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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件围裙出来,对半折在一起,铺地上,白猫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叼着小奶猫圈在围裙上。 饺子店上午一个客人都没有,男人包好饺子自己吃。吃完,拿出手机跟妻子视频。妻子面色不是很好,但笑着跟男人说:“是不是生了,我看看。” 男人把手机对着小奶猫,然后又对着白猫,白猫盯着手机:“喵——” 手机里发出一串笑声。 男人对着手机笑:“我没骗你。它很好,生了两个。你怎么样?” 电话那头:“我,就那样,挺好的。” 另一个声音:“这瓶打完了,我换下药水。” 男人黯然,转瞬又笑道:“先这样吧,有客人来了。你先休息,我下午再去看你。” 男人挂了电话,把手机扔桌上,双手捂脸,上下揉搓。他的嘴埋在手心里,瓮声瓮气:“好累。” 白猫歪着头,蹭蹭围裙。 男人继续说:“我心疼我老婆,也佩服我老婆。不得不承认,她比我坚强。我……”一手放下,一手攥拳抵着脑门,圩口气,“算了。” 白猫舔舔小奶猫的身子。 男人伸手摸摸白猫的脑袋,白猫眯着眼,让他摸。男人道:“你是把我当你主人了?好,那你就住这吧。我们,我们也挺熟了。” 下午时,男人和小男孩又去了趟医院,但回来的比昨天早。小男孩在家电视,男人从家里拿了东西,又去到饺子店。他现在不需要包饺子,上午包的还剩很多,估计明天都卖不完。他把上午熬的汤全倒了,把汤锅放煤气灶上,重新熬。他时不时瞥一眼门侧那个角落,角落里的猫咪们在睡觉。他笑笑,把从家里拿来的毛绒小毯子放地上。白猫惊醒,看看男人,叼着小奶猫睡毯子上。男人回到厨房,水开了,他揭开锅盖,放调料。他这次放的酱油和味精比平时多,飘出来的气味,并不好闻。 白猫打了个喷嚏,起身,弓着身子,抻抻腿,出去转转。 男人拿着大勺子在搅拌,看见白猫出去了,放下大勺子,从厨具架上摸了把大钳子。他慢慢靠近猫窝,钳起一只黑色毛多的小奶猫,再慢慢走近厨房,大钳子伸进汤锅里,盖上锅盖。从头到尾,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汤锅滚烫厉害,热汤咕噜咕噜翻滚。 白猫转一圈回来,发现其中一只小奶猫不见了,嗷嗷嗷地叫。男人举着一把葱:“你看,这葱是我自己种的。葱,蒜,韭菜,一盆一盆,翠绿丛生。” 白猫急得乱转,在不大的饺子店里四处寻找。 男人道:“我老婆的病情还算稳定。我想留在医院照顾她,她不让。她惦记店里的生意,其实生意不好,她又不是不知道。明天我不开店,你也别来了,我想偷懒,我想让她骂。房贷,店面租金,孩子培养。老婆的医药费倒是不用自己出,但每次看见她……” 白猫浑身炸毛,叼着另一只小奶猫出去。 男人低着头切葱:“撒上葱花就好了。” 他关了火,揭开锅盖,一把葱花撒进去。黑油油的浓汤,点点绿色,悠悠荡荡。他突然苦笑一声,蹲下,用切过葱的手搓眼睛。鼻子一抽:“好呛。这葱好,好呛。” 而三天后,白猫吊死在到处布满绳线的角落里,小奶猫饿得嗷嗷叫。小男孩咳嗽,气虚,皮肤惨白。他跟他爸说他感冒发烧了。男人摸着他的额头:“挺好的,没发烧。” 小男孩听见猫叫。 男人说:“嗯,有猫叫。不过家里不能养猫。” 喵—— 小猫喵呜一声,跳上桌子,蜷成一团。乐乐扒在桌子边缘,笑着跟小猫捉迷藏。小猫半睁着眼睛,一脸鄙夷地看乐乐这个小神经病发癫。叶乔把小奶猫交给老谢照顾,古尘揉一把乐乐的头。古尘道:“就算找到白猫,就算把它安顿好,估计那孩子的病也不会好。他爸做的孽,报应都应在了他儿子身上。” 叶乔看一眼古尘:“你……” 古尘放过乐乐的小脑袋,拎起桌上的小猫,又道:“没事。有古大师出马,叶公子放心。” 叶乔白古尘一眼。 古尘把小猫放地上,小猫迈着猫步优哉游哉走开,乐乐颠颠跟上。古尘走到吧台后,洗干净手,倒了两杯老谢刚煮好的花茶在粗陶茶杯里。两只茶杯轻轻一碰,一只递给叶乔。叶乔接过,喝上一口。古尘笑:“你出去那会,我就在想你去哪了,我要不要去找你。我想着想着,老谢就给我沏茶,我左杯子喝一口,右杯子喝一口,所以……” 叶乔低下头,脸蛋泛红:“……哦。”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一封信 古尘去找那只白猫,是在第二天下午。一处漆黑肮脏的角落,布满着杂乱无章的绳线,而白猫的脖子就挂在这凌乱纵横的绳线上,尸体散着腐臭。 古尘手上拿着黑色大塑料袋把白猫解脱出来,装着,带走。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死,或多或少,总有些遗憾。 饺子店没有开门,男人这几天都不在。古尘念咒进入饺子店,念咒找到被男人熬煮的小奶猫的魂。小奶猫的魂从汤锅里飘出来,一缕黑烟圈在地上的白猫身上。白猫的魂动动脑袋,脱离身体,爬出来,舔舔小奶猫的头。一大一小,一白一黑,看看饺子店,看看古尘,最后转身,消弭。古尘弯腰再次装好白猫的尸体,离开饺子店,在白猫生前经常活动的室外,找了个能埋的地方埋了。 他为白猫念了咒语,倒了老谢酿的酒。引路的酒,下一世想做什么,就引往哪条路。生而为人,生而为物,一杯清酒,想好了,就自己走。 他处理好了小猫,又去了医院。小男孩的病已经加重进了儿童医院,小男孩的母亲还在综合医院躺着。而小男孩的父亲以及女人的丈夫,不知道去了哪。古尘站在儿童重症监护室门口,看小男孩躺在小床上咳嗽。一个年轻男医生急得冒汗,他在护士台给另一名资历深的医生打电话,说是情况突然转变。而小护士则握住小男孩的手,像母亲安慰孩子一样安慰道:“是不是很难受,别怕,阿姨在这儿,阿姨握着你的手呢。” 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古尘。古尘抱手靠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迎着脑袋,呼口气,然后离开。离开前,他听见小护士说:“快,快看,好像平稳了。” 古尘离开儿童医院,又开车去了另一家医院。他没有进病房,而是坐在四楼楼顶。跟他坐在一起的,是个四十岁的病弱女人。 病弱女人叫张萍,在这家医院的二楼舒缓疗护病区轮转着住了两年。两年多前查出胃癌,还是晚期。张萍说她最舍不得的是她的母亲。然而七天前,她还是死了。 张萍递了一封信给古尘,她说:“我妈写的。这两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