说,便顺着台阶往下走:「张局你真是日理万机呀——这么晚回去,不知道安 不安全。」就望着同来的司机老王。 老王早起身了,要出去热车,回头笑道:「陈校长放心,有我呢,一定负责 把张局安全送到。」 一众人都道:「那就好!那就好!」「老王开车,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