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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人也开始说起胡话。 “爸爸,爸爸,不要丢下我……” 她挣扎着,哭泣着,闭着眼,眼泪滚滚淌下。 时而又是,“外婆,我听话……” “我听话,你不要走……” 到最后却又是—— “阿议……” “阿议……” 一声又一声。 无比悲伤。 医护人员不停的观望着,费明议只是在一旁握着她的手。 孟遥直到凌晨五点才又睡安稳过去,烧退下,又恢复安静,只是眼角爬满泪痕,鬓间也早已被眼泪打湿。 小恬第二天一早过来时,就看到他趴在她床边睡着,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听到门推开,又一下子醒转。 “费先生……”小恬喊了一声。 “嗯。”费明议应了一声站起身,又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转头又道:“你不用送东西过来,医院里都有。” 小恬又带来了食盒,正将里面的早餐拿出。 “没关系的。”小恬回道。她知道医院里也有,可是总不如自己做的。 “孟姐怎么样了?”又问。 费明议摸了摸她的额头,“夜里又发了烧,现在烧又退了。” “嗯。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这里可以交给我……”小恬又问。 他看着就像是一夜未睡。 “没关系。”费明议却只是淡淡回了句。 小恬坐了一会就走,工作室里还有一些客户需要联络,香格小区事故鉴定也已经出来了,他们可以过去收拾东西并核定损失了。 大火虽然烧了整栋楼,多少还保留了一些东西了,每家每户都开始去整理现场了。 孟遥昏迷不醒,只能由他们代劳。 起火点是在楼下的客厅,装有锂电池的平衡车在那充电,边上又堆满易燃物品,于是平衡充短路着火,火势迅速蔓延。外面又连接着空调外机,那晚风势又大加上小区线路老旧,于是整栋楼瞬间燃烧起来。 小恬再过来时已到中午,手里拿着一个相机包和一个用袋子装着被烧了一角的盒子。 那天孟遥进门时将相机包放在了鞋柜上,大火烧进来,客厅里的沙发都被烧了大半,再外面的鞋柜倒幸免于难。 放在上面的相机包也得以保存。 小恬知道相机对孟遥的重要性,就将它一并带了过来。 至于那个盒子,是她在查看衣帽间时看到的。卧室被烧了大半,衣帽间里也只幸存了一部分,而那个盒子就躺在衣帽间的最里面,差点被烧到的位置。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证件,和明显是两个人的一些遗物。 她没敢再翻,只是将它阖好并一并带了过来。 其余一些零碎的东西,她都收起送去了工作室。 小恬把东西都交给了费明议,费明议将那个盒子收好,又将那个相机包放在了孟遥床头的柜子上。 小恬把东西交托完又走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又打开电话说:“孟姐的几个朋友知道孟姐的事了,想要来看望一下她……” “嗯。”费明议并未回绝,只是浅浅的应了一声。 孟遥昏迷不醒,所有的工作都停滞下来,小恬难免要跟人打招呼,相熟的几个人多少就知道了孟遥的事。 护工为孟遥擦拭了一番拉开帘子走了出去,中午时候她出了一身一身的汗,体温终于稍稍降下来了些。 费明议听完公司员工的汇报收起手机走了进去,孟遥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红晕退下,又泛出了些苍白。 领间的扣子没有系好,他又伸手替她扣上。 额头似乎又冒出了点细汗,他拧了条毛巾给她擦了擦,想要站起去换盆热水,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门被推开,阮明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谢聿成。 四目相对,各自有些怔愣。 阮明看着房间里这个穿着白衬衫高大英俊气质矜贵手上却端着一个洗脸盆的男人,眨巴着眼,不知道他是谁。 费明议倒是很快回过了神,收回视线淡然道:“进来吧,她还没醒。” 说着,端着洗脸盆往洗手间走去。 阮明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上次她随口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孟遥没有回答,现在看来,她还真说对了。 尴尬的看了下谢聿成,谢聿成神色平静,倒像是早就猜出了一样。 阮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聿成中午时候问她孟遥住在香格小区有没有事,他也看到了香格小区发生火灾的新闻,给孟遥打电话始终没有接通。 得到她的确定后,演出一结束就和她一起赶了过来。 她事先也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 费明议端了水出来,放在床头,拧着毛巾。 阮明见状,就接过他手中的毛巾说道:“我来吧。” 孟遥躺在丸子床上昏睡不醒,她看着,满心不忍。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是稍稍照顾一下。 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对人那么热切,都是名利场打滚过的人,对谁都热情,对谁都隔着一颗心。 可是对孟遥,她就总想对她好一点。 谢聿成将手中的鲜花和果篮放在床头柜子上,看了孟遥一眼,又退到了边上。 费明议给他拉来了一张椅子,“坐吧。” 谢聿成道了声谢,没有坐下。 费明议也就随他。 站在一旁,一手插着裤袋,一手转动银质的打火机,看着阮明给孟遥擦拭着额头和脸颊,目光静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比谢聿成高了小半个头,都是俊秀型的男人,气质却截然不同。 费明议静默中带着锋芒,不盛,但凛然,让人不可忽略。 谢聿成内敛里只透着温和,海外留学几年,与一众大师切磋学习,周身是蓄养已久的儒雅谦和和厚重恬达。 可是这些特质,费明议曾经都有过。 十三年前命运在他身上拐了一个弯,于是所有的太平美满都磨灭。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一直记在心上,看到你,才知道她喜欢的人果然就应该是这样子。” 谢聿成突然在边上开了口。 费明议眸光动了动。 谢聿成看着病床上的孟遥,语气有些叹惜,“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是很可惜,她都未曾给过我机会。” 费明议转动着打火机的手就顿了下来。 他已经料到孟遥和他的关系没有维持太久,可是没想过是“从未给过他机会”…… 那次在饭店,他还恼怒于他没能照顾好她。 “所以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谢聿成看着孟遥又说道。 孟遥从未跟他说过她心里有别人,可心细如他,早已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