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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着走近,轻手拉开后座车门,钻进去。 宋晋琛拉开驾驶位坐进去,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望了一眼后座的褚桓。 他并不认识宋晋琛,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从头到尾只问了一句褚玉何在——他是个聪明人,毋庸置疑的,这是宋晋琛唯一欣赏他的一点。 关车门的声音很轻,但褚玉还是醒了。 “嗯?你回来了?”褚玉坐起来,“怎么样?小桓呢?” 宋晋琛用大拇指指指后座,发动车子。 褚玉扭过头,落枕了,扭得很难受。褚桓抱着他的药袋子,轻轻叫了一声:“哥。” “怎么回事儿?”褚玉捏着后颈子,困得难受,没什么耐心,瞧还是个囫囵人,大概也没什么事了,语气有点凶,“怎么半夜搞的肠胃炎?” 褚桓咽了口唾沫,搓着膝盖,小声说:“就是……吃坏了东西……” “好了,”宋晋琛伸手摸了摸褚玉的后脖子,将他的脑袋正回来,“担心了一路,现在人没事了,放心了?你睡会儿吧,到家叫你。” 到平山已经是两点半,宋晋琛早打电话叫周阿姨收拾一间客房出来。熄火拔钥匙下车,褚玉没有醒,褚桓爬下车,站在车门边不知道要做什么,宋晋琛走过来,拉开副驾准备抱人,一碰,褚玉就醒了。 “到了?”褚玉抹抹嘴角,推他的手,自己往地下迈,“不用。” 客房已经收拾妥当了,褚玉带着褚桓上楼。宋晋琛猜想他们大概是有悄悄话需要说的,留在底下抽了一根烟。但褚玉很快走出来,路过楼梯时,喊了一声:“你干嘛呢?” 宋晋琛把烟掐了上楼去,一进卧室就看见褚玉跪在床上够走一只枕头。 “你干嘛呢?”宋晋琛也说。 “我睡觉认枕头。”褚玉把枕头扛在肩上,抬腿就走。 宋晋琛一胳膊堵住门:“哪儿去?说清楚。” “我陪陪小桓,那头的客房没人住,多阴森啊,他肯定害怕。” “阴森?”宋晋琛微微一皱眉,抱起胳膊,“你当你能镇宅啊?” “行,你能说,我说不过你,我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了。”褚玉侧身出门,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歪头往宋晋琛脸上亲了一口,“小琛子,你今天表现不错,爷下回还点你。” “嘿你个——”褚玉啪嗒啪哒跑了,宋晋琛摸摸脸,自言自语:“一点诚意也没有。”关门睡觉了。 褚玉铺开被子躺下却辗转难眠,这枕头不给劲儿,他认枕头不假,可平时都是趴在宋晋琛胸口胳膊上流口水,哪儿睡的是枕头呢?褚桓躺在旁边,看他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小声开口:“哥?” “嗯?” “你没事吧?” “没,”褚玉回答,“就是困,又困,又睡不着。”他打了个哈欠,想起来,又问:“你怎么样?好点了吗?要不要喝水?” 黑暗中,褚桓摇摇头,意识到褚玉看不见,才说:“好多了,我不喝水。”他觉得褚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他们两个之间忽然有一层难分辨的隔膜,而这层隔膜,显然来自于兄长所生活的这个陌生环境,和那个陌生的男人。 于是,褚君问:“哥?” 褚玉又回答:“嗯?” “那个,”褚桓小心措辞,“那个叔叔,是谁啊?” “嗯……”褚玉困得脑子成了浆糊,搅都搅不动,打了个哈欠,“这事儿有点复杂,明天跟你慢慢说。反正……他是个很好的人。” 褚桓不知道他说的“复杂”和“很好”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个意思,但褚玉已经又一个哈欠,声音渐渐小了。 “不过……你当着他的面,可千万不要叫他……叔叔……不然……”他没有讲完,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六点十分,褚玉被闹钟叫醒,准备叫褚桓起床准备上学,睁眼一瞧,面前一片光溜溜的肩膀。宋晋琛发出一声难受的呓语,抬手抓了两把头发,翻身把他压在床上,枕在他肚子上继续睡。 褚玉把闹钟关了,抱起面前那颗卷毛脑袋:“我怎么在这儿?” “你还好意思问……”宋晋琛眼睛都没睁开,多少年没这么早起过床了,“四点多的时候,你直接冲进来,抱着我就睡了,还……”还把自己的脑袋死死按倒在他胸上,幸亏是个飞机场,要是个大的,那手劲儿,非把他就地捂死不可。“算了,睡觉。” “睡什么睡,你起开,我去叫小桓上学。” “我早让阿姨叫他了,这会儿都在吃早饭了。” 褚玉想了想,推开他下床了:“我洗澡去,一块吃了待会儿上班。” “别去了,请假。”宋晋琛把他拽回来,“褚劳模,你偷偷懒行不行?” “那可不行,世界末日也得上班。” 褚玉洗澡去了,宋晋琛躺一会儿,也睡不着了,挤进盥洗室刷牙洗漱,下楼吃早饭去。 一楼,周阿姨把煎鸡蛋从小平底锅倒进盘子里,见男主人晨起,问:“先生,用早饭吗?今天也吃沙拉?” “不了。”宋晋琛拉开椅子坐下来,摸摸胃,脸都要跟菜叶子鸡胸肉一样青白,“下点面吧,从皓安带回来的那个。” 褚桓坐在对面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屉包子一碗小粥。 周阿姨端过来煎蛋和一杯温水,又转回灶前烧水煮面。 宋晋琛一坐下,褚桓浑身不自在了,有一种直觉般的愤怒和惧怕。然而,他只是低头咬着一只包子,让自己变成一团透明物,等兄长抵达身边时再显形。 “你哥哥说,你成绩很好。”宋晋琛的两只手都摆在桌面上,十指轻轻敲打着玻璃杯杯壁。 “……还可以。”褚桓低着头回答。 “还挺谦虚,听你哥哥说,你喜欢数学?” “嗯。” “想过考哪个学校吗?” 褚桓摇摇头,而后又顿住,改变主意,说:“首都吧,”他强调般补充,“总之,要离这里很远。” 宋晋琛抬抬眉稍,轻轻“噢”了一声,不经意似的:“那你哥哥可是会很想你的,昨天晚上,他可急坏——” “我哥,”褚桓打断他,直起身子,平视对面的男人,“会和我一起去。” 褚家人天生四肢纤细而手掌巨大,也许祖上是务农的佃户有关系,只要做了粗活儿,就会在手指间留下痕迹。宋晋琛垂目睨着褚桓拿筷子的手——细长的,白皙的,学生仔的手指,没有受过生活之苦的手指,他不知道他的兄长为了他这一份压根不该自己背的责任付出了什么, 不,他当然不会去想,他凭什么去思考仅靠血缘就可以无偿获得的养育是不是他应得的呢?雄性天生懂得剥削近亲,年轻者尤甚,而他们也许一辈子也意识不到这一点。 宋晋琛是养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