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言情小说 - 大唐平阳传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45

分卷阅读345

    稍微提醒了她一句,她就毫不犹豫地担下了所有的罪名。因为她无法容忍大郎跟别的女人白头偕老,儿女成行,而在这世上,也只有自己在这件事上还能够帮她,还愿意帮她。因此,她再怨再恨,都绝不可能向李三娘出卖自己。

    那么,还能是谁?

    无数的猜疑在莫姨娘心头急转,让她几乎无法维持冷静,但另一种念头却也一点点地,顽强地冒了出来:

    李三娘或许并不知道真相,她只是在捕风捉影,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发作?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旁敲侧击?

    她或许只是让人暗中盯着自己,然后猜出自己是在小环屋里找东西,由此类推,也猜出自己为什么会放出风声。但自己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根本就猜不到,所以她只能让自己过来,让自己跟小环说话,看能不能听出端倪,幸亏自己足够谨慎,没在话语里留下破绽;所以李三娘又亲自出马了,她是想诈出自己真话。

    没错,一定是这样!

    她越想越是笃定,从这笃定里又腾起烧起了一股怒火。

    抬头瞧着凌云,她轻蔑地笑了起来:“李娘子,你说的这些话,我怎么都听不懂呢?我只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这些高门贵女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一套?好好的一个家,你们一来,旁人一个个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其实呢,也不过是因为她们挡了你们的路。你们这样的人,自来是踩着别人的尸骨来成就名声的。怎么,如今小环已是万劫不复,终于轮到我了么?”

    她这话自是说得尖刻,凌云却并没有动怒,更没有反驳,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莫姨娘,仿佛在看着某样极陌生的东西。

    她这目光让莫姨娘恍然间想起了另一双眼睛,都是这么居高临下,都带着这样的审视……

    这念头一起,她更是火冒三丈:“你看什么看?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你以为我就很瞧得得起你么?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一样的自私,一样的虚伪,一样的恶毒,最后也一样的遭了报应!你以为,你就逃得掉么?”

    最后这一句,她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那怨毒之意,就连凌云都不禁皱了皱眉。

    莫姨娘心里发狠,正要再说,院门突然一响,却是柴绍推门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家常的衫子,额角还带着点薄汗,显然是从外院匆匆而来,见到院子里头的情形,顿时有些诧异:“姨娘也在这里?”

    莫姨娘的脸色顿时一变,从咬牙切齿瞬间就变成了无限委屈,哽咽道:“大郎,大郎你来得正好,李娘子说我给小环收拾行李是包含祸心呢,这话让我怎么说?看来这个家里,是没我的立足之地了,我还是赶紧带着二郎离开的好,也省得碍了别人的眼!”

    柴绍吓了一大跳,脱口道:“姨娘,你误会了。”

    莫姨娘怒道:“我能误会什么?这话是你家娘子亲口说的,说我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被小环收着,我给她收拾行李是借机搜查房间呢,不信你问她!你问她!”

    这说法实在匪夷所思,柴绍哭笑不得地看了凌云一眼:“这叫什么话?姨娘你一准是误会三娘了。”

    莫姨娘差点没跳起来,正要戟指大骂,凌云却淡淡地插话道:“姨娘没有误会。”

    柴绍愕然看向了凌云,心头莫名地隐隐有些发寒——适才还是小鱼亲自跑去请他过来,这就够稀奇了,没想到进门之后他居然还能听到这样的话!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说……

    凌云抱歉地看了柴绍一眼,轻轻一挥手,院门被人从外头轰然合上。柴绍四下一看,这才发现,偌大的主院里,所有的下人都已走得干干净净,似乎已只剩下了他们这几个人。

    心里那股隐隐的寒意顿时化成了冰冷的疑惧,柴绍几乎深吸了一口气才问了出来:“三娘,你可是有话要说?”

    凌云轻轻点了点头:“我的确有一事不明,要向姨娘请教。”

    走上一步,她微微低头,目光径直对上了莫姨娘的双眸:

    “二郎究竟是谁家的孩子?”

    第六十五章 断子绝孙

    二郎是谁家的孩子?

    换了平日, 柴绍听到这句话, 一准会失声大笑起来——

    在长安城里, 谁不知道,小二郎柴青是他柴绍的亲兄弟, 跟他是一般的脾性, 一般的义气, 就连结交的朋友、闯下的祸事, 都跟他少年时做的差不离!

    在这个家里, 谁又不知道,二郎是自己最看重的人, 自己亲眼看着他出生, 亲手教导他武功, 在阿哲出生前的那些年月里, 这个弟弟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至亲;就算在阿哲出生之后,他在二郎身上花的心血也远比阿哲的多……

    而现在,凌云居然问姨娘:二郎是谁家的孩子?

    这个问题荒谬得简直是可笑之极, 然而这一刻, 柴绍发现他根本笑不出来。

    或许是这院子太过安静, 或许是凌云的语气太过笃定, 更或许是莫姨娘的脸色太过古怪……不, 她的脸上其实并没有露出什么古怪的神色,至少在凌云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 她的脸上其实根本什么神色都没有, 看去就像是戴上了一张空白的面具!

    就是这空白, 宛如一根尖刺,狠狠地扎在了柴绍心口,将他心里刚刚升起的荒谬之感“嘭”的一声扎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沉重和空茫。

    他脱口叫了声:“三娘!”但接下来该说什么呢?柴绍茫然地站在那里,一个字都想不出来了。

    莫姨娘却仿佛被这声“三娘”蓦然惊醒,她脸上的木然原是转瞬即逝,此时更是化为了能让六月飞雪的无边悲愤:“李三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我不守妇道?所以二郎绝不是郡公的孩子?你怎敢如此血口喷人?”

    她越问越是悲怆,停了片刻后,又恍然点了点点:“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还是想给你们李家人报仇是不是?可就算我对不住你,我无意中害了你的家人,这事也是冤有头债有主,要杀要剐你冲我来便是,又何苦空口白牙地带上我家二郎?你别忘了,他是大郎唯一的兄弟。你这么说,不但会逼得我们母子无路可走,也会伤透了大郎的心,你知道么?”

    说到这里,她转身抓住柴绍的衣袖,终于哽咽了起来:“大郎,如今我也不敢自辩如何贞洁,绝无过错,只是我有二郎时,郡公还在呢,二郎出生时,你也是亲眼看着的,二郎是什么性子,你更是比谁都明白。你就算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你父亲,信不过你自己的眼睛?”

    她的声音凄怆无比,她的泪水货真价实,她的每一问每一句都精准无比地敲在柴绍的心口,足以推翻他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