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红妆|云湉:怎么是你?
【照红妆】上 何霜到了云宫,云湉住处却是门窗紧闭,宫人都守在极远处。 内侍在门外通传,云湉轻哼,懒懒回他:“孤说了,不见,回吧。” 何霜轻轻咳了一声,说:“殿下,是我。” 里头静了半刻,而后有一阵窸窣轻响。皇后拉开半扇门,问:“怎么是你?” 身边都是宫人,医者照本宣科道:“陛下遣了我来,给皇后娘娘请脉。” 话音一落,当即见云湉露出些微着恼的神色,下一瞬却又垂了眼,将门掩上了。 “你进来,你们退下。”云湉隔着门,淡淡传出这句。 何霜应了一声,接过内侍手中的琉璃宫灯提在手里,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屋里很是昏暗,只有内室床榻边上还点了一盏小灯。适才云湉出门来时便只披了件外衣,露出里头宽松单薄的内衫一角,他趿着软鞋,长发只用发带松松绑了垂在脑后,一副已然睡下,而又被惊醒的模样。 云湉倚在踏步床上等着来人,语调微带自嘲,却有了些温度,更像是闲话家常的模样:“又这么叫我,很好玩吗?” 何霜听他这话莞尔,福了一福,娇声道:“皇后娘娘,可是哪处不豫了?” “呀!”医者一噫,笑意未逝,侧身而避,轻轻巧巧躲过了掷来的软枕,说,“云哥哥,真恼了?” “霜妹。”云湉反而是笑了,“以后少跟云枫厮混一道,你教不好他,他带坏了你。” 毕竟张口闭口叫他“皇后娘娘”取笑的人,宫中只一个丽妃。 云湉私下与他交情极好,两人结识江湖,若无江南珏掳他云湉,两人恐怕已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他既然叫何霜“霜妹”,便是没有当真动气。 何霜见云湉露出笑意,适可而止的收起了玩闹的心思。他对云湉一点头:“我确实是从你二弟那处来的,半路遇上南国皇帝,叫我顺路看看你。如何,又是哪里不爽利?” 云湉也就不再深究,自己挽起了衣袖,平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 何霜搁下琉璃宫灯,走进前,两指搭上他手腕,沉吟道:“你这脉更虚了,那药该停一停,我再开些调理的方子给你吃。” “不!”云湉执拗道,“不能停。” 何霜皱了眉,劝他:“身子要紧。” 云湉坐起身子,定定看他:“霜妹,你真愿意看到我给仇人生子?” “自是……不愿,然而……” 云湉抬起手,打断了他。 何霜所说的药,乃是避孕之药,平日云湉掺在茶中,只当茶水饮。说是药,实则也是毒,以此束着孕果的药性。这也是云湉作为盛宠的皇后,至今尚未生子的原因所在。 就如何霜所言,此药伤身。云湉因为服用化功散,失去了内力倚傍,比之寻常人又更体弱三分。 但如果这药效一散,被压下的孕果的药性立马就能起效。云湉吃了如此多的果子,不用怀疑,但凡体内留有精液,是当即就能怀上了。 何霜艳丽的脸庞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哀愁:“云哥,你明明知道最好的,脱出这苦海的法子。” “我说过了我不生,要生你生去!……啊,不是,抱歉。”云湉一急,口不择言,反应过来失语时,立刻给面前的佳人道歉。 何霜掩唇而笑:“是了,我怎么就未想到呢……云哥,你与我生也便是了。” 他这话一落,云湉睁大了眼,极诧异地指着他:“你说什么疯话,我如今这般,你与我算什么?” 云湉直到今日也不知何霜易弁作钗,他和何霜说的完全是两个意思。 何霜说得最好的法子,的确是叫云湉怀胎。 男身怀孕,比之妇人凶险,到那时江南珏必然停了阻他内力的药。 更何况北国必须有一个云湉所出的继承人。 如今云湉为南国皇后,名义上的北国元首便是江南珏,然则北国并非全败,确切说来更像是云湉以国君身份来了南国和亲。两国先前约定,北国之后的继承人当是云湉所出。若云后无子,则北国国除,整个并入南国统治。尽管这个约定在江南珏看来其实并未有什么差别,不过是对云后做出的一番深情姿态罢了。 何霜觉得到了与自己的心上人开诚布公的时候,他起身执起灯烛,而后一盏盏点亮了室内的明灯。 云湉不解他何意,只见他侧过身子,灯烛映亮了半个脸庞。淡眉细细描了螺黛,明眸若点漆,芙蓉面上丹唇一点,是极好极艳的样貌。云湉恍惚忆起两人初见的情状,不由得有些痴了。 何霜点完了烛,又走上去,半跪在他膝前,捉住了云湉一只手。云湉缩了缩,他握得紧了,也就没挣开。 “云哥,我要说一件事。”何霜与他对视,很郑重地说道,“你得不怪我,我才敢说。” 云湉很有些莫名其妙:“你我之间,还需要隐瞒什么?我自然不怪……” 一言未尽,已被何霜倾身过去,就着握住一手的姿势,吻上了他的双唇。 云湉一怔,便被美人叩开齿关长驱而入,舌尖被舌尖勾住一起纠缠着,直往口腔深处去。 何霜这一吻缱绻情深,云湉一时间不忍推开,心中却是泛苦。待得银丝从两人唇角溢出,这一吻而分时,云湉刚要说的话也未出口,就被何霜两指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云哥哥,你莫怪我。”何霜牵住他的手,引着他按上自己胸口,继而道,“如果你真要生气,也等今日以后。我自会,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