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我答应你
自那天一同吃过午餐并包养失败后，何栎就再也没去上过基础创业课，也再没见过欧崡了。他们像两条平行线般，径直在自己的轨道驰行。欧崡有时会发一些相关资讯和讲义给他，好让他转达给同学们，但也就仅此而已，半句私话也没聊。二人仿佛都回到原点，不，应该比原点还“远”点，毕竟二人的起点可是建立在亲密的肉体关系上，如今这般公事公办的相处模式简直远超零点，一跳便跳到负数去了。 ??其实那天欧崡说喜欢他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是迷乱的，但转念一想，又在心里忍不住吐槽，欧崡怕是把后面那句“身体”给吞了吧？他知道欧崡只是喜欢跟他上床罢了，这种肉欲关系最为脆弱，既能快速地连结成形，也能轻易地被打碎。此外，欧崡既然对包养的事那么驾轻就熟，想必不知也对多少男女说过类似的话了。综上所述，他相信欧崡对他只是一时兴起，也不是非他不可，所以只要自己断然拒绝、与他划清界限，那么他很快就会知难而退。事实也确实如何栎所愿，因此他对这种结果深感满意。 ??这几天，何栎除了上课，就是打工，下班回来还得赶论文，忙得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灵魂卸成好几份。他的论文进度虽然落后了一些，但只要把钱还给皓哥后，他就打算减少出外打工的时间，乖乖留在图书馆把进度赶上。 ??只不过，何栎头顶上好像一直都笼罩着一抹阴沉、厚重的乌云。这一日，这抹阴云终于把瓢泼大雨落到何栎的身上。 ??“辞……辞退？”Gratis的经理办公室内，何栎愕然发问，而龙在海也只是对着他讪笑。 ??“对不起啊，我也是应老板的要求办事的……他说不要聘用兼职了，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何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搅得心烦意乱，怎么Gratis在这个节骨眼更新政策？没了这份薪资如此丰厚的工作，他怎么可能在两个星期内把钱还给皓哥？ ??龙在海见何栎发愁的模样，心中的小九九又不安分地弹跳起来，毕竟谁舍得让明珠当昙花啊！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何，你不如跟着我混吧。我们这行，时间短，工资高……” ??何栎自然明白海哥的意思，不过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离开经理办公室后，他便出去完成最后一天的工作了。 ??转眼间，还钱的期限将至，何栎依旧没有找到新工作，他开始想是不是该跟姥姥坦白了。于是，从外头走回校区的途中，何栎就不断地在打腹稿，试图想出一个不那么影响姥姥情绪的说辞。 ??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骤然急刹，停在了何栎的身边。车上的人风驰电掣地下车往何栎的方向冲来，接着竟把他团团包围住了！ ??“你们干什么！”何栎警惕地扫了一圈，发现没一个是他认识的。那群魁梧大汉也不理他，只是像铁桶似的把他守得死死的。 ??“小何！”这时，皓哥从面包车那缓步走来，手上还不忘跟他招手打招呼，然后拨开那道人墙，穿了进来。 ??何栎没想到这群大汉竟然是皓哥的人，但最让他困惑的是，还有两天才到期限，为何皓哥这么快就来找他算账了？ ??何栎轻轻皱起眉来，不解地问道：“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皓哥剜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倒是想问你，你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何栎更懵了，自那天在小巷见面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皓哥了，他不知怎么就得罪对方了。 ??“还装傻是吧？哼，要跑路也跑得远一些啊！怎么？你是看不起你皓哥我吗？你觉得我会找不到你吗？” ??“我没想跑路！” ??“那你怎么没在Gratis了？我问过了，你在我们见面后的没几天就走了，不是跑路是什么？” ??“我是被Gratis辞退的！” ??“何栎！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皓哥觉得何栎死到临头了还要狡辩，气得一掌拍到他的头上。 ??“我没跑！而且两个星期的期限也还没到，反正我会把钱还你的！你大可不必这样兴师动众地把我堵起来！”何栎固然深怕这群大汉一言不合就来一拳，但自己本就占理，因此说话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好啊，那你现在还啊！” ??何栎霎时被削去了一大半的气势，支支吾吾起来，“我……我现在……” ??“哼，现在就只剩两天了，可你连一点钱都拿不出来，两天后就能吗？怎么，难不成你要去打抢银行？还是财神降世派财给你？” ??“反正我一定会把钱还你的，你快把我放了。” ??“不用，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免了那九千块。”皓哥又恢复了一贯的亲和，一把勾起何栎的肩，嬉皮笑脸地说道。 ??何栎心中一凛，他感觉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最近我接到一笔生意，隆城有位富商的小女儿出了意外，把眼睛给整瞎了。他们给了我一些钱，让我帮忙找眼角膜。” ??何栎乍然一惊，无名的恐惧“咻”地一下从脚底冲到头皮！ ??“你……你这是犯法！” ??皓哥不以为意，一脸无所谓地朝他笑了笑，“我干过的非法勾当还不少吗。” ??强烈的恐惧仿佛快把何栎的眼睛也给弄瞎了，他再也受不了，趁着那群大汉松懈时猛地一撞，把人墙撞出一条裂缝，势若脱兔地飞奔离去！ ??一众大汉楞了一下，立刻就回过神来朝何栎的方向追去，他们就这样在大街上你追我赶起来。何栎的力气虽不如这群地痞流氓，但速度还是不错的，毕竟他在中学时期曾多次作为班代表参加田径比赛，而且还获得不错的成绩。 ??追了好几条街后，双方都累得气喘如牛了，但强烈的求生欲给了何栎极大的鼓舞，使他马不停蹄地往校区跑去。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大汉灵机一动，一把抓起路边摊旁那叠在一起的塑料椅，大吼一声后猛地朝何栎砸去！一张塑料椅或许不会对人体构成伤害，但两三张叠在一起的塑料椅的杀伤力可就大了。 ??何栎的后背突然被重物这么一砸，整个人被那股重力击倒在地，剧痛也随之炸开。虽然如此，但何栎依旧咬紧下唇，顶着被疼痛洇白的脸色爬起身子，继续往前跑。可是，这几秒的停顿却让后方的大汉有隙可乘，没跑多久就追上了他，然后左右、前后夹击地带他原路返回。 ??途中，他们遇上了气喘吁吁的皓哥，他愤怒地打了何栎一巴掌，“呼……呼……臭……臭……臭小子！” ??何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好高声呼救，结果又迎来一巴掌！ ??皓哥甩了甩发麻的手，不耐烦地指示他的手下：“把他的嘴给我封上！” ??见何栎终于不能发声了，皓哥报复性地用力揍了他几拳，依旧无法解气，之后又把人踹倒在地，又踢又蹬。待他发泄够了，何栎已被打得神志模糊了。 ??他们一伙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何栎控制起来，往面包车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拦住了这群人的去路。 ??皓哥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不屑地嗤笑道：“怎么？想救人吗？这小子欠我钱，你要帮他还吗？不还就别当拦路狗。” ??“他欠多少？”那个男子从容地问道。 ??皓哥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故意“报大数”，想让这多管闲事的路人知难而退，“没多少，也就九十万。” ??西装男按着蓝牙耳机顿了一下后，然后抬头望着皓哥说道：“我们代他还，请你把人放了。” ??皓哥微微眯了眯眼，不置可否。那人是个聪明人，见皓哥不答应自己，于是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皓哥照着名片念了出来，“方铖……欧氏集团……总裁助理。” ??“请你把人放了。”西装男依旧冷冰冰地重复同一句话。 ??“行！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见到九十万。”语毕，他还示意手下把西装男的样子拍起来，给自己双重保障。 ??何栎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待他清醒过来时，窗外已缀满万家灯火，而自己则躺在了一张病床上。何栎无力地动了动身子，只觉得酸疼的感觉遍布全身，尤其是后背，疼得他直不起腰来。 ??“醒了？”欧崡的声音突然在幽静的病房中响起，顿时把何栎给吓精神了。 ??“小邦尼，你到底是有多缺钱啊？”欧崡从床尾的沙发上站起身并走到何栎的病床旁，居高临下地含笑道。 ??面对欧崡的调侃，何栎自己也觉得难为情，声若蚊蝇地回道：“之前借的，本来是可以还上的……但突然没工作了……” ??欧崡听了他的话后倏地一僵，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又闷又塞。某句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但最终还是被人性的黑暗给拉了回来。 ??欧崡坐下来帮何栎调高病床后，沉默地端详了他一番。最后，他才心疼得皱起眉头开口问道：“还疼吗？需要我再让医生给你开点止痛药吗？” ??何栎第一次见欧崡流露出这种神情来，不禁有些失神，“不，不用。” ??之后，双方又陷入了尴尬中，无话可说。 ??“欧先生，谢谢你。”最终，何栎还是打破了沉默，低着头悄悄道谢。当时他虽然被打得意识不清了，但他大概还是能猜出一二，不然皓哥是不可能把自己交出去的。 ??欧崡闻言，眼中闪过些许希望，嘴角噙笑地望着他，“就这？” ??何栎缓缓地抬起头来，睁着纯澈的双眼无声地注视着欧崡，久到欧崡快以为他宕机时，他才启唇说道：“我答应你。” ??欧崡欣喜若狂，但只是克制地惬意一笑，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