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公子有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声音不过是烛台倒下发生的声响罢了。

    连孟松了口气,放慢步子走到了他的床边。

    那人表情安详,似乎并没有被吵醒。不过等他细看了一阵,却发现有些不对。

    祈年躺在床上的样子似乎太过安静了。

    连孟突然心下一颤。

    这次,他没有再将手放到那人心口,而是用食指抵住了祈年鼻息——

    他所触皮肤甚为冰冷,而那人竟没了丝毫气息。

    连孟不觉周身一震,这时,他手上拿着的小信不慎掉了下来。

    那是陵引信里的第二张纸,上面的内容比先前一页要简短许多。

    上面写着,他虽已找到解药,但仍旧担心祈年不能等到他赶来之日。

    如果在那之前,他家公子不幸逝去,还劳烦连孟在那日日出之前,务必将他安葬。

    第38章 三十八、墓

    小屋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连孟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敢动弹一下。

    他是想说些什么,可几次下来,却都只是张了张唇口,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来,外面像是又下起了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好的天气会突然间雷雨交加,但确实能听得那雷声贯耳、大雨倾盆。

    连孟心下奇怪,却也没有过多疑惑,只想着,这世间万事或许本就如这天地浩渺,根本无法预测,也无法揣度。

    他一下觉得有些头疼,于是便在祈年床边坐了下来。

    那人双目轻合,神情安宁。若不是连孟早已知晓他鼻息全无,浑身冰冷,定会以为他只是又在小憩而已。

    连孟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到达祈府小院的那晚,祈年也是这样轻靠在床边。

    其实那时,他的脸色就已经有些不好了。

    但是当时连孟只顾着跟他争辩一些无谓之事,断然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之后听陵引说起他家公子已经疯癫之时,他也只是觉得可惜,却从来没想过祈年已是病重至此了。

    连孟在床边坐了一阵。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外面的雨听着像是小了一些。

    其实,他应是觉得喉头有些酸涩的。但不知为何,有那么一会儿,他都觉察不到身体上的任何反应。

    这种感觉他之前也曾有过一次。

    那时他年纪尚幼,连尹门内久违地下了一场大雪,他跟着门中的师兄弟偷跑到门外游玩,却不知怎地在山林中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四周寂静无声,像是浩大的尘寰中,只留了他一个人。

    虽说不久之后,他的好师弟就带着其他人找到了他,但连孟却一直记得那时心中的感觉。

    不是彷徨或者恐惧,而是……

    空落落的。

    就像一具眼目能及,却无法动弹、不能思考的“尸体”一样。

    这时,窗外传来了一些吵杂的人声,连孟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天色已渐晚了。

    他有些惊讶原来自己已经在房中坐了这么些时候,不觉有些恐慌起来。

    陵引的信还拿在他的手中,他一低头,就看到了上面那扎眼的“安葬”二字。

    其实连孟不太明白陵引为何会有这样的嘱咐。

    祈年确实生患顽疾,但他的病又不会传染、祸害其他的人,为什么会特别叮嘱他须得明日日出之前将他安葬呢?

    而且,祈府距离此地甚远,就算星夜兼程也绝不可能在明日之前达到。难道,陵引是要他随便找一处地方,就将祈年下葬了吗?

    连孟拿着信又反复看了几次。

    上面确实没有提及缘由,但写到这几句时,陵引的字迹却变得有些凌乱起来,像是临到寄信之时才突然想起似的。

    想来这里面问题颇多,连孟心里本就有些惶然,这下更是理不清头绪了。

    他叹了口气,又独自在床边坐了片刻。

    窗外的雨声像是更大了。

    其实话说回来,虽然陵引曾说过他也不明白祈年所患的顽疾,但除他以外,这世上怕是也没人能真正了解祈年的病情了。

    既然他说须得天亮之前将他安葬,那也必定有所缘由。

    想到这儿,连孟下意识站起了身来。

    他想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卖棺材的铺子,于是像往常一样放轻步子朝门口走去。

    只是等走到房门前时,他才突然意识到祈年已经不会再被吵醒了。

    连孟觉得心下一颤。

    他缓了口气,等过了一会,才开门离开了那间小屋。

    外面还下着雨,所幸并不太大,虽不是零星细雨,但也不至于不能行走。

    连孟想起他们才来千月镇的那天,他曾在路上看到过一家棺材铺子。

    但那时他行色匆匆,未记得确切位置,眼下还得再去找找了。

    于是他沿着街道一路走去,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正欲归家的行人。

    这时有个女人从他身边跑过。

    她像是求了一尊送子的观音、生怕被雨沾湿似地,拼命用手护着。

    连孟看她一脸小心,忽然想起了以前门主跟他说过的一件事情。

    连尹门虽是刺客出身,但是他们的门主夫人却喜好吃斋念佛。

    每到月初她便会沐浴更衣,斋戒三日,并连续诵经七日,这样才能心诚则灵。

    旁人都以为她是爱讨佛理,可有一次门主与连孟闲谈时说起此事,却说她不是信佛,而是害怕。

    连孟不明白这是什么解释,门主却叹了口气,说他十五年前有一次因事外出时,曾遭遇了一些意外。他在山中中了一群山贼的埋伏,险些丢了性命。

    而那时,他的夫人恰跟一位得道僧人学了几月的斋戒之法,但独独到那一月时,她却懈怠了。

    她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于是从那时起,坚持在月初吃斋念佛,从未有一月再间断过。

    而稀奇的是,这十五年间,门主也果真没再遇过那样的危险。

    听他说完,连孟感慨鬼神之事当真妙不可言,谁知门主却告诉他,根本没有什么神佛之理。

    说着,他逮了只翠绿的小鸟过来,每数二十下,就给它一条虫子。

    连孟有些奇怪,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门主却并未解释,只让他再仔细看看。

    于是他认真观察了一阵,终于发现了里面的“蹊跷”。

    作为看客,他当然知道每到二十下间隔,这鸟儿就能有一条虫子;只是那鸟儿定然不会明白。

    它只会扑腾翅膀,等着虫子送到嘴边,就像天赐的恩惠一样。

    然后此番动作过去了十数回后,那鸟儿骤然发现,有好几次它都在扑腾了三下翅膀以后,得到了一条小虫。

    于是,它以为自己寻得了什么至高定律,于是一旦饿了,便会使劲地扑腾三次翅膀,就像一定会得到它想要的虫子似的。

    门主说,这就是他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