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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量这山洞,高不知几许,黑洞洞,有数丈宽窄,堆积着嶙峋的大小黑石,有涔涔流水环绕其间。钟天青匆匆看了一眼,只一眼间便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里以前有人居住过。

    他还未来得及深思,眼前白衣一晃,雪照也来到火光处。眉头轻皱打量山洞。

    钟天青笑着挪了挪屁股,拍着身侧空地,道:“殿下不必烦扰,云光军大部队还驻守山下,看上面出了意外,必会前来寻找。”

    雪照没理他话茬,坐在他对面,火光映面,他依旧眉头轻皱,似有烦思,仿佛钟天青在他面前,已让他烦极了。

    这个嘛,钟天青理解,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破他好事,他自然看自己不顺眼。

    不过……钟天青一乐,临死前还能和他共处一洞,也挺好的,毕竟他……不招人讨厌。

    他扶着后腰,刚才不要命的去拽着雪照,抻着那里伤上加伤,就算一会出去,雪照不杀他,他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

    钟天青微微一笑,望着雪照,雪照终于忍不住,略带些明显的不耐烦,“你看什么?”

    钟天青眨眨眼,随便编了个理由,笑道:“没事……我只是想,子章殿下此刻怕是已过了河。”

    没想到他这句话彻底惹恼雪照,向来体面矜持的人,七情上脸,神色冷得像冰山,豁然侧过脸,竟又走了。

    “哎……”钟天青一脸莫名。这样和气的人,自这次他二人一碰面,一直脸色不佳,可见他是真的把雪照气到了。

    他搔搔头,收起不自觉挂出来的笑意。姿态悠闲靠着石壁——实则是养伤。远处,雪照在漆黑的山壁上仔细查看、摸索,山壁黑的无法辨识,只有雪照冷白的侧脸微微反光,下颌上是红润的唇,很柔软的样子。

    钟天青看了一会儿,身体略有力气,坚韧的爬了起来,他踱过去:“方才我想对你说,这里似有人住的样子,虽没有留下什么人用的器具痕迹,但这大小石头像是有人可以摆放一般,可坐可卧,甚至还有内室外室……”

    他边走边摸索着那黑色石壁,上面似有勾画的沟壑,像是什么图案,他一喜:“果然。”

    离他极近的地方,雪照赫然侧脸闪开——他二人离得极近,唇几乎擦上另一个人的唇。

    钟天青回过头,目光从他脸上掠过,在某处不经意的盯了一眼又很快晃过。他佯作抱怨,嘟唇道,“你躲什么?”

    雪照的目光比身体闪的还快,有些冷淡的道:“离我远些。”

    钟天青一个人站在原地,浑身犯痒痒,问道:“为何要离你远些?”

    他追着雪照坐在火堆前,凑上来道:“你当年上我的时候也没让我离你远些……”

    一句孟浪话出口,他立刻咬舌似的闭了嘴。

    火光映地人微醺似的,他直戳戳停在雪照肩膀下,一个近的有些逾越的距离。

    雪照只需略低头便能亲到他。

    雪照烦不胜烦似的,挥手顶着他肩,将他推开,那是一个保护自己的动作。

    钟天青顺势坐直,他摸了摸鼻子,温暖的火光让这漆黑的山洞浮着淡淡的暧昧。

    俩人都没说话,也没人深究那山壁上的图案了,或许是猎人留宿山野时留下的痕迹,又或许是什么僧道在这里修炼过——有什么要紧的呢。

    钟天青静坐了一阵,脸上不自觉又露出了淡淡地微笑,——或许是火光暖热地让人幸福吧。

    光影闪烁里,他伸手摸向自己怀里,那里藏着两个小包裹,一个略大些,白色油布纸包着,是昨夜揣进怀里的一小块红薯。另一个很小,红色油布纸包着,略有旧痕,已在怀中深藏了一段时间。

    他的手在两个小包裹上来回摩挲游移,过了一会儿,捏住大的白包裹,揭开油纸,举着那块小红薯,笑道:“殿下,要不要吃点?你那些手下从山下上来,若是路不好走,怕要到晚上了。”

    红薯十分秀气,只有成人手掌一般大小,被他掰成两半,更是小的可怜,不足成年人三口吃的。

    雪照瞥了一眼,正过脸,“我不吃。”

    钟天青还是将红薯掰成两半,看了看,将圆润饱满的那一半留下,捡着尖头那端吃了。

    鼓着腮帮子咀嚼时,他莫名觉得身边的人似乎不那么气了。

    殿下心,海底针。

    钟天青三两口塞完红薯,手撑着后腰向下蹭了蹭,那里不停渗血,他自觉自己这反派最后怕是要死于虚亏。

    雪照的目光从他身上略过,停留在火焰上。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可以封住穴道。”

    钟天青一听他开口,心里就痒痒,仗着死期将至,非要去惹他不可,虚弱的说:“内力不足,封不动。”

    他转过身,露出褴褛军衣下伤痕累累的背部,漂亮流畅的肩头,在半明半灭的火光里服帖的伏倒,“要不殿下赏脸,替我封住?”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钟天青等够了,正要笑着圆场,忽然,那人从后面轻轻地贴近了他。

    闻到那气息时,钟天青便如害怕般起了一身白毛汗。待两只微温的手按住他的后背,一股巨大的麻意从脊梁骨闪击全身,他控制不住的后背一抖,怕冷一般。

    真是丢人极了,钟天青恨不得把脸塞进地里。

    身后那人不知发什么呆,注视他的后背,许久没有动作。

    钟天青没有回头,他在黑暗里低着头,后背格外敏感,身后人的目光仿佛有了实质,从他身后掠过,单是想象那人的目光此刻正注视他,他情不自禁,从脊椎骨到肌肉浑身一抖动,然后停不下来似的,又是一抖。

    钟天青实在是忍无可忍,豁然抬起身,努力犀利地对上雪照的目光。

    他抱肩的手臂细微的颤动,却发现雪照的面色也十分复杂,他看不懂了。

    只得尴尬的调侃他:“殿下?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这身伤可是拜你所赐。”

    雪照依然是那种又烦又气的模样,撇开了脸。

    钟天青很不怕死的:“怎么?心疼我啊?”

    雪照没理他。

    钟天青又道:“心疼我还要杀我?”

    雪照依旧没理他。

    钟天青晃着脑袋,“殿下,等咱们出去还杀不杀我啦。”

    “杀。”雪照利落地道,仿佛回答出惯性一般。

    “也不必答得这么快。”钟天青笑了笑,袖子底下攥住手心,没再晃脑袋。

    靠着石头半躺了一会,他忽然扬手抛向雪照一物,雪照瞬间抓住那物,打开手心,竟然是半块冷了的红薯。

    钟天青啧了一声,望着空中,“咱俩凑一起怎么总是吃红薯?凑合点吧,免得手下还没来,先把自己饿晕了。”

    雪照看了看手里,这次倒是没犟,挺乖的,慢慢咬了起来。

    红薯圆圆的,是甜的、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