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言情小说 - 大唐平阳传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27

分卷阅读527

    依然传出了何潘仁絮絮叨叨的声音:

    “阿云你没事吧?”

    “阿云你好好休息,我会守着你。”

    “阿云,你不要叫我潘仁,我叫野那,野那的意思是,心爱的美人……”

    篝火边,阿祖被噎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自己的耳朵真不该这么好使,什么话都能听个清清楚楚,什么“心爱的美人”,什么“一个人生,一个人死”,呸!以前他小野那喝醉了的时候,难道不是自己守在边上,才没让这小子被狼叼走的?现在有了喜欢的女人,自己这个老伙伴就不算人是吧?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他喝醉了就不会来烦自己了。别人不知道,他阿祖还不清楚?这姓何的平日还算有模有样,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失态,可一旦喝醉了,却活活能把人烦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且说得没完没了,让人恨不得堵住他那张嘴……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屋里传来了轻轻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当真堵住了何潘仁的嘴。

    江南的暮春,夜风也格外温柔轻暖。一轮下弦月终于慢慢升上了树梢,明明并不是那么圆满,却仿佛比任何时候都更为皎洁无瑕。

    第二十八章 秋后算账

    这场酒的后劲似乎格外绵长。

    直到日上三竿, 何潘仁才醒了过来,起身后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他的额角隐隐抽痛,口中又涩又苦, 昨夜应该是醉得不轻;但身上的中衣干干净净, 头发面孔也清清爽爽,又像并未醉倒, 至少还能把自己收拾妥当——若真是醉得狠了, 阿祖最多也就是帮他脱个鞋而已。

    他揉着额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夜的事越到后来越是模糊, 不过凌云的那句话依然清清楚楚地响在耳边:“你应该叫他姊夫。”

    姊夫。

    纵然头疼未消,他也禁不住微笑了起来,随即又生出了浓浓的懊恼。

    昨夜他其实是有些私心的:他喜欢凌云喝酒后放松的神色,喜欢她举杯时含笑的眼神;他希望能陪她多喝几杯,希望能看到她更轻松愉悦的模样;如果她喝醉了,他或许还能照顾她……但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呢?自己都喝得这么昏沉了,她不会醉得更厉害吧?会有人好好照顾她么?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 匆匆洗漱更衣,推门而出, 脚步却蓦然一顿。

    门口的台阶上,阿祖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也不知他坐了多久, 听到开门的动静,晃了晃才站起身来, 却犹自不错眼地上下打量着何潘仁。

    何潘仁心里不由一热——从小到大, 每次他喝醉之后,阿祖都会这么守着他,这几年里他已很少喝醉, 没想到阿祖却依然如此!

    上前一步,他感动地叹了口气:“阿祖,你不必如此,以后也不要这样了,我心里有数,你自己去歇息就好。”

    阿祖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之色,却没有点头,也没有做声。

    何潘仁只得拍了拍他,再次催促:“你赶紧回去歇息吧,我要出去一趟。”顺口又问了句,“对了,昨晚阿云还好吧?是谁送她回去的?”

    阿祖神色愈发古怪:“你不记得了?”

    何潘仁察觉不对,迟疑地反问道:“难不成是我送她回去的?”可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不过,昨夜他既然还能洗漱,大概也能送人?

    阿祖看着他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你喝醉了,是她把你送回来的。”

    何潘仁顿时呆住了:居然是他喝醉了,还是阿云送他回来的?他不会是听错了吧?

    阿祖指了指脚下的台阶,贴心地比划道:“就在这里,你怎么都上不了台阶,她把你横抱起来,就这么抱进了屋。”

    仿佛一道巨雷迎头劈下,何潘仁被震得里外酥麻,根本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挣扎出一句:“后来呢?”

    阿祖摊手道:“那我如何能知道?你们两个在屋里……”他的目光在何潘仁唇上转了转,“反正她是过了半个时辰才走的。”

    何潘仁缓缓回头看向了自己的房门,所以,昨天是她把自己抱回了房间,帮自己解了头发,净了手面,脱了外衣……还呆了半个时辰?

    一时之间,他的脑中轰然乱响,心口砰砰乱跳,胸口这方寸之地更是集中了世间的所有滋味,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了;茫然无措之中,也只能扶着额头长叹了一声。

    阿祖也心满意足地长出了一口气:这就对了!自己一大早的守在这门口,不就是想看一看这个重色轻友的小子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么?

    嘿,果然好看得紧,没让他白等这么久!

    神清气爽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正想转身离开,却见何潘仁用力抹了一把脸,满脸的茫然之色竟被他一把抹了个干净,随后便一个箭步跳下台阶,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阿祖吓了一跳,忙追着问道:“你去哪里?”莫不是一个想不开又要到处乱跑吧?如今这四边可都是大湖!

    何潘仁转头看着他笑了笑,神色坦然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像是一切原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然是去找阿云。”

    …………

    凌云其实早就起了。

    天色刚亮,她便从梦中蓦然惊醒过来。

    在梦里,她恍惚间又看到何潘仁抬眼望向了自己:“我叫野那,野那的意思是,心爱的美人。”

    她知道有个词叫“媚眼如丝”,却一直都不明白,人的眼神怎能像丝线?但这一刻,被他这么一看,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已被无数丝线牢牢缠住,线头就在他的眼眸里,唇齿间;那线头一牵,她不知怎地低头就……

    幸好,幸好他是真的醉了,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不然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不过在梦里,一切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他们并不是在那间陌生的上房,而是在一间更温暖熟悉的屋子里,窗下还有两支红烛在静静燃烧;他也并没有睡去,而是更温柔缠绵……只是不知怎地,一转眼,她还是出了屋子,屋外却依然是那个点着篝火的大院,篝火边也依然有阿祖高大的身影。

    火光正照阿祖的脸上,清楚地照出了他古怪的神色,她依稀记得自己离开时,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并没有开口;但在梦里,阿祖却是霍然站起身来,指着她大喝了一声——

    “禽兽!”

    她吓得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心头乱跳,半晌都没能平息下来。

    惊慌之余,凌云还有些恍惚,大概是梦境太过清晰,而经历又太过朦胧,她一时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梦,但不管在梦里梦外,阿祖骂得大概都没错,就像此刻,她一面唾弃着自己,一面却又忍不住回想……

    脸上轰地一热,她索性翻身而起,几下穿好衣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