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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鱼道:"你别的宝贝虽然也是好物,但我却不懂得鉴赏,日后若再与别人兑换成金银,只怕是要吃亏。还不如直接要金银来得干脆。而酒浆只是单纯爱好罢了。" 垂丝君并不理解那些金银对于鲤鱼的作用。 "你一个出世修行之人,要这么多金银做什么。就算是那五湖四海的龙君们,得了珍品大多也是摆来欣赏。却没听说过拿来花销的。" 位列仙班的淡水龙族,全部是由得道的鲤鱼跃龙门而成,当年与殷朱离同在洞庭遨游的鲤鱼中,半数都已经跃过龙门,飞身成龙。殷朱离非是无能,却总是抱守着某个不明的缘由留在地上。 他道:"我是地仙,只要一日踏足在这土地上,那些金银终究会有用的一天。我也不理解你为何要留着那么许多财宝。但你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这话说中了垂丝君的心思。 朱离顿了顿,又道:"你带来的那个青年,并非如表面上那么单纯。我虽无甚法力,却还粗通面相术数,他眉疏而秀长,主机敏聪慧,眼细深长,却又带着些邪气,而再者双唇薄而嘴角微坠,又分明是刻薄寡恩的情形。相由心生,你又怎可不提防。" 垂丝君默默听完鲤鱼的话,也不辩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事我有分寸。" 殷朱离自知撼动不了他的决定,也惟有苦笑着看他再走回洞中。 垂丝君刚走进洞中,便听见听醴潭那边一阵窸窣的自言自语,于是猜想着常留瑟是不是在偷懒,便加紧了步伐要进去监督。也正是因为心中有了想法,垂丝君并没有发觉在他的脚边,有一道从听醴潭悄悄带出,又匆匆赶回的水痕。 "我并没有躲懒!"常留瑟泡在水里委屈道,"方才运功行了一个大周天,之后就感觉筋脉胀痛,也不敢再擅自作主张,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你回来呢!" 垂丝君听了他的描述,明白这是真气漫溢,不宜再行运功。便将衣物抛给了常留瑟,让他上岸。 常留瑟拿了衣物,直接用亵衣抹了身子,穿上中衣与外袍。他手上利索,嘴上也不闲着,看似随性地问道:"你出去与殷朱离说了些什么?" "与尔无关。"垂丝君白了他一眼,"多事。" 挨了刮的常留瑟也不气恼,一边已经将衣服穿好,自言自语道:"谁想知道你的事,我整天对着那几个老头都快看出茧来了,好不容易遇到个美丽的仙人,自然想要亲近亲近。" 他说话的声音不轻,自然传进了垂丝君的耳朵里。男人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常留瑟一眼。脱下自己身上的银氅披到他肩上。 "回山已经靠晚,风大。小心把补回来的功体都吹走了。" 与殷朱离话了别,依旧是垂丝君带常留瑟上了悬崖。此时天色向晚,回到宅子门口,正看见书叟拿着个包袱,说是要告假下山去看他足岁的小孙子。 "我还以为刺客的周围只会出现孤家寡人,却没想见刺客之王倒留了个三个同堂的老爷子在身边。"晚饭之后,常留瑟嘴里塞根签子,就拿这件事磨起了牙。 "那些只留孤家寡人的,非是害怕惹祸上身。"垂丝君难得回应道,"而是担心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过多的人。" 常留瑟有些意外他会耐心回答。相处久了他就看出垂丝君的冷情。越是朝夕相处的人就越不亲热。从散功时的无微不至到现下的冷淡言语,若不是常留瑟是个实皮实骨的角色,恐怕早就以为男人是多么不待见自己了。 "原来刺客不仅要懂得杀人,还要保护别人,真正不容易。"常留瑟稀奇道,"恐怕也只有垂丝君这样的高手吃得消吧?" "我也以为我可以......"垂丝君的声音沉了下去。在昏黄烛火下甚至有些阴森。"所以才落到这替人报仇的田地。 常留瑟心头一涩,明白是指"陆公子"的事。自从那天独自揣摩出了个端倪之后,他便极讨厌从垂丝君口中听到任何关于那人的点滴。于是当下就嘻嘻笑起来,改了口道:"书叟孙子过生辰,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阿姐说过我的生辰也就是在春天。" 垂丝君回过头来望着常留瑟的脸,问道:"可是你十六岁的生辰?" "正是。"常留瑟笑道,"只不过家徒四壁,长到现在就连寿面都没吃过一碗。" 垂丝君听了略有所思,过了会儿再问道:"可曾记明白是春季的哪一日?" "具体记不得了。"常留瑟蹙眉,"只知道阿姐常说我是天母寿星,若是女子可为命妇,但偏生成了男子,却是命薄福寡的路了。" 垂丝君听到这里,便点头表示已经明白。当天也不再做晚训,只是叫常留瑟自己温习心法。待第二日晨起之后才恢复了惯常的操练,从前旬假时的修养生息,也都暂时改成了去听醴潭吐纳修习,如是有条不紊、周而复始的过去了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