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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几样,但胜在菜干种类丰富啊,茄鲞蒸鱼、豇豆干炒肉、梅干菜捂肉,还有吕姥姥带来的半蛇皮袋金针菜干,炖鸡、炒蛋,或汤或干都行。 至于喜酒不可或缺的酒,那就五花八门了——向二婶拎来一坛自酿的米酒、邓婶子提来两瓶省城供销社特供的白酒、书记媳妇和美芹家各送来一坛烧刀子。 廿六下午,李寡妇给盈芳送来两篮她自己捏的喜饼,白白的糯米团子,用镊子夹出了各式花纹,掐尖处还点了红色粉。一篮豆沙馅儿、一篮芝麻馅儿,每篮都是九款花样、每款九双,取天长地久、成双成对之意。 喜酒喜酒,席面有了、酒有了、喜饼有了,余下就是装盘的点心、分发的喜糖以及撒喜床上的染色花生、染色鸡蛋、红枣、栗子等“吉祥果”了。 这些盈芳一点不愁,家里囤货不要太多哦。点心、干果不用说了,分分钟就能搞定。就是那糖果也囤了不少。赵氏夫妇为感谢她不是送了一堆谢礼么,里头就有一罐大白兔奶糖,不过这糖精贵,师娘一再叮嘱她装一盘放新房撑撑门面就够了,分发用的是供销社买的玻璃纸糖球。 第244章 姻缘天注定 就这,师娘还说她败家。 谁家结婚发喜糖用独立包装的糖球的?同样是一斤,独立包装比散装的贵一倍不止,数量也少。 瞅着糖票哗哗往外流,张奶奶替徒弟肉痛:“到了向家,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了,过日子得精打细算。” “是是是!我都记下了。”盈芳赶紧赔笑,“这不美芹和糖球柜台的人很熟,见我买的多,找领导批了个内部价,没比散装贵多少……” 这才劝开她老人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咳咳咳,错了!应该是筹备齐全,坐等结婚。 许是太亢奋了,廿六晚上,盈芳裹着被子滚来滚去,怎么也睡不着。想到过眼云烟的上辈子,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点点滴滴,真像一场梦。至于梦的尽头,她恍惚看到一张刚毅冷峻的脸,那是将要与她携手共度下半辈子的人…… 那厢,向刚提着油灯屋前屋后走了两遍、屋里屋外检查了一番,确保明天的酒席需要备的都备齐了、该收拾的也都收拾了,明儿要穿的新郎装、新鞋袜都摆在了床头,各方面细节堪称完美无差错,这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倚着窗,借着油灯昏暗的光,勾勒新房里新家具的轮廓,唇角的弧度,越绽越深。 同样没睡的还有张家二老。 “芳丫头明天出嫁,我这心呀,真有些不割舍。”张奶奶靠坐在床头,抚着床面上一男一女两身新衣裳,布料是徒弟从省城买的。 张有康吹熄了油灯,坐上床:“割不割舍都要嫁,迟迟不嫁你才要哭了。睡吧,明儿事情多着咧,得早点爬起。你把家里收拾了,去陪丫头,我去向家那边看看有啥能帮的。” 二老商量完,掖好被褥歇下了。 老舒家。舒老太不甘心地问小儿子:“那死丫头真没来喊你送嫁?这人咋恁没良心呢!俺们舒家养她这么大,出嫁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送嫁还让外人送……” “娘!”舒建强不耐烦地起身,打断老太太的抱怨,“你别老说别人的不是,她找对象、结婚,哪桩事俺们出过力了?不都是她师傅师娘整饬的么?送嫁的人选,那边定了也就定了,俺无所谓……” “你无所谓俺有所谓!俺才是她奶,你是她小叔。对象饭那天不请俺们也就算了,结婚休想避过俺们!你个没出息的,待了几天牛棚,别的没见有啥长进,倒是学会替那死丫头说话了,俺算白养你了……” 舒建强抿紧嘴唇,忍着没有吼回去。妻离女散,家里再禁不起折腾了,老娘爱骂就随她骂吧,骂骂又不会少块肉。于是头一扭,转身进睡房,蒙上被子睡觉。 舒老太见儿子不睬她,骂的更来劲了,唾沫横飞、摔桌砸凳,直骂到没力气才作罢。 第二天,盈芳刚起,张奶奶就拎着竹篮过来了。 “送嫁饭”必须得娘家人喂着吃,吕姥姥荣幸地接下此任务。 盈芳坐在香桌前,一边由小舅母给她梳头、上头油,一边张口吃姥姥喂到嘴边的送嫁饭。 梳好头、吃好饭,接着是洗脸、开脸、上胭脂、换嫁衣。 这时,邓婶子、张嫂子、李寡妇也都来了。 “你二婶和美芹娘去刚子那帮忙了,美芹说是去拿个东西,一会儿就来陪你。”邓婶子说着,拉起换好嫁衣的盈芳,眉眼含笑地上下打量一番:“真好看!” 盈芳被夸地低下头,整了整挺括的红嫁衣,别说,她自己看着也觉得漂亮。 今儿穿的正是两个舅母花了一个月缝出来的嫁衣,双口精致的绣花、修长掐腰的款式,配她自己车的黑色灯芯绒裤、花开富贵的翠色铺棉绣花鞋,人人都说好看。 省城百货大楼买的嫁衣好看是好看,但用料没那么实在,俩俩一比,显得单薄多了,被盈芳压到箱底,天气暖和了再穿。 “小伙子们不都说,盈芳是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姑娘么。合该他们没福气,家门口这么好的姑娘都看不住,便宜了几年才回一次家的刚子。”张嫂子打趣道。 “这说明啥?姻缘天注定!”李寡妇总结陈词。 大伙儿哈哈大笑。 盈芳被她们笑得脸颊发烫,端来茶盘,分糖果、点心给她们吃。 “嫂子,大牛怎么没跟你过来?”盈芳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给张嫂子,“这些带回去给大牛吃。” 其他孩子她知道,都在向刚家帮忙跑腿,因此喜糖她另外包好了,和分给别人的不一样,掺了大白兔奶糖和云片糕。张嫂子家的大牛还小,她以为会抱了来。 “大牛他奶带着咧,我是来帮忙的,抱着娃怎么干活啊。那糖我收下了,回头给小子带去,这么精贵的糖,美不死他……” “盈芳!盈芳!”冯美芹背着一个竹筐兴冲冲地进来,“吉时啥时候啊?我没迟到吧?” “你去哪儿了?”盈芳抓了把奶糖给她。 冯美芹咧嘴笑笑,卸下竹筐,亮出里头的东西! 盈芳还没看清,几位婶子们惊喜地咋呼开了。 “哇!鞭炮!” “这东西好!太应景了!” “美芹你从哪儿弄来的?代销点不是没得卖吗?” 冯美芹灌了一口水,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说:“供销社都没得卖,代销点怎么可能会有。其实不是我的路子,是刚子哥的啦,托他的福,咱们公社今年过年也能放鞭炮了,有需要的回头找我,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嘿嘿!” 一听鞭炮不止这两串,代销点那边还有,邓婶子几个立刻让美芹给她们留几串。等下知道的人一多,谁知道还有没有她们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