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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共治天罡城,这消息放出去,足以震惊整个修真界。 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陷入情爱中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但笑青山…… 自金丹期以来,白泉已经几千年没有正经散过步了,一旦路途超过一里,他都是用飞的。 此刻,他却慢吞吞走在太羲宫内,月光洒在竹林旁的湖面上,他无端瞧出了几分忧愁。 归元剑宗有一剑痴,担任铸剑长老。 他一生所求,乃是锻造出一把绝世神剑。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抛妻弃子,周游诸洲列国,只为收集铸剑材料。 在一千年前,他回到了剑宗。 剑痴花费千年光阴铸剑,在二十年前,这柄剑终于出世。 可天不遂人愿的是,用了一千年,几乎是他一生时间来打磨的这把剑,是把钝剑,与凡间匠人打造而出的剑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不如它们锋利。 努力付之东流,剑痴当场走火入魔,自杀身亡。 而当日,正是他第二个孩子的出生之日。 妻子为了怀念爱人,没有让孩子继承丈夫或者她的姓氏,而是把那把剑的名字按在了儿子的身上。 那把钝剑,就叫做笑青山。 剑痴与余夫人在修真界内都是惊才绝艳之人,其长子亦是天资甚高,不过百岁,已入金丹期,但笑青山却没有继承他们的天赋,而是和那把剑一样愚钝。 传言,除了剑宗掌门生性敦厚不忍伤人外,其余的长老见了他都是一声叹息,只道:“朽木不可雕也。” 而这块木头资质差也就罢了,身子骨也虚弱得不行。 若不是剑宗财力尚可,掌门又牵挂着和剑痴的同门之谊,有丹药给他调养身体,他早就夭折于婴孩时期了。 笑青山虽然根骨差劲,慎古掌门却对他甚是喜爱,破天荒收他为真传弟子,将毕生所学教给他,而笑青山也算争气,除了修为和练剑,其他都学得有模有样。 但修真不能提升境界,不能习武保护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因此,归元剑宗内看不惯他的人不在少数。 当然,这些都是江湖传闻,其中有几分真实,白泉也不甚明了。 但从今天那一见面来看,那些传闻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他倒是没觉得城主找了个病美人有什么不好的,只是笑青山这种情况,即使有药吊着一口气,怕也活不长久,而城主与天同寿,爱人去世后又该怎么办?挥剑斩情丝?改修无情道? 白泉打了个寒颤,别了吧,城主修的杀生道已经够吓人了,再加上无情道,怕不是分分钟要毁灭世界。 白泉进了屋,油灯亮着,照出女子的娇媚容颜。 他疑惑道:“碧霞?你来我房间干嘛,我警告你啊,我没有断袖之癖。” 碧霞剜了他一眼:“姑奶奶是来看看你这蠢货能写出个什么请帖来,不过看来你也有自知之明,没有亲自动笔。” 白泉笑道:“写了一篇狗屎,拿去烧了而已。” 碧霞颇为惋惜:“烧了作甚,那不是很匹配他们的身份么?” 白泉叹息:“你嘴可真损。” 他在案几前坐下,抽出狼毫:“不过现在情况有变,我们要写的是折花宴的请帖。” 碧霞:“你且细说。” 白泉将一方砚挪到她面前,道:“磨墨,请。” 碧霞挽起袖子,便听白泉道:“城主开窍了,找了个大美人回来镇宅,那排场可不得了,万宝楼的貔貅老贼见了,怕是眼睛都要瞪出来,只恨自己没有长那么一张脸啊……” 屁话真多。 碧霞忍无可忍,拍了下桌子:“说正事。” 白泉:“哦,二城主要去参加折花宴,城主懒得跑,便叫咱们杀杀百花谷的威风,抢了他们的宴会。” 碧霞皱眉:“二城主?这还没合籍呢。” 白泉道:“城主说的,以后天罡城归美人管。唉……你知道二城主是什么人么?” 碧霞:“你卖个屁的关子,见城主的人是我吗?” 白泉摸了摸鼻子:“是归元剑宗的笑青山。” 听到这话,砚石落地,墨汁四溅。 碧霞瞳孔缩小,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 第77章 刀剑之约(4) 昏昏沉沉中, 笑青山感到自己的身体悬空, 一双手垫在他的肩胛骨和腿弯处, 抱着他不急不慢地走在大殿内。 随后, 身体被放下,肌肤触碰到光滑柔顺的绸缎,床榻一陷, 身旁多了个暖烘烘的人。 男人搂住他的腰, 掌心灼热。 灯光熄灭,房间归于黑暗,淡淡的熏香从香炉里飘出,香味淡淡,平和舒缓。 很快, 他陷入深眠—— 啪。 一柄长剑落地,淬火时的赤红急速消退,它又恢复成了黑黝黝的模样。 男人抓住他的手腕,手中力道极大, 像铁钳一般牢固,让他无法挣开。 “你又在铸剑。” 男人沉声道, 黑眸里泛着血一般的赤色。 他知道, 男人生气了。 自合籍大典百年来, 身为天罡城的二城主,他未曾为城做过任何一件事, 也没有为男人做过任何一件事。 他只铸剑。 就连如今, 兵临城下, 天罡城与正道交战三个月,烽火连天,男人忙得焦头烂额,他仍在铸剑。 就像剑痴一样,抛妻弃子,将一生心血灌注于剑中,他也将这条苟延残喘的性命奉献给了铸剑台。 没有原因。 他不知自己为何铸剑,只知此乃他不得不做的一件事,这是天生刻入他骨子里的约束。 夜以继日,无论风霜雨雪,铸剑台前的火明了又灭,灭了又明。 黑色的云袖扫过,金纹如咆哮的龙,石桌上的琉璃盏灯噼里啪啦落地,碎片晶莹剔透,在光照下流淌着七彩。 他被按在石桌上,脊背贴着冰冷的石面,几缕乌发贴在他的面庞上,缓缓滑下,停在肩窝上。 窸窣摩擦的声音响起,微凉的空气触碰到他的锁骨。 他瑟缩了一下。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浅色的眼眸中是炉里的火焰,红色包裹着蓝色的芯子,突然让他想起孔雀的华丽尾羽。 “别走神。” 男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嗓音沙哑,暗藏着浓浓的压抑。 他没有反抗,温顺地攀着男人的肩膀,将生命中仅剩的一点柔软献给他的道侣。 浪潮涌上,他浅浅低吟,眼眸水润润的,像是顶着露的青葡萄。 男人叹了口气,轻柔地爱抚过他的脸,描摹着他的眉眼,好像要将一切的细节都记在心里。 “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回应我。” 朦胧的视线中,男人自嘲地笑了笑,话语里尽是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