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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尹,凭苏秋还得不到杨骏如此另眼相待。除非是他胆大包天偷出来的。可这七尹据说平日酿造极少,他能偷这么多坛出来? 前些时候下面报上来说北海王府新住进一个江湖小子,是司马兰廷的义弟,也正是武昌出现在司马兰廷身边之人。名叫苏子鱼,成武候苏秋的六弟。 这个原先没被看重的人,实则竟是一架关键的桥梁啊! 贾谧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光彩,心里霍霍跳着。他自信这个横里钻出来的人让他摸到了司马兰廷的脉搏。如果是司马兰廷和杨骏达成了某种协议,杨骏送出几坛七尹来,也不是没可能的。他知道皇姨娘在制定扳倒杨家的计划,这计划让司马兰廷参与了,却不让自己参与,只说:“你不是做这些事的料子……” 这次他一定要让姨娘认清楚,谁才是姓贾的,谁才是可信的。可这酒喝上去有些陈了,会不会是先帝所赐的……? 贾谧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刻弄个清楚,偏偏还要装出无知无识的样子来,保持一副沉稳镇定。 正搜肠刮肚寻思着怎么套苏子鱼的话,祖越名帮他开了个头: “地窖里藏的?早如此我该早些来洛阳找你才是。” “何止是酒!老七几年不进洛阳不知道错过多少好戏。”潘岳睁着桃花眼,酒晕已经飞上脸颊,简直明艳不可方物。 苏子鱼看得出了神,他倒不是对人家有什么念头,只是暗暗想起司马兰廷若也能喝酒上脸那该多好看,可惜他那冷面哥哥喝酒之后从来不上脸,总是越喝脸色越白净透明。 祖七咳嗽一下,暗暗踢了苏子鱼一脚,他方回过神来。不在意道:“潘兄喝酒上脸说明心底很好。” 潘岳见他眼神里并无半点不敬,也不以为意,他对这种目光早就习以为常了。更何况,他觉得方才苏子鱼并不是真的在看自己。 “你可别被他这个样子给骗了,这家伙其实是个花花公子。”虽口里打趣,但忆起三年前那两张国色天香的脸相应成趣,还是心驰神往。开口邀约到:“改天我们一起去玉荷院看看小玉公子吧。” “我说你错过不少趣事吧,你还不知道。小玉现在成了北海王的私宠,轻易可见不到。”潘岳耿耿于怀,从前在玉荷院三天两头看见的人,就这么从此不露面儿了。 祖七瞄了一眼苏子鱼,正想打趣几句,贾谧突然沉不住气抢过话头道:“是啊,北海王长得那么一张脸,偏还要跟我们争。这垂涎周小玉的这么多,只有他敢独占了去。说到风流好色,这洛阳城里他也算头一号人物了。”嘴角含讥,眼睛却瞟向潘岳。 潘岳冷笑道:“我倒佩服司马北海,不像某些人明明想要独占又不敢出手。好色又装成假正经,人前人后两个样。” 苏子鱼咬着酒杯,听得半懂不懂,正想当好学宝宝求解请教一二。那贾谧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言辞陡然变味儿,口不择言道:“他倒不是假正经,整日里呼朋引伴邀约一屋子男人窝在一起,搞些下流勾当,难不成你想加一个?” 潘岳脸色一白,还没等他出口反击。只听苏子鱼手里那只玉杯“咚”一下摔在地上,坏了老大一块缺口。 贾谧瞪着眼睛,手跟着一抖,那洒出的酒液就跟他心头滴的血似的红,这套杯子哪个不是他的心头肉啊! 苏子鱼眨眨眼睛,怪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手滑了一下。贾公子这么清高豁达之人该不会相怪吧?” 贾谧嘴角微抽,看着苏子鱼“呛啷”一下将坏杯残片扔到桌子上,兀自取了另一个玉杯满上酒液。 “对了,我忘了说,那个司马北海是我结拜义兄。” 这么一说,谁都怀疑他那杯子是故意打破的了。 潘岳一脸尴尬,他曾陪苏秋去过北海王府,本是知道司马兰廷有个义弟是苏部郎六弟。但他没怎么上心,和贾谧不同他是无意识将话题引到这上面来的,他以为贾谧是不知这层关系才会说出这种话。心里颇为内疚。 七十三 罪不容赦 眼见贾谧脸色难看,祖越名连忙岔开话题,询问潘岳方才所说的好戏。 潘岳也有心打圆场,绘声绘色的说起那晚玉荷院有个千里不留行的神秘高手一剑割了杨尘喉咙。哪知道这话题又触了苏子鱼的霉头。 再怎么没见过相处,毕竟也是血亲啊。而且,那晚上实在是苏子鱼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不知道那里来的一道闪光,兀地划过扬尘脖子,晓斌说他亲眼看到扬尘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还想伸手挠痒,结果突然喷血倒地,微微抽搐两下就咽气了。别说那刺客的样子,众人就是连杀人的凶器都没看清楚。” 苏子鱼眉头紧锁,心里很不舒服。不管这扬尘做过什么,人既已逝,何必再以窃喜的心思讲述别人的憾事。 死的那个人他不认识,却是他的亲戚;杀人的那个他认识,是他以为的朋友。讲的这个人他刚刚认识,不算是自己的朋友,却一起喝酒,也算是自己的朋友。 普通朋友。 苏子鱼想着自己可以不客气一些,但看到潘岳陡然僵直的样子,苏小哥又不忍心了。 潘岳,潘大公子,讲得口若悬河,却发现四个酒友中,有一人眼冒凶光,身泛寒气。于是比苏子鱼还不记事的脑袋,又猛然想起苏子鱼的哥哥是苏秋,苏秋是杨骏党羽,那么眼前这位苏小公子——多半也是杨党中人。 虽然并无什么胡言乱语,但自己这番妄言若是传入太傅耳里……恐怕前程不保。潘岳慌乱地望向贾谧。 贾谧马上接口,面向潘岳眼角却注意着苏子鱼:“安仁只是就事说事,苏小公子不会见怪吧?”苏子鱼聚集很久的不快,忽地被打散,愣了一下,才想出来人家为什么这么说。大约是因为那苏秋的关系,想岔了,倒说对了。他确实“见怪。” “我只是觉得,人死如灯灭,既然他生前不好,何必死了还提他。”苏子鱼淡淡的撇清,他可不想人家以为他跟苏秋亲密无间到同仇敌忾的地步。 “呵,洛阳城每天发生那么多有趣的事,除了杨家估别人也稀奇不了多久。”贾谧看似随口的一句,却让苏子鱼越来越看不顺眼他。 这就是大家子弟?尖酸刻薄得如同乡村野妇。 “子鱼说得对,可这扬尘……我虽然也不想提他,但想起六年前萦阳花家之事,不是我落井下石,我也觉得痛快!” 别人说的也便罢了,可这话是祖七说的,苏子鱼心里微觉诧异,升起好奇之心来:“怎么?” 祖七对着苏子鱼叹一口气,像是怪他,这么轰动朝野的惨案你竟然毫无所闻。他对苏子鱼倒没有那许多顾虑,虽然不大详细,早知道苏子鱼跟现在的苏家有些不大和睦。 皱着眉头解说道:“你寺里长大的孩子,也不怪你不知道。萦阳花家是当年魏朝的长公主驸马,名门大族。当然,到了本朝自然势微。先帝颇为优待前朝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