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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外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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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里外见闻

    温玉给自己装扮好,取了几个小粉盒在手,飞身下马,凑到黑马边,在昏迷着的楚游心脸上又涂又抹,须臾退后几步,满意道:我的易容手艺倒还没退步,阿月你瞧。

    李浸月扭头看去,就见楚游心双目紧闭,浮肿着一张姜黄色的脸,印堂发黑,嘴唇泛紫,瞧着可怜可怖,笑道:任谁来看都会以为这人命不久矣,只是病得这般重,店家要不敢收留了。

    温玉抿嘴一笑:到了城里,我就给她再改改。

    两人这么一耽误,到得襄阳城墙时,正门外已排了不短的队。排队的大都肩挑手提,不是樵夫猎人,便是农夫农妇,天不亮便从家里出发,进城赶早市。

    两人牵着马,排到队尾。前头一人左右无事,见她二人牵着高头大马,便搭讪道:好俊的马!瞧二位不像是为生计奔波的,不知怎么起这么个大早?

    又有几个人听到那人赞马,好奇心起,掉过头来看。

    李浸月侧身让了个位置出来,让马往前走了一步,示意道:舍妹病重,附近的大夫请了个遍,都说没办法。寒舍又偏僻,道路崎岖,城里大夫们都推说路远,不肯光降。昨夜舍妹这病突然转剧,人事不知,没法子,只好连夜赶来城里。

    前面那人伸脖子一张,望到楚游心现在的面貌,咋舌道:啊唷,瞧着可

    温玉沉痛地点点头,道:本来就病势甚重,家里一时又寻不到车,来的时候在马上颠了一路,唉!

    前面有个人是个热心肠,大手一挥,道:急病耽误不得,我们换个位置,早一刻看到大夫也是好的。

    温玉将楚游心化成那般,本只是想要有个借口解释为何带着个昏迷不醒的人,混过城门关卡,再一个是起了坏心眼,要作弄一下这优柔寡断的小道士,不料用力过猛,乡民又淳朴,倒意外讨了个巧,占了别人心善的便宜。

    温玉连连摇手,推脱道:大家都赶时间,这多不好意思。

    其他人纷纷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都愿意行这个方便。

    众人七嘴八舌,声音就大了,惹得一个巡视的把门兵过来,喝问道:何事在城门口吵嚷?众人又七嘴八舌解释一遍,那把门兵凑上前一望,下巴颏对温玉、李浸月点了点,转身往前走:你们随我来。

    再推拒就显得古怪了,两人牵马跟上,跟在那领头的后面。

    走到队伍前头,那兵士步履加快,小跑着上前去。原来城门口支着个棚子,下面桌椅板凳茶铫子一应俱全,卡哨的小队长就歪歪斜斜坐在下面,正不耐烦地查问一个农人打扮的中年人,斜眼见那兵士过来,粗着嗓子喊:又什么事?

    那兵士凑上前去,哈腰道:有人生了重病,我就想能不能让她们先进去。

    那小队长一挑眉:你亲戚?

    那兵士打着哈哈:哪能呢,真是亲戚就不好意思开这口了。那人瞧着忒也瘆人,早点走了也清净。

    小队长听了倒起了好奇心,起身道:你带我去看看。被盘问的那农人忙道:那小的就先进去了?方才排在小的后面的可全都进城多时了。

    那小队长哧的一声,伸出一根指头指指戳戳:你别忙,敢偷走试试。

    那农人面色发苦,也不敢争辩,又没地方坐,只好憋憋屈屈,抄着手蹲在那里,不时低头看看怀里捧着的东西。

    那小队长走上前去,先看到两匹马,啧啧赞叹,绕着马身看了三圈,再看两个马主人,一般大路脸,衣服倒是挺讲究,最后才看到鞍上那昏迷着的,一望就移开眼,摆摆手招呼那把门兵:让她们进去吧。

    那把门兵依言领她们先进去,二人跟在身后,就听见小队长又去寻那农人的晦气,依稀听得:什么家传的古董,我看你贼着眉眼,八成是个摸金的太守内侄女马上要办喜事,你巴巴的献还带着墓里土腥气的东西上去,你也不怕损阴德招晦气,趁早滚回家去。

    那把门兵见温玉眼露好奇,顺口解释道:那人是我们头儿的同乡,听说太守内侄女从徽州来了襄阳,在城里大肆采买嫁妆,他觉得发财的机会来了,进城来献宝。

    温玉听到从徽州来、采买嫁妆,心头一动,与李浸月对瞧一眼,问那把门兵:这就奇了,嫁妆不该是在家办妥吗,哪有走一路置办一路的道理?更何况这高门大家的孩子,嫁妆是从刚出生就开始攒的。

    那把门兵道:谁知道?不过我听人说,是因为故意要在亲家面前显显声势,你们也知道吧,亲家就是下面郢门山庄的楚家。家里舞刀弄枪的,常家姑娘可不会武,她们家里就怕山长水远的挨夫家欺负。

    温玉心道:果然。说话间就到了门口,那把门兵道:你们进去吧。

    两人忙道谢,那把门兵摆摆手,转身继续去巡查了。

    两人先把马沿着城墙根牵到僻静无人处,温玉将楚游心脸上病容改得轻些。两人径投城中最大的客店,要了两间房,李浸月先与温玉将楚游心安顿到床上,盖好了被子。

    温玉那迷药有十二个时辰的药效。两人忙忙碌碌奔波了一整夜,也有些疲惫,便没心思现在就将她唤醒,再给她解释一大套,因此先任她睡着,两人回房,净了面,先和衣休息。

    睡了三个时辰,两人便即精神奕奕,时间刚过午正,两人下楼用饭完毕,便商量着去上街去布坊让人裁些衣服,两人出来仓促,没带换洗衣物。

    出这客店行不多远,便是好大的一座布坊。一进门就见柜台边上围满了人,里面伙计勉强从人墙里冒出一个头,伸指往上竖,仿佛是示意二人先上楼的意思。

    温玉寻思:生意这么好?左右没什么急事,两人便上楼逛,一到楼上,就觉空气寂静,明明人也不少,却都低头挑拣着布料,便要说话,也都是喁喁细语。

    两人往里走了几步,正低头看着一种布料,迎上来一个一脸干练的女人,眼光在温玉和李浸月身上转了一遍,便挂上抱歉的笑,道:两位来的不巧,要是有中意的上等布料,小店里却没有现货,得等上三五日。

    两人闻言愕然,温玉道:一匹也匀不出来吗?多的等几日也可以,只是我们衣服旅途中丢了,现等着要穿。

    那女人闻言,有些为难,解释道:要不委屈二位先用些普通衣料应应急?客官放心,虽然式样稍稍平实了些,但一样的结实舒适,等几日新货到了,小店给二位打折。她凑上来轻声解释,小店里的货都被常家订走了,就差没把样品也带走。

    温玉与李浸月相视一笑,心下都想:这常家和楚家倒是天生的一对亲家,一个阴狠,一个霸道。

    两人平常倒也没有非常在意衣饰,李浸月点头道:那就麻烦店家帮我们挑上几匹,店内有裁缝的话,帮我们两人从里至外先各制两套衣物。说着取出一封银子,递给那女人,封上写着我们二人的尺寸,多的就当下一批衣料的订钱。

    那女人接过银子,手里不着痕迹地掂了掂,点头答应不迭,温玉促狭道:那就好,我还担心贵店的裁缝也被常家姑娘借走了。

    那女人掩口笑道:姑娘说笑,那些布料是被买走作压箱货的。想来常姑娘的嫁衣自然是特特找来有名的绣娘精心经年绣成的,哪有到了夫家门口还在制衣服的道理。说着屈身福了一礼,道:我去吩咐人,两位先挑着。

    温玉和李浸月又向里面走了几步,温玉不时拿起布片在李浸月身上比,就听见旁边一人低声道:丑人多做怪!要什么好布料,挑些普通布遮遮身子也就罢了。

    温玉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等反应过来了,也不以为忤。纯粹出于好奇,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小姑娘撇着嘴斜眼望着自己。

    那小姑娘穿着青色褙子,梳着双丫髻,显然是谁家的小丫鬟。温玉心念一转,便知道这小姑娘定是常家的小丫鬟了,这是在报复她方才揶揄她的主家。她当作听不见,重又低头看布料。

    那小丫头一愣,满心以为这人要不就发怒,要不就要委屈地哭出来,却没想到这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心道:难道这人耳朵听不见。

    又见那人重又挑了一种布,在自己身上比划,又问同伴意见,那同伴点头称好,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喜爱却从眼睛里露出来。

    那小丫头生活在深闺大院中,平时见到的最差都是清秀,这时出门在外,见到两个相貌平平的在认真地肉麻,背上立起了鸡皮疙瘩,很是不懂,心说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平时长日无聊,专好贫嘴恶舌地打趣,要说恶意,倒也没有多大恶意。见温玉没反应,就如一拳打在厚棉花上,好是没劲,但也不准备再做些什么。

    谁知忽然面上一重,身子一轻,就朝后飞去,等身上觉出疼来,已是砸倒了一片柜子,躺在一堆布上的时候了。她晕乎乎地正要抬手摸脸,听见一个清冷声音道:别碰。

    那小丫鬟正迷糊着,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依言放下手,就听那方才被自己以言语讥刺的人怒道:喂,你怎么打人?

    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笑道:你这人贱得慌,我帮你抱不平,你还怪我?好人没好报,真是没趣。

    说着便转身欲走。

    作者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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