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其他小说 - 观澄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合约到期后打算休息一阵子,可能还会换个工作。也许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去别的城市,哪怕是再回北京也可以。当初来这里算是不太慎重的决定,我妈上次还念,说我这种三十六岁不结婚的行为叫‘一把年纪没个正经’。”

    他干笑了声,“没有想到会遇见你。在你之前我认真谈过的三段恋爱,都无疾而终,我甚至想可能自己这辈子更适合孤独终老。可现在变了。我意识到,有的人不过数月,你就想和她厮守到老。”

    窗外黄昏倦倦,车子好像在追逐最后一末残阳,北方的空气印象中总是很干燥,他停在十字路口,上面显示着红色的90,然后变成89。

    “阿阴,要不要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我不找了,就是你。”

    她双手遮面,不是哭,只是觉得有些心动的不真实,一切的一切,都是不真实。

    好不容易缓过来那股劲,平静了许多,“方老师要跟我闪婚?戒指也没有,你不要见到前女友结婚就着急。”

    他心想这是哪跟哪,打开扶手箱拿出了个小盒子递给她,看着面前的红灯还没变黄,视线不移,好像是因为害羞而不看她。

    阿阴打开看,那钻石比蒋棠手上的还要大几圈,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起。明明心窝子软的不行,还要嗔他:“你怎么也这么俗啊,这么大,晃的我眼睛疼。”

    他心里惴惴不安,终于等到红灯变绿,好像只要“认真”地开车,就能消解心中的不安。

    “是去上海那次买的,不算独一无二,可能尺寸也会不合适……我当时太脑热了,就觉得你戴着一定好看。因为阿阴在我心里,永远是那样张扬而浓烈。”

    说完脸不见红,耳根子红的彻底,余光见旁边的人低着头,暗自庆幸她没看到。

    阿阴缓缓地把戒指戴在手上,“有点大呀,观澄。”

    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方向盘,开口居然带着些卑微的试探,“我带你去改,或者你不喜欢我们就……”

    “就这个吧,细那么一点点就够了。其实现在的大小也差不多,就是我怕会不小心甩丢……”

    她活了一千多年,也曾轰轰烈烈过,却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傍晚,答应了他不算正式的求婚。方观澄有些后悔随意,也不后悔,仿佛时光的轴转到了那个卡槽上,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想到那天午休,他到外面放风,鬼使神差地走进店门。后来一下午,裤子口袋里都揣着个小盒子,当晚拒绝了朋友的邀约,急忙收拾行李改签。登机时他坐在座位上,听着周围各种喧嚣声,总觉得自己疯了。

    一个小彩蛋:

    当晚,阿阴发了生平第一条朋友圈。倒也不是分享喜悦,就是纯粹想高调一下。

    然后点开了和药叉的聊天界面。

    阿阴:有没有什么赚大钱的买卖带上我们家观澄?

    药叉:怎么?

    阿阴:我心疼,他好穷[大哭]

    药叉:?????

    阿阴:[疑问]

    药叉:傻逼

    阿阴:?????

    现代篇·方观澄(十八)

    2018年大连的初雪来的很突然。

    那天周五,方观澄提前定了位子,是一家开在巷子里的苏锡菜馆,名声很火。阿阴对此很是不屑,说他一把年纪还凑这些热闹,实在有些不成熟。

    他温柔着笑,把她新做的发型揉乱,“你什么时候吃饭能不那么费劲,我倒也就不花费心思去寻了。”

    “我最近都觉得肚子上长肉了。”

    “哦?”他无声又夹了块松鼠鳜鱼放在她碗里,“我怎么没发现。”

    “你日日陪着我这么吃,总归自己也会胖。这个是甜的。”她尝出来一些,只不过像老年人的味觉,淡薄又粗糙。

    “一般四十多岁的男人,不都挺着个肚子?我也快了。你是自己吃出来的还是瞎蒙的,江浙菜说个甜几乎不会出错。”

    古朴旧江南式的装潢本就很有气氛,看着饭点人多起来,又开始放昆曲,阿阴听着和京剧有些相像,面上没什么波澜,用眼神飞了他一下。

    “我吃出来的呀,方老师真严格。你少吃些,少吃些……”

    “最近在忙着出期末考卷,等交上去后我再去健身房。”

    “嗯,觉悟很高呀观澄。”

    一边聊着,他一边摘虾,剥好了递过去放在她碗里。听着那昆曲觉得有些耳熟,随口问道:“你听不听戏曲?”

    阿阴下意识地想说不听,却觉得不该骗他,只能含糊其辞:“京剧听过些,这放的倒是不像。”

    “昆曲,傻阿阴。”

    “观澄听吗?”她心里有些揪着,想着韩听竺就是个戏迷,这怎么转世又爱上了昆曲。

    “我不听,只是恰好听过这出。”

    放了心,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什么名字呀,讲的故事呢?”

    “,是说书生潘必正和道姑陈妙常相知相爱而破戒律的故事。”

    她手里的筷子分开,一只仍插在鱼肉里没摘出来,另一只甩到了地上。他赶紧擦擦手帮她捡起,再叫了服务生换副新筷。

    “怎么手还抖了,我看这里暖气挺足的。”握了她的手揉了揉,嘴里念着,“这么凉不跟我说?”

    阿阴抽出了手,继续夹刚刚没夹下来的那块肉,盛进了碗里,“继续讲呀,结局怎么样,戒律破了,人团圆没有?”

    方观澄没当回事,随意地答:“结局当然团圆。”

    “要不怎么说是戏曲呢。”忍不住凉嗖嗖地说这么一句。

    “现实一些的话,确实未必圆满。”

    何止是不圆满,甚至极惨。她心里默默地说,绝对不会开口给他讲这些。

    吃完饭出门,还得走一段路才能出大门,不过个把小时,雪已经下了一小层,看样子雪势很大。两人都是无声,看着雪花落在肩头,而于阿阴,更深刻的是身后昆曲录音像是追着在她耳边唱,实在恨人。只记得听到的最后一句唱词:天长地久君须记,此日里恩情不暂离。把往日相思从头诉与你。

    好一句“把往日相思从头诉与你”。

    心里默默地嚼一遍,开口声音有些干,“观澄,是初雪吗?”

    天已经黑透,他是雪夜里唯一的温暖源头,“是,我在陪着阿阴。”

    他记得,阿阴说过的那句:下雪的日子,一定不要让我一个人。

    本来心情就有些莫名的低落,走在巷子里忽然闻到了新鲜的阴气,她感知的太过明显,猜测附近一定出了人命。阴摩罗鬼一千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对这种气息格外敏感,正直冲冲地往她身体里钻。

    到了车子旁边,因为露天停在巷子里,已经落了一小层薄薄的雪。方观澄疑惑地说了句,“怎么闻到了血的味道?”

    说完就要循着找过去,被阿阴猛的钻进怀里,甚至踉跄着向后靠了靠,蹭的车子上这一侧的雪簌簌落下。

    她声音带着恍如幻觉般的哭腔,“忽然想抱抱你。”

    初雪、夜晚、血腥、还有一个熟悉的拥抱,这场景太过吻合,方观澄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