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明朝]科学发展观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表示自己的清白,美其名曰为捍卫礼议之事的正统。

    至于这张孚敬,在百姓面前好事做尽,可就真不必说了。

    他们三人在见过了皇上种种手腕,甚至亲眼目睹了万采的血溅三尺之后,也可能只动摇了那么一瞬间。

    因为杀这一字,对于他们而言,完全不算是什么威胁。

    他们三人,几乎都是朝中民间的众心所向,除了张孚敬风评略差之外,其他二人几乎把名头和清誉挣了个干净——

    如郭勋这般的老武将,出生入死多年,怎么可能把这种小威胁放心里?

    虞璁知道,这三个人互相抱团,哪怕桂萼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小团体,张孚敬和郭勋平日里也商业互捧,联手打压多位官员,还又开始琢磨着一起参王守仁一本。

    如果今日不立规矩,往后恐怕……会越来越难。

    皇上见那三人徐徐走进殿来,没有吩咐黄公公赐座,而是坐在纱帘之后,一声不吭。

    郭勋不以为意的看了眼那纱帘里黄豆芽般的小身子骨,敷衍的行了个礼,道:“见过陛下。”

    另外两人也忙行礼问安,便略有些拘束的站在这里。

    由于纱帘的皱褶欺负,皇上的面容被模糊了许多,也无法让他们看清神色和情绪。

    虞璁略坐直了身子,轻咳一声,端出旁日的轻松语气来,问道:“近日这冥思库的事情,诸位可曾听说了?”

    郭勋心里一烦,心想皇上果然是闹这一出。

    这么多官员都给了银子了,你还嫌不够么?大半夜的找老子就为了这点破事?

    张孚敬瞥了眼神情已经开始不耐烦的郭勋,又思索了片刻,确认自己把脏获都藏好了,才应道:“回禀陛下,此乃一大好事啊。”

    “说来也略有意思。”虞璁笑了起来,完全是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这冥思库里,可塞了不少奇怪的东西。”

    “有只白鹿,有对玉鸳鸯,还有不少翡翠玛瑙雕的水果。”

    郭勋没耐心听这个毛小子莫名其妙的说这些话,只作揖道:“陛下,若无要事,劳老臣先行告退。”

    虞璁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语气却依旧轻松淡定:“武定侯走之前,不如看看这个?”

    陆炳径自从一旁走来在地上扔了三样东西。

    郭勋在看清那些东西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孚敬好奇的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布老虎,一个缀着明珠的贴身绣囊,还有一只像是给老年人穿的鞋子。

    下一秒,还没等皇上再度开口,郭勋猛地俯下身来,将那三样全部攥在手中,狠厉道:“陆炳!你竟然私闯我的宅邸!”

    他越想越不对劲,等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这布老虎,是自己的小女儿平日玩耍、睡觉时必须抱着的玩物,几乎整日都不离手。

    这绣囊,可从来都藏在自己美妾的小衣腰侧,何况那小妾从来都不出二门,只在自己的宅院里绣花唱歌!

    还有这只鞋子!这鞋子,可分明是自己老母亲常穿着的那一双中的,又是如何带到这里来的?!

    自己奴仆如云,看守严密的侯府,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武定侯别急着走啊。”虞璁温柔笑道:“你若是走了,小女儿可没人接回家了。”

    郭勋这一刻只觉得五雷轰顶,猛地就跪了下来,压抑着怒气高声道:“陛下!劳请不要难为老臣的幼女,她只有三岁啊!”

    他一时间又惊又气,刚才还虚装出来的几分淡定,此刻都已经荡然无存了。

    都这个时候了,腰还挺这么直呢。

    你所带领的禁卫军,早就被我分的只剩下五千人了,其他的兵权都在别人手里。

    就靠从前的文治武功,还倔强的不肯低头?

    “哦?”虞璁如同看戏一般,不紧不慢道:“近日陆大人可以取走这些,明日自然也可以取走她们的性命。“

    “朕难为,与不难为,又如何?”

    “你!”郭勋猛地站了起来,竟然发狠道:“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拿□□女相胁,当真下作!”

    下一秒,龙椅之后的屏风里,突然传出小女孩的哭声来。

    这声音,分明就是他的月月!

    女儿的声音一冒出来,郭勋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如何逾矩的事情。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紧咬着嘴唇,便跪了下来。

    “陛下——”

    “还把我当成国君呢?”虞璁噙着笑打断道:“郭太师不是从来,都只当朕是个黄口小儿么?”

    女儿的哭声刺耳又带着几分挣扎,让郭勋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开始一寸寸的崩溃:“不——陛下——”

    “陛下?”虞璁示意鹤奴把那还在闹腾的小女孩抱出来,只从容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郭勋跪的五体投地,哪怕意识到女儿与自己只有一帘之隔,也不敢造次。

    “臣知罪,”他的额头紧抵着冰冷的地砖,寒声道:“陛下,乃一朝天子。”

    “那也就是说,这整个天下,都是朕的?”虞璁轻笑着,声音仿佛带着催眠的魔力:“你家四世同堂,几十个人口的命,也都是朕的?”

    “是的,陛下。”郭勋咬着牙道:“一切子民都是您的附属,您才是这江山的主人。”

    虞璁如同驯狗一般,将他的骄傲与执念一寸寸的折断,任由那乳娘的小女儿在帘侧哭闹不休,只起身穿过纱帘,站在了郭勋的面前。

    他再度开口时,声音极轻:“你家三个儿子,四个女儿,还有几个小孙子,无论联姻任官,也从来都是朕随意委派,是么?”

    郭勋跋扈嚣张了两朝,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锦衣卫便如同无形的网络一般,将整个京城都扣的严丝合缝,就连蚂蚁想要爬出去,都得经过他们的耳目。

    自己哪怕身任太师太傅,是权赫一时的老臣,全家老小的命,也从来都在这个皇帝的身上。

    他隐约的能够感觉到,皇帝的靴子缓缓地抬了起来,不偏不倚地踩在了他的头上。

    可是自己所有的命脉,都早已被攥在了他的手中。

    哪怕随意牵动,也会让人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从前炽烈而刚硬的一根傲骨,正在无声的被折碎成齑粉。

    虞璁见他如狗一般趴伏在地上,任由自己踩着脑袋,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熬出他的奴骨,就没法驾驭这样的烈犬。

    郭勋便是这帝国嚼了几十年后吐出来的甘蔗渣,如今人老不中用,又空有勋绩无实权,若还不能低头臣服,那自己更无法让其他的武将都心甘情愿的低头。

    封建君主□□的真谛,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朕,即天下。

    虞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