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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猝不及防的被提拔到了经部尚书的位置顶班, 王老爷子身体不好自然要陆炳多帮忙主持政务, 在那次会议之后眼瞅着半年过去了, 休沐日都没有真正的休息过一次。 陆炳好歹没有成家,徐阶那边娇妻幼子都等在府中,愣是见不着他一面, 颇有种再历大禹治水的感觉。 虞璁知道自己若是以皇帝的身份再去一次中央会议厅,恐怕处处都井然有序。 他突然有种想窥探的欲望。 虞鹤自然是什么事都肯惯着他的。 他穿了飞鱼袍, 带好御赐的令牌,然后带着小太监打扮的虞璁从侧门进了会议中心。 “陆大人的话, 此刻恐怕在玄字会议厅吧。”虞璁看了眼二楼的排班表,若有所思道:“这次开会大概有四五十个人,我带你从后门绕进去,只要弓着背找个角落坐下, 不会发现的。” 虞璁点了点头, 跟在他的身后悄悄混了进去。 颇有种大学时串到别的系蹭课听的奇异感觉。 一个官员正在有板有眼的念着公文, 声音字正腔圆又洪亮的很,满堂都是他大嗓门的回音。 虞璁竖着耳朵听了一小会,悄悄地越过六七排去看远处中心的陆炳。 他穿着官袍,抿着唇在低头看着报告。 那官员踌躇满志的把这稿子念完,全场安静了几秒钟。 “读完了?”陆炳抬起眼睛来看他:“你知道自己在念什么吗?” 那个官员愣了下,肥厚的嘴唇翕动了一刻,木讷道:“苏杭一带的经济发展情况和改革方案建议……” 陆炳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缓缓道:“还真是有意思。” 他站起身来,看着全场寂静下来的众人道:“税收的数目,商户发展的层次,还有人口和田产都得计算——三个数据都是假的,这是在读给谁听呢?” 那姓高的官员表情一滞,僵硬道:“没有的事!每一个都是通报上来以后反复核查过的!” “是吗?”陆炳勾起笑容道:“高中宪,你自算一下,税银和人头是匹配的吗?不要忘了之前还有无禄令改革,中间隐去的那四成银子,是被你活活吞了?” 中宪大夫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道:“微臣怕是看错了数字,还请大人……” “如何?” 陆炳瞟了他一眼,冷然道:“先押下去。” 旁边穿银玄轻甲的护卫直接把他从人群之中带走,捂嘴的速度快到如同只是拿走了一块石头。 虞璁屏住了呼吸,心想自家饼饼在别人面前跟教导主任似的,凶巴巴的怎么感觉有点可爱…… “还有什么假的,都不要再现出来了。”陆炳垂着头揉了揉手腕,漫不经心道:“继续汇报。” 下一个官员已经被吓得双腿都打起了摆子,战战兢兢地开始念另一个地区的财报。 小皇帝听得津津有味,旁边的虞鹤也颇有些惊讶。 如今的陆大人,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之前的他,那可就是个冷面的阎王爷。 从入宫的那一刻起,陆炳主要经手的就是各种混杂着血污浊气的案子,几乎在一开始就站在了文官的对立面上。 这几年里,虞璁在不断地修改他的身份和地位。 最初是情报机构的头子,然后进入禁军转变为统领和将军,训练出了可以单挑三万蒙古精兵的执罡军,再然后又提升为发改委的高层,开始着手管理与国家政策有关的核心问题。 整个过程只花了接近五年,而且无人敢有任何非议。 现在的他,从威慑文官转变为驾驭文官,身份在不断地攀越。 而能力的展现,也完全超出了虞璁的预期。 待那个小官战战兢兢地念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时候,远处传来温和的声音:“条理很清晰,但是增长比和对照数据还不够清晰。” 陆……陆大人没有生气吗? 那典簿惴惴不安的抬起头来,看清了陆斌鼓励的眼神:“回去再改改吧。” “好好好的!” “恩威并施……”虞鹤嘀咕道:“他已经在发改委找到感觉了啊。” 他扭过头来,看见虞璁捧着脸远远瞧着他家檀郎,无可奈何的笑道:“你们两人还真像。” “像吗?”虞璁侧过头来,挑眉道:“训人的样子很像?” “不,都喜欢悄悄地暗中观望对方。”虞鹤失笑道:“陆大人这两年里也在殿侧悄悄看过您好几次,然后再默不作声的走掉。” 就好像,见一眼,就已经颇为满足了。 从会议中心出来,虞璁没有急着回宫,而是带了虞鹤找了条宽阔的大道慢慢散步。 虞鹤在锦衣卫历练多时,虽然没有成为武林高手,但是防身的功夫还是练得颇快。 相比于从前瘦不禁风的瘦马皮囊,现在的他已经有紧致又线条漂亮的肌肉,虽然看起来依旧挺拔瘦削,但已有力量了许多。 下午的太阳正好,街边有喧嚣与马蹄声,比起那死寂的宫城多了许多人间的气息。 虞璁突然站定,看着街口敲着铃铛远去的公交车,看着那路边往来的人群,突然想到了他的孩子们。 每一个小孩,都被困在棋局般的四方格里,几乎看不见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现代的孩子们,可以去公园游乐场,可以去看电影坐飞机,可是这个时代的他们只有华丽的衣裳和所谓珍馐的吃食,对宫外几乎一无所知。 “你说……如果我微服私访,去苏杭一带视察的时候,带上两个孩子……” 虞璁喃喃道:“宫里会不会炸锅?” 虞鹤怔了下,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去苏杭?还带两个皇嗣?!” 上两次监国就已经让他感觉够呛了,陛下还要玩更大的? 那可是皇嗣啊! “不可能只带陆炳一个人护着,毕竟还有孩子,”虞璁想了想道:“打扮如商人,让锦衣卫扮作仆从下人就行……” “为什么要去苏杭?” “我总觉得,那边恐怕已成气候,官商沆瀣一气,但是具体怎样,京城这边都一无所知。” 无禄令哪怕修订的再滴水不漏,这些人也有法子来造出假象来,继续瞒天过海的捞钱。 这次南下,最好看看各港口和南京的情况,同时象征皇帝身份的东西也要一并带上。 虞璁揉了揉眉头,心想这事跟智囊团的人讲,恐怕又是更麻烦的一轮舌战。 私心也好公务也罢,总该出宫城了去看看实地情况。 但如果半路出了问题,皇帝皇嗣全折在那了,恐怕也会很麻烦。 之前西巡那可都是大张旗鼓的带着军马去的,可这一次毕竟是微服私访啊。 果不其然,等皇帝略有些忐忑的把这想法说出来,智囊团的诸人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