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之海（一）

    人是一堆可怜的小秘密，人所隐藏的才是真正的人。

    安德烈·马尔罗   摘自第十页

    我刚满十九岁一个多月，是个在香港读书的女大学生。

    我想被操。

    不能说，一开始这个想法就是如此清晰强烈。

    大约一周以前，我只是通过网络色情发泄堆积的性欲，和一直以来对独自一人的不满。我在界面很粗糙的漂流瓶上,跟连头像都没有的男性文爱、说骚话。当时我甚至连逼都不摸，是一种纯粹心理上的发泄。那天我从十一点一直玩到两、三点，但最终陷入倦怠。跟不同的人讲同样的话，看他们大同小异的回应，属实无聊。况且，我没有真刀实枪的体验过性爱。那些露骨的描写和淫贱的骚话，只是二手经验。或许能挑动对方，但对我自己来说只是空洞的表演。

    在这样的文字游戏里，我追求的是粗暴性爱。被打，被抽，被掐，被狠狠贯穿。我追求一种痛感升华后的爽感。一方面，是因为我有受虐、受控的倾向；另一方面，我不能够确定，是不是网络色情的空洞无聊促使我去追求更加强烈的感觉。现实里，我的爽阈可能没有那么高。我是一个连鸡巴都没摸过的处女。普通的亲吻，抚摸，抽插，可能已经足够我消受。太久以来，我在网络上消磨自己的性欲，以至于最后的解决方式被推向变态。

    后来，我开始在pure上和一些貌似真人的人聊骚。pure是一个画面非常好看的匿名聊天软件。貌似真人，区别于那些没有头像的人，他们有自己的头像、ad（advertisement，类似签名）、照片。但那种人作为人的真实感，还是被网络大大削弱。我感到，似乎只要是个男的就可以聊，就是潜在的可以发泄性欲的对象。我跟一个有腹肌的外国男聊天。他给我发了好几张他的照片，腹部肌肉沟壑分明，肤色古铜。他说想舔我的小逼时，我迎合性的说I   really   looooove   to   be   licked.(我真的很爱被舔)实际上，我没有被舔过，甚至，我觉得大张自己的阴户，让男人把脸贴在上面，把口舌伸进阴道，是很羞耻的事情。虽然在porn（黄片）里看到女人被舔得欲仙欲死，但我自己没有很强的想尝试的欲望。而现实里真正会舔逼的男人又有多少？而这些偏离传统性爱方式的花样，又从何而来？从网络来吗？至少，当我从网上知道可以用嘴去给对方服务以后，我逐渐觉得，这是常规性爱的一部分。网络作为做爱方式的传播媒介，有着不可推脱的功劳。可能是我的迎合过于夸张热切，他很激动的说，哦那我们赶紧来干一炮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明天？后天？他的热情把我吓跑了。我惊恐的拉黑了他。当时我还没有下定决心，去被一个陌生人操，而且还是一个外国人，而且还是我的第一次。并且，当晚是圣诞节平安夜，我明天的计划是跟朋友煮火锅。当时，我寄希望于和朋友温情的活动，可以安抚我躁动的情欲。

    我以前也在这种平台上聊骚过，但也只是为了过瘾。pure这种平台，更容易和他人对话。而Tinder类的，即使match后也难以和对方聊天。曾经，在我高中时，在北京，我在pure有几个长期聊天对象。其中一个是个台湾男孩。明显能感觉到，他有对于生活的品味。他说他喜欢书、音乐、电影、美食。他还会画漫画，每天一幅，描绘自己的生活。他强迫我去做十六人格测试。漫长的测试，他在屏幕对面静候。当时我在浴缸里泡澡，很想给他看自己的身体。结果出来，我告诉他我是INTP，他说那我们一定很能合得来。他问我我有什么性癖，当时我在泡澡，就说我喜欢被别人看自己的身体。我跟他讲，有一次我在白天洗澡，洗完出来，浑身一丝不挂的对着镜子。这时恰好窗外有人经过，而我家是二层，很容易从下向上看到里面。我就盯着那群人中间的一个男人看，男人察觉到我的目光，看回来，骤然看到我的裸体，整个人似乎颤了一颤，仓促尴尬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而我获得了一种震慑他人的喜悦。（这种心理过程似乎和露阴癖相似，只是我是女人）这是一次真实的经历。当时我还在舒适的家里。我确实享受早上洗完澡，观看镜子里自己的身体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丝绸般光滑的画面。后来，即使我因为上学，无法跟他常聊，每次出现，他还是会热情相迎。同他聊天，不论雅俗，都很舒适。他有台湾的性开放观念，不时给我发他自己撸鸡巴的视频。我说我最近胖了，他冷静而意味深长的说，没有自控力的人是会被杀掉的。他健身，身材很好，但是不太高。看他的照片，是橘色调的阳光小男孩，笑容春光明媚。可是，他说我能激发出他最强烈最阴暗的性欲，他想要毫不怜惜的在我身上发泄。最后，我们不欢而散的原因是，我没有答应他的约炮要求。当时我还是高中，这个要求对我来说难度过大。我应该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年龄。我有一种隐隐的年轻人至上的观念，这个年轻人的年龄范围大约是21到30岁之间。年轻人负责制造浪潮。不属于这个范围的人，需要追逐这个年龄段的人的流行事物，此为追逐浪潮。而儿童，青少年和老人，属于边缘人物。（此处这个概念以及解释都是我自己想的，没有参考任何学术文献。我不确定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概念存在。）我觉得倘若他知道我这么小，就会不屑于跟我聊天了。但实际上，这么小的我，跟二十几岁已经工作的他，聊得这么好。或者是我太迂腐狭隘了，网络世界，又有谁在意谁的真实年龄、身份？

    当时，我好像也没有仔细想过要什么时候进入性爱世界，和谁，只是有一种明确的界限感，不是现在。

    而在Tinder类平台上，我就没有遇到过能够畅谈的网友。一方面他们不爱回消息，另一方面他们的性需求比较强、比较直接。我只能拒绝。有一次，还是高中，我在积目上聊到一个男人。起因是我说，我一个人在家，想要找人来过夜。他为此吸引。后来我又说，我想抽烟（实际上，我并不真的抽烟）。他说，他有万宝路爆珠，正好他不想抽。我说，那你给我啊。然后，他竟然就真的打了出租车，跨越大半个城市，跑到我家这边来。当时似乎是冬天，北京的冬天干冷蚀骨，何以他能如此轻易的为陌生人出门？恐怕没有一场火热肉体的撞击作为补偿是不干的。结果，他真的找到了我家门口（我就这么轻易的把地址给人，具体到门牌号，也是天真了），叫我下楼拿烟。当时太晚，怕他找不到，是个保安把他领到我家门口。我毫无风韵、头发凌乱的穿上大黑羽绒服，从头包裹到脚，下楼去了。打开门，他是个精瘦的矮小男人，但是眼睛很机灵。他似乎还没我高，我像一只大黑熊，而他是个小瘦猴。当时的时代幸运，还不戴带口罩，我们能看清彼此的脸。这一眼过后，我们都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菜。于是他就很乖巧的走了，而我获得了两盒烟。可能，当时我差一点就要被操了。倘若那个小男人使用一些伎俩，无知天真的我极有可能把他领到家里来，发生一些我无法控制的事情。我总是玩这种危险的游戏，在我的中学时代。

    当时，我心里似乎有一种守身如玉的坚定。我能接受在网络世界隔靴搔痒，却不能在现实世界心安理得的享受性爱。就连在我有男朋友的时候，我依旧把性欲发泄在网上。一次，我半夜到男朋友家去，在他的床上睡觉，第二天两个人玩了我的身体一天。那是我最接近做爱的一次。他让我在他面前把衣服脱光，把手插进我的逼，舔、捏我的乳房。那天我们亲吻很多次，此后再也不怯接吻。我们两个人赤裸的躺在床上，拥抱，肉体交缠，感受体温。他把我弄得流出了很多水儿。他说，整个屋子里都是我的逼味儿。他作为高中生，做爱的技巧很烂，完全不懂循序渐进，有很重的模仿黄片的痕迹。但是当时对他有情，激发了欲。两个人望向彼此的眼睛似乎是蒙了一层水雾，满是渴求。可是，他没有想要插进来。而我很被动，只是他玩弄。用他的话来说，我像一条死鱼。可见当时我还没有真的想要。后来，我把他领到家里，不慎被他按到床上。他像是兽性大发，疯狂吻我，用手指摸我的逼。他颇为急切地说，可不可以插进来，他不会射在里面。后来我才懂得，男人要射之前是有意识的，而不是不自觉的。但是我坚决的拒绝了他，而且我以为他在骗我。我不信一个处男有如此强的自控力。他也道德感清晰，知道不能强奸我，妥协了。取而代之的是把我按在柜子上抵着狠狠吻我，肆无忌惮的摸我。在我们要出门的时候，他再次进入我，把手伸进我的裤子里。但他那天的激进，不像是他的性格使然，更有一种表演成分。但当时我们都很沉浸。我享受这种被强暴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