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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不禁又冷上几分。 一辆马车在道上慢慢行走,在雪地上留下了几道深深浅浅的车轮轨迹。一名老者穿着灰扑扑的棉袍坐在车前驾着车,呼出的气皆化作白烟散去,天寒地冻的天里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老先生,老先生等等……” 旁边的小道上突然蹿出条人影来,把驾车的老者生生吓了一跳。驻了马定睛一瞧,来人却是个徒步而行小少年。 少年穿得单薄,寻常人这么穿着大概要冻缩成一团,那人却似乎不怎么冷,脊背挺得笔直,笑脸上挂着两个讨喜的酒窝,背了把大环刀和弓在身后,作武者打扮。冰天雪地里帽子也不戴一个,任由墨发随着北风胡乱飞扬着却不甚在意,搓着手道:“老先生,敢问这马车往何处去呀?” 老者见他模样可爱,便也如实答了:“去往京城。” 少年一听眼睛都亮了,整个人越发显得精神奕奕的,喜滋滋道:“方便捎我一程么?在下也同往京城。” 老者听完却神色犹豫,张口正待说些什么便听得车内一人说道:“徐伯,让他进来吧。” 老者微一鞠躬道了一声是,朝那少年吩咐道“公子让你上去呢,记着安分些,公子喜静。” “晓得晓得。” 少年应了一声就动作利落地上了马车,掀开厚重的门帘子,带着一身风雪寒气钻了进去。 隔绝了风雪,车内果然一片融融暖意。 车内端坐着一人,青衣墨发,凝澹素雅。见少年上了车只抬了一眼微微颔首,继而垂了眸,莹白如玉的手灵巧地冲洗着茶具看似准备烹茶。 少年见了人怔了怔,记起有首举国上下皆耳熟能详的诗中如此形容:肤若春雪唇若梅,眸盈秋水映星辉。鼻似利刃斩千雪,凝眸一眼万山颓。 此等倾城颜色,不是当朝丞相凤凭澜又能是哪个? 少年惊艳过后便是大喜,拱手一礼道“竟不知是相爷的座驾,末将失礼了。” 少年带着掩不住的喜色在凤凭澜的对面落了座,当下就把老者“安分些”的吩咐过给忘至了脑后。自顾自地说“末将乃在卫瑾先卫大将军麾下当差,叫林深。尝有幸得见相爷一两次,也不知道大人还记不记得?” 林深看样子真的喜极,又带了些许少年人的青涩与难为情,说话时还一边不好意思地将手放到腿上重重摩挲了几下。说完这话也不待凤凭澜回话又急急地兀自说:“大人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也是正常。其实也不过是见过几次而已,想来大人日理万机应当没留意过才是。” 凤凭澜本要答话,此刻被他一口抢了白,反倒抿了唇,但笑不语。 林深见了凤凭澜脸上的笑意又是一怔,回神来无端端红了脸。心里不住暗骂自己傻气害人见笑,一紧张,嘴上更是急着挽回什么般喋喋不休解释起来。 “大人莫要误会,末将绝没有故与大人攀交情的意思,末将真是见过大人几回的!” 还怕凤凭澜不信,林深低头红着脸回忆着说 “有年春天也像今时这般冷。大人您来我们军中兼任督军。末将就住在您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营帐里。嗯……对,隔三个营帐。末将担心大人天冷睡不着觉,还给大人送了个暖炉过去,记着当时大人您还问了末将的名字……” 说到此处,林深不好意思地抬手抓了几下头发。顿了一顿又继续说 “还有次,夜里饿得厉害,几个兄弟打了只野猪烤了吃,恰好遇到大人。兄弟几个邀大人过来用些,大人说您不喜欢野味。后来末将去伙事营里给大人做了碗甜糯米粥,见大人不嫌弃地喝了才知道大人原来喜欢甜食……” 凤凭澜听得认真,并不作打断。林深抬眼时就见他正用饶有兴味的目光看着自己,更加难为情得语无伦次起来。 “说来也是尴尬。有年皇宫新年夜宴,末将没喝过好酒,不小心喝的多了,散宴后不小心摔在大人您身上,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不说,最后还得劳烦大人送末将回去。” 林深说话间,凤凭澜已经泡好了两杯茶。茶香清冽,沁人心脾,行内人光是这么闻着便知绝非凡品。 “喝杯茶暖暖再说,不急。” 凤凭澜说着将乌金石制的杯盘托着瓷杯推至林深面前。 林深是行兵打战的人,平日里跟营里的士兵将领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茶于他来说也就跟水一样,权当用来解渴润喉而已,自然是品不出来个好歹。 但,这茶若是凤凭澜亲手给自己斟的又有所不同,另当别论。 林深觉得眼下这杯茶胜过自己以往喝过的美酒十倍百倍,入口清醇,清冽回甘,好喝得让他都舍不得一口咽下。可奈何粗人一个,心里赞叹了许多却说不出文雅话,只怕文绉绉的说错了反闹笑话,斟酌许久才只细细说了声“好喝,多谢大人。” “无须客气。” 凤凭澜答道。 是茶不是酒,可林深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若不是醉,怎么在一个人的眸色中竟能看到空山新雨,山色空濛,层峦叠翠,缭绕生烟的人间盛景? “既如此有缘,不妨改日来我家喝酒。家中有些酒也算到了适宜的年份,喝起来滋味应当不差。” 林深闻言惊得全然忘了反应,耳边尽循环往复回荡着“改日”二字。回过神来手中的茶杯已经无意识地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再拿起,重复了数次。 心口惶惶直跳,林深咽了口唾沫,犹豫着说“大人……莫要说玩笑话,末将愚笨,怕要当真的。” “本就非玩笑,当真岂不更好。” 凤凭澜笑道。 林深闻言欣喜万分,怕得意忘形,手悄悄往自己的大腿肉上用力一掐,同时在心里□□自己道:这些就是官场上的场面话,休要当真,切莫当真! 而林深不知道的是,凤凭澜横行官场这么些年,还真就没讲过什么场面话。 林深深吸了几口气,佯作镇定地坐在软软的垫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茶,握着茶杯的手却兴奋得止不住颤抖着。 静默无言了片刻,林深觉得莫名有些脸热,越是坐越觉得不自在,越沉默越觉得心慌意乱,便又没头没尾自顾自地说 “此番卫将军成亲,末将本想着过去前去讨杯喜酒喝的,奈何军中有事脱不开身。待到现在才能赶过去给将军贺喜。将军倾心于七殿下那么多年众人皆知,如今终于修得了正果军中大伙儿们都很开心,走不开的也就只好托末将前去祝贺。迟了这么三两天,希望将军和殿下不要见怪才好。” 林深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来。说是个小布包其实也不够妥当,确切来说只是张长长的布团成的小布团而已。 “大伙儿都在军中,想着送礼也不知送些什么好,就拿笔在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