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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连山成片的草野花海仿佛被罩上了一层薄纱,就像是下起了缠绵细雨一片灰蒙。 南冥又看到了那个人,尽管只是背影,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那个人在花海中央,长身玉立一袭紫檀色衣裳,长发在风里也任意飘洒着,南冥以为下一瞬他就会转过头来,可是那人没有,那人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南冥想开口喊那个人的名字,让他停下来,可就像是被无形的手遏住咽喉,发不出一丝声音。看那人越走越远,南冥不顾一切地往那方向奔去。 却越来越远,像是无法触及的距离。 在梦里南冥一直跑,一直跑,跑到精疲力尽都不肯停下。最后还是眼看那人消失在风里,耳边随风而来的只有一句话,“你来找我吧。”是那人一贯的口气,说不出是愠怒还是乞求。 可那人就这样不见了。 南冥在此时突然惊醒,原来是一场梦。南冥正穿着破蓑衣蜷缩在一颗大树之下,天空中正下着蒙蒙细雨。南冥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脸上不知道是汗是泪还是雨,湿湿的。 那大树为他默默遮风挡住雨。 “你醒了?”四周无人,南冥却听这话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声音里满是慈祥。 “嗯,多谢为我挡雨了。”南冥说着,便打算起身离去,“我要去找他了。” 匆匆道别,就此离去。 南冥,原本只是深山里一个采药人。 可能是巧合的缘故,南冥命中是有仙缘的。他能听到草木的声音,他们或许会成精或许不会,但是南冥是能清清楚楚听到那些生灵的心声,若是草木中修为高的,还能看到化形。很长一段时间里,南冥都分不清到底是人,到底是妖怪。 而在数月前,南冥遇到了一个人,姑且就认为这个是人吧。 南冥欠了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可那人却不翼而飞,只留下了一场梦,那场梦反反复复地出现在黑夜里,却只有一句话,想要听故事。 南冥想着这,突然就笑了。 “真是个孩子气的人。”手中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一个如同板栗的东西。 南冥匆匆走去,寻找下一个住宿的地方。 他兜兜转转在山中寻找,在午时过后,找到了一处破破烂烂荒无人烟的寺庙。南冥就这样在寺庙里坐下了,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人间四月芳华灼灼,浮光掠影,世事清闲。 光影斑驳,洒满寺墙,打在寺里的桃花树上,温软如初生。风过,夹杂着些许暖意。 南冥在寺庙里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走过去,才发现那寺里有一株枯死的桃花树,仔细一看原来是因为春天的缘故,生出了新的枝丫。 那小枝丫奶声奶气又没礼貌地说道,“喂,我知道你在收集故事哦。” 南冥被这么一说也乐了,“你才多大点,哪来的故事呢?”不由得调笑着。 “我是没有,可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冒出来的芽,年纪肯定已经比你大了,见过的比你多多了。”那小家伙傲慢地说着,“再说了,我身旁这老树还有故事是我见证的呢。” “罢了罢了,那就听你说说这老树的故事好了。”南冥好脾气地坐下来,晒着太阳听着这絮絮叨叨的故事。 每当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晌午,忘空喜欢坐在寺中的桃花树下感受四季的轮回。一壶茶,一卷经,浮生半日也就这样漫漫长长。风在不经意间扫过,桃花顺着风落下,空气中弥漫着缱绻。一切如同未经历过的年华,惬意随和。 忘空看经书看得入迷,有花一朵看忘空看得入迷。 没人会察觉那灼灼目光,不过是一朵桃花的偷窥。那朵花隐在其它花身后,默默看着忘空,小心翼翼,从晌午到黄昏,从第二个晌午到黄昏...从花苞到完全绽放,日复一日,从未懈怠。 桃花灼灼,桃花目光灼灼。 是夜,寂静无声,月色凄迷。 风骤起,卷起满地花瓣,翻飞盘旋。风止时,蓦然出现了一个人。 男子生得极美,一袭红衣华服,眉宇之间流转桃花的风流,妖冶得不可方物。他赤脚走着,迎着月光便走到了一处禅房,房中是熟睡的忘空。 就当是月光推开的门吧。 床榻上的人眉眼清淡,月光笼罩在他身上,静谧安详。桃花走近了,又走近了,干脆径直坐到了床上,够近忘空嗅了嗅,姿态如同人在赏花,迷醉。嘴角不经意间染上笑意,似孩童一般,眸子里尽染了星辰,桃花眼一弯,勾勒尽了春风。 “小师傅,你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看书,是故意的吗?你可明了,我留意你很久了?”桃夭心里寻思着,没敢出声。忘空突然翻了身,桃夭眼看人要惊醒,匆匆离去,留下满地月色仓皇。 熟睡的人还在熟睡,嘴角微微上扬,偷了蜜一般。 桃夭喜欢忘空,喜欢了整整一个春天,一年漫长的开始,可春又转瞬既逝。如同桃花这种生命不过须臾的花,即便得了一些缘,也无法逃脱凋零的命运。是如此的眷恋啊,桃夭迟迟不肯落下,拼尽全力在枝头不凋零,树叶渐渐繁茂,开始遮住他的艳红。 忘空依旧像往常一样,带茶携书,坐在桃花树下。本就知道这四季不得不运转,心头缺舍不得了。 春要尽了。 风起云涌时,桃夭在凋零的片刻,突然想再看看忘空,哪怕只是一瞬。正好忘空向他走来,是出家人的不紧不慢。 “你这桃花好生奇特,春要尽了,缺迟迟不肯罢休呢,万物皆有规律,莫要再执迷了。”忘空淡淡说着,彷佛不带一丝感情。 天边的黑云滚滚而来,要迎来夏季的第一场雨了吧。云鸦也归穴了,只有它依旧是春天的模样,既使已经枯萎。 忽而,狂风骤起,树叶桫椤。桃夭正以人形站在忘空面前,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忘空,盛满了眷恋。 忘空看着桃夭突然愣了。 桃夭一伸手,轻轻抱住了忘空,哪怕只是一瞬间,就够了。 “小师傅,记得帮桃树浇水啊。”桃夭带着玩味儿的笑,如同花瓣被风吹散,消逝,留下满身桃花瓣的人,仓皇狼狈。 春是真尽了。 从小,寺里的人就说忘空有悟性,将来一定会是位高人。忘空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仙缘,念书参法,如淡水一般就很好。直到那个春天。 忘空坐在桃花树下,看着漫漫的桃花,开口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平时念惯了经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来,意外地很好听。花开得更繁了。无意间,小桃花订下了自己的名字,桃夭,桃夭,桃之夭夭,每次想到自己的名字,彷佛是忘空亲口说的一样,莫名欢喜。 忘空坐在桃花树下,灼灼的目光让他感到轻微不适。不过是春意盎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