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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铃组成的一个巨大勾魂阵,围绕在禅院四周,一层又一层,响彻伽蓝寺的夜空。 数百个人在不停地念着咒术,密密匝匝的咒术声像潮水一样灌入她的耳中。 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袭来,谢成韫晃了晃身形,无法动弹,手中的剑掉落在地,浑身无力,腿一软,往下跌去。 唐肃上前一步,接住她,勾起嘴角,“修为恢复得不错,都快令我招架不住了。不过,你再厉害又如何呢?结果还不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他冷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可知,如此宏伟壮观的铜铃阵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我也只舍得给你用。” 铜铃声不断,谢成韫被这阵法束缚得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 何涛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个小碗,对唐肃道:“铜铃阵符水,给她喝了,即使不念咒术,她也跑不了了。”说完,继续念起咒术。 唐肃伸出一手接过,将小碗凑到谢成韫嘴边。 谢成韫紧咬着牙关。 唐肃眉头一皱,用力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就要将符水往里灌。 耳边风声乍起,有利器凌空朝他飞来。 却是三箭齐发,唐肃只来得及将头偏开,仍是有一支射中了他端碗的手。他吃痛一松手,小碗掉落在地。还有一支箭射向的,是一旁的何涛,但他躲得快,那一支箭只不过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却足以将他的咒术打断。 紧接着,又是几道利箭破空声,依旧是三箭齐发,围在禅院之外的几百个念咒人中,有十几人被射倒,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这些念咒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纷纷停下念咒,警觉地四下张望,生怕又有箭朝自己飞来。 唐肃已经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吼道:“怕什么!继续念!不要停!” 忽然胸口一疼,松开怀里的人,连退了三步。 谢成韫恢复过来,对着唐肃的胸口就是一掌,将他震得退开三步。 唐楼从天而降,拉起她的手,纵身就跑。 唐肃顾不得擦嘴角的血,提剑就追。 然而,眩晕再次袭来,谢成韫突然停下脚步。 还未跑出铜铃阵的范围,念咒人在何涛的指示下又开始念起了咒术。 唐肃气极,狠中带绝,用尽全力逼出剑气,寒光一现,朝前疾闪。 唐楼一把将谢成韫拉向自己怀中,一个旋转,与她换了个方位,身子略一顿,皱了皱眉,毅然将她打横抱起,提气向山下掠去,很快不见踪影。 ☆、第65章 (六十五) 以唐楼的轻功,即使是懒懒散散,随便跑跑,也鲜有人能追赶得上。更别提现下,怀中抱着意中人在逃。 耳边是呼呼风声,他的速度太快,快得令人不能识物,不论是四周的树亦或是头顶的星空,全都虚化成憧憧黑影。 谢成韫闭上眼,安静地任由他抱着。 其实,早在他跑出铜铃阵的范围之后,她就已经恢复了力气。但是,她选择了沉默。 一是,自己的轻功不及他,他抱着她,很快就能逃出生天。 二是,二是…… 他这样抱着她,令她觉得安心。 长久以来,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周围她所在意的人,都将她看作是强大无比的依靠。前世经历过众叛亲离之苦,因而,她今生格外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只想拼尽全力护住这一片其乐融融的美好。她甚至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女人,她并非无所不能,她也有脆弱的时候。 她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一切,以至于,当见到天卯和宋晚的惨状时,她脑中一直紧绷着的那一根弦突然就断了。 心痛、灰心、沮丧、焦躁、六神无主,融合成戾气,让她心魔骤起。好在那一声“阿韫”,及时地将她从魔怔中拉了出来,让她心中的怒海狂涛渐渐趋于平静。 正如此刻,她静静地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而有节奏的心跳,便觉得,她也是有人可以依靠的,纵有天大的难事也没什么可怕的,就好像这个宽阔的胸膛能带给她一世的安稳。 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停在一片树林之中。 他把她轻轻放下,对她解释道:“我回去之前,将虚若师父藏在了这附近,我们去找找。” 他走在前面。 身后,谢成韫突然开口:“唐公子,我杀赵缓之那天,你叫过我‘阿韫’?” 唐楼一愣,随后转身,桃花眼斜挑,笑了笑,“没有。谢姑娘,你可能是听错了。” 心中生出些失望的情绪,谢成韫勉强笑道:“大概是罢,我不过随口一问,快找我师父罢。” 唐楼转过身,收起笑,垂眸,眸光晦涩不明。他岂止是那一日才叫她“阿韫”,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叫着她“阿韫”…… 阿韫,说好再不相见的,可是我又来找你了。 阿韫,我不打算走了。 阿韫,嘘,把心静下来,为了这种人走火入魔不值得。 阿韫,别怕,有我。 阿韫,对不住,我救不了你的宋姐姐。 阿韫,这根链子是我亲手做的,你可喜欢? 阿韫,我一定会回来带你走…… 唐楼边往前走,边叫了几声“虚若师父”。 前方出现一个人影,朝他们快步走了过来,正是虚若。他没有运轻功,看来内力仍旧是未曾恢复。 唐楼和谢成韫迎了上去。 “走罢。”唐楼对虚若道,伸手托起虚若的臂膀,将人往上一提,带着虚若向前奔去。 谢成韫紧随其后。 一路狂奔,进了海棠林。 出林的刹那,谢成韫向前眺了一眼,难受得喘不过气。 漆黑的穹幕之下,幽暗的湖面之上,辨不清轮廓的竹楼之中,宋晚的那一间屋子还亮着灯。那一簇灯火,微弱、悲凉,那是即将油尽灯枯的人,为心中念念不忘的人所点的指路灯。 将虚若带到宋晚的门口,谢成韫轻声道:“师父,快进去罢,宋姐姐等你很久了。” 宋晚的房间、床铺均已被夙迟尔整理得干干净净。宋晚身上的血衣早已被夙迟尔换掉,一头青丝也已梳理得整整齐齐。 虚若快步走到宋晚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直陪在宋晚身边的谢初今和夙迟尔默默地走了出来,夙迟尔将门轻轻掩上。 宋晚睁开眼,痴痴地看着虚若,喃喃道:“叔和哥哥,是你么?还是我又做梦了?” 眼泪自虚若的眼眶滑落,“小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