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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闺女在宫里怎么着呢。” 含□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徐循现在是彻底不想多说宫里的事了,说假话她没那个心情,说真话她没那个胆气,遂跳过这话不提,细问徐师母如今家中的营生。 徐循当年中选了太孙婕妤,徐先生就因此得了个锦衣卫百户,世袭的虚衔,一年几十两银子的进项,已经是可以抵得上他那个私塾一年的收入了。从那天开始,徐循给家里人带来的就是数不尽的荣光和好处,如今,徐家还用为银子发愁吗?这四五年间,早发达成了雨花台第一的豪门了,就是在南京城南,也都是有数的人家。——毕竟,这些年多数豪门大族也都是跟随皇帝迁去北京了。 先不说皇帝赏赐的那二十顷地,就是这几年间,徐家自己买下的田地——不算亲朋好友寄在他们家名下的,陆陆续续也都有二十顷了。这可是不小的花销,但饶是如此,徐师母给徐循交了底,“也还有大几千两的现银留着给你弟弟娶媳妇儿。” 徐循吓了一跳,“这么多银子,哪里来的?”她自己手头现银折合起来都不超过一万两,她可没有买地。 徐师母很自然地道,“家里有人做生意的,借了咱们的名头,自然都要给些好处的——” 见了徐循的神色,她扑哧笑了,“安心罢,都是正经生意,开了一个生药铺,一个胭脂铺,都是来钱极快的。就是托在咱们名下,少交些苛捐杂税,又免去和三教九流夹缠罢了。” 这年头做生意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收过路费那是非常常见的,你比如说从北京去天津这条路,都是大道,没过几个关口吧?但是出北京城门,出天津城门都要给关税,有时候一条路上关隘多了,税费比货物本身的价值都高。在前朝这样的事非常常见,国朝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也还是有税要缴纳。——不过,如果你是托在有权势的人名下的话,给税吏塞点钱基本也就不用纳税了。最要紧是因为你有背景,有底气,和江湖上那些专事敲诈勒索的无赖们周旋起来,说话声音都响亮。就是正经的生意人也都乐意投靠一门好亲,比如雨花台的赵举人,原来名下就有好几间铺子,都是熟人托过去的,不明底细的他还不肯收哩。 徐循是知道这个道理,但仍不免有些忧心忡忡,徐师母见了,便说道,“那两个铺子,一个是你娘家七表舅他女婿的买卖,还有一个就是你六堂叔和人合伙做的。都是自家亲眷,蛮可以放心。” 算上这两间铺子给的‘保护费’,再加上亲戚们寄田的‘保护费’,还有徐循几次晋升时宫里的赏赐,徐家这几年快速发家倒也很正常。难得见一次面,徐循也不想问东问西,败坏了母亲的兴致,闻言便笑道,“不是不放心,只是我在宫里不明白外头的事,免不得多问几句。” 遂又问徐小妹。“小妹如今已成亲了吧?那时我在北京,也不能赏点什么,今日娘你带几样东西回去,我都想好了,一样你留着自带,一样给小妹。至于小弟,日后娶亲时我也有预备的。” 徐小妹比徐循也就小两岁,民间成亲比较晚,徐家的家业一直在上升,她的行情也是越来越好,说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赵举人的儿子本来也是四角俱全,可惜因为死过一任老婆,早都在这场淘汰赛里出局了。徐小妹直到十八岁才说上了一门亲,说的是赵举人的侄子——儿子不行,侄子上阵,赵家是铁了心要把徐小妹给说进门了。 “光是聘礼就给了三顷地,都是上等的水浇地。”徐师母便备细给徐循说起徐小妹的婚事,也是说得眉飞色舞的,看得出来,这是她心中的得意事。“你也知道,赵举人家底厚实,他那一房地还不多,都是中举后慢慢发达起来。他那侄子,父亲是赵举人的大哥,溧水县有一小半的地都是赵家的。且他是长房长孙,那些地,以后一多半是他的,且又知根知底——” 徐循也觉得这门亲事说得很好,要知道外戚说亲一般不说读书人,读书人也没有要说外戚的,商人和地主比起来,当然是地主更牢靠。再说,说亲最怕是只听媒婆一张嘴,过门了才知道一团糟,赵家好歹和徐家接触了一代人了,赵举人本人除了风流一点,没有什么大的毛病,赵家的规矩也一直都很严明。 “陪嫁也没委屈了小妹,压箱现银给了一千两!”徐师母冲徐循比了比手指,“打嫁妆又花了一千两……小妹在南京的时候,和姑爷一道,想回娘家就回娘家,现在我们虽然上来了,可你舅舅他们还在呢,一样受不得气的。” 徐循听说,心里也是松快多了,她觉得自己在宫里这几年,不算是白辛苦。这做女人的除了为自己打算,不就是为娘家打算么?徐小弟不说,徐小妹在赵家,这辈子只怕是要受气都难,只有她横着走的份了。徐循想,就当她把自己的福给接过去享着了,这么一想她心里就平衡多了。 至于徐小弟,今年才九岁,距离娶亲还有起码十年,且还虑不到这上头。徐循关心的是他的教育,“可别惯着他了,虽说不指着他挣钱,多少也要懂点营生。” “你爹还想让他考进士呢!”徐师母笑道,“我们俩成天都和他说,不指望你能当什么大官,可必须知书达理的,不能给姐姐丢人。姐姐在宫里可不容易呢,咱们受着她的荫庇,也得给她争气才行。现在都是每天早晚读书,一点不许懈怠。” 要不说血肉相连呢,徐循入宫的时候,徐小弟才三四岁,这些年不见,她连弟弟生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可一听徐师母这么一说,徐循油然就有些心疼了。“也别老拘着读书,偶然也放出去骑骑马,锻炼一□体……” 又问了父母家里亲戚们安好,得知父母都好,亲戚们也都殷实起来了,自然也是喜欢。犹道,“大哥赐的宅子不小吧?就你们三个人住,也不嫌太单薄了。很该把舅舅、叔叔们都接来的,至不济也要拉拔拉拔堂表弟妹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徐家发达了若是不照顾亲族,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或者是做伴当,或者是资助其读书、学艺,都是应该做的事,再说徐家和两边亲戚的关系都挺不错的,徐循一个亲舅舅、两个亲叔叔从前都时常过来走动,所以现在她也很有照顾亲戚的使命感。 “都说要接来呢,一个个也是故土难离的。”徐师母叹了口气,“就是我和你爹,也都想着南京的地。” 徐循又何尝不知道故土难离?就是她自己,午夜梦回也时常惦记着家门口那条热热闹闹的小街。只是徐师母如不在京里,母女俩又不知何时相见了。再说,外戚住在京里,这也是长久以来的惯例……她叹了口气,没接徐师母的话茬,徐师母察言观色,也就不再提了。 入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