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重生:风帆一点万千回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心事。

    想起曾经的自己,被假周沣一天一封信感动,那些字里行间的情意绵绵像一张蛛网,将他困于其中,甘愿受缚,于是,在收到那一幅“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八尺中堂时,便彻底地沉沦进去,沉得万劫不复,沉得粉身碎骨。

    谁说,慕清沣不善赋,不善书?他苦笑着摇摇头,欢与痛历历在目,如同泛黄的书页,微风轻轻一拂,便轻易将之翻动,不想重温都不行!

    一大一小两辆马车,背驰而行,渐次走远。

    这条路是京城最大的茶馆“温素斋”的后巷,二楼开了半扇窗,王似道白面无须的脸隐在窗后,“这就是那位与沂亲王一道回京的顾家三少么?”

    “是”,端言琛把热茶注入茶碗,“看不出,沂亲王这么一位眼高于顶的主儿,居然对顾家这位小公子上了心,据说,从漠北回京的一路上,他对这位顾三少可是同居同车,颇多照拂……不过,也难怪,这位顾公子的模样可是相当的招人疼呢!”

    王似道一侧的唇角一扯,扯出一声冷哼,“本相还以为他沂亲王是铁板一块,没想到也有那么一根软肋!”

    他端起茶,凝视着深褐茶汤上浮起的一枚茶叶,在滚水中慢慢地舒展了叶片,“慕清沣,你莫步步紧逼,否则,鱼死网破,可怪不得本相……”

    半晌,端言琛犹豫地问道,“如今,满朝皆忙于太后大寿,尚未对此葛春晖与孙斌子一案有所定论,等太后寿辰一过,御史一上表,皇帝恐怕就会答应大理寺所奏,对葛春晖和孙少爷动刑了”,他望一眼王似道,“到时恐怕……”

    王似道一摆手,止住了端言琛的话头,他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许久,沉默着,直到热茶放凉,方才吐出一句话,“言琛,去安排吧,本相要见斌子一面”,话毕,他不等端言琛换热茶,将冷茶一口饮尽,苦涩难言的滋味从喉头一直蔓至胸口,化作一股难以名状的疼。

    先帝子嗣不是很多,当今太后,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在连生三位公主之后,方才生下这位当时的三皇子。

    皇帝以仁孝治天下,而且大胤自建朝以来,国运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国库充盈,海宴河清。因此,此次太后的六十大寿,皇帝不仅大赦天下,且专门为太后修建了一处新居所,名曰“眉寿宫”,取自“百龄眉寿”之意,以彰显皇帝慈乌反哺之孝道!

    据太后寿辰三日之期,京陵城中大小驿馆,均人满为患。上京贺寿的大小官员、各国使臣,攘攘比比,京陵城一时热闹非凡,风头无两。

    与此同时,一辆深灰青呢小马车,在午后的烈阳下,悄然驶进长长的文华巷,藤萝爬满高高的砖红院墙,斗角飞檐琉璃碧瓦,高门府第庭院深深,正是沂亲王府。

    慕清沣接了禀报,亲自在二门迎接。

    一个宽袍广袖,纯白纱萝袍的削瘦少年,由一个侍童模样的人搀扶进来,深遂的双眼,黑眉入鬓,苍白的一张脸上,越发显得黑眸如古井幽深无波,眉间两瓣黑白相间的月桅叶纹身,颈间一串长长的不知什么材质的发着幽光的黑色串珠,给这少年平添了些许诡秘。

    他远远望见了慕清沣便停下脚步,双掌交握于胸前,行了个极其郑重的礼,慕清沣也双手合十回了礼,他这才踏步迈向前。

    慕清沣站在原地,等得他靠近了,伸出手,与他双手互握,道了声,“灵悯,一路辛苦!”

    这位少年,正是慕清沣四年前平乱南疆自叛军手中救下的,如今贵为月桅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灵悯大巫祝。

    慕清沣将他引至暖阁,那里早已摆下了丰盛的茶点。

    灵悯入座,显然无心用茶,只是沉默地坐在椅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细细打量着慕清沣。

    慕清沣亲自给他斟了茶,烟雾袅袅中观望着灵悯,笑道,“农历年才见过,这才多半年而已,就思念本王以至于憔悴到如斯地步了,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嗯?瞧你这眼神,不如把本王吃了吧!”

    四年前,月桅国太师扶持藩王叛乱,将灵悯的师兄,沐止大巫祝残忍杀害,并拘禁灵悯。慕清沣带兵赶到,一剑斩下太师与藩王首级,数日内一举平乱,自此后,灵悯引其为知己,并言道,终其一生,必令南疆与大胤相安于世,永续旧好!

    灵悯似是长长叹了口气,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低沉了语气,“王爷,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慕清沣盯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将茶碗推至他跟前,纳闷地问道,“本王北上之行,是受了些伤,不过已然痊愈了,莫非,你连这个也算出来了?”

    灵悯摇摇头,额前两枚叶片随着微微蹙起的眉,略略扭曲了形状,却又分明是欣然的模样,半晌,方才低声道,“约定之期已过,如此,那位顾少白公子终究更改了既定命数,也算是不负你所托……”

    慕清沣正端着盖碗的手在听到“顾少白”三字时,不由得一哆嗦,茶水倾出,湿了袍袖,他颤声问道,“灵悯,你居南疆之地,怎会认识顾少白……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灵悯回望着他,目光热切而悲悯,“王爷,先别问我,我且问你,自他与你相识之始,你难道未觉出有丝毫异样么?”

    怎会没有?慕清沣拧着眉。

    顾少白对自己天生恨意、他每近一寸,他便后退一尺;

    他周身戾刺,满目戒备,视自己如宿敌,如洪水,如猛兽,不假辞色,更不惜自伤,以伤他;

    可是,他宁愿豁出命去帮他、助他、护他,如果不是他字字犀利,慕清沣一定会以为他对他是情深意重的!

    “有么?”灵悯执着地追着问。

    “有!”慕清沣放下几乎快被他捏碎的茶碗,窗外的天色极其阴沉,一场大雨在天边酝酿。

    “他似乎很恨我……”他想了想,又摇摇头,“好像不是……说他绝情绝义……更不是……”

    “他为了我几乎丢了性命,却毫无怨言……可是,事后,他又要我写下一纸承诺,若说,他只是为了利益……也不太像……”

    慕清沣几乎找不到一句完整的话来形容顾少白,直到今天,他才发现,顾少白在他心中,就是一团谜雾,就像他的一双眼眸,乍看清净至底,一揽无余,等你真正想一探究竟,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你的误读,因为,他从未,真正想呈给你些什么!

    灵悯见他纠结着眉心,搜肠刮肚地想去寻些词句来向他描述,那样子痛苦又无助,便知,这人终究如他当日发下的誓愿,一心一意地爱上了顾少白。

    他拍了拍慕清沣紧紧攥着衣服下摆的手,轻声道,“王爷……我或可为你解惑。”

    慕清沣睁大眼睛,星眉朗目的五官此刻像一个普通的怀春少年,眉宇间一丝权贵戾气也无,只看到一点希冀、一点渴望,一点憧憬。

    灵悯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