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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都有些着急,蕙娘一路都没有说话,等到了莲子满,才令住轿,“都回去吃饭吧,也抬了一天了,累着你们。” 她的女轿班就有七八人,全是壮健如牛性子老实的仆妇,空了一个多月,正是着慌时候,被蕙娘狠狠用了一日,倒都舒坦了,给蕙娘磕过头,便怡然退出。蕙娘带着几个丫鬟,从石桥上慢慢地踱过去,在铁青色将黑未黑的天色里,只觉得四周连一点灯火没有,白日里再美的景色,到了黄昏,也就褪成了一泓黑,即使有两个老嬷嬷前导提灯,可这暮色也依然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一行人都识看脸色,几个丫鬟没有谁敢做声的,白云走在蕙娘身边,还要比其余同僚都多一层心事,她只绝不敢说破,恐怕姑娘原本没想起来的,被这么一提,反而想起来了。可却又禁不住为姑娘心酸不平,这一条路,她是走得分外的忐忑。 “至宝含冲粹,清虚映浦湾。”走了许久,蕙娘才轻声说,“素辉明荡漾,圆彩色玢玣。他还说对诗词歌赋全无兴趣?这么冷僻的典都用,真是过分谦虚了。” 姑娘几乎过目不忘,这首诗纵然冷僻,一时未能想起,可一旦听说先头少夫人的闺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珠还合浦”,多有名的典故,全唐诗里题咏此事的也就这一首诗而已,读后汉书的时候,先生给姑娘提过一嘴巴,‘影摇波里月,光动水中山,也还算有些珍珠身份’,当时自己就在一边旁听…… 珠还合浦、归憩蚌母,这个冲粹园建成的时候,先少夫人是早已经长眠地下了,可……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今晚八点半有均订 200的双更! 目测明天、后天也还有收藏7000、留言4000的加更……累不爱! 昨天的几句吴语分别是:作伐死倷呀!——作不死你呀! 作,丝作伐死宁额,郎中,倷哎丝看病的,哪诶尬啊伐晓得?——作,是作不死人的,医生,你还是看病的,哪能这都不知道? 宁嘎港了哉,伐高兴告诉你,诶闷?——人家说了呀,不高兴告诉你,还问? 死郎中,倷么良心!——死医生,你没有良心! 有很多人都看懂了哈哈哈,苏州话实在是非常绵软,很有风情的! 不过,貌似还有一些纯洁的同学没看懂我们权神医的癖好呀,捂嘴笑~ ☆、48通房 权仲白当天晚上没有回来吃饭,蕙娘也是进了屋子才知道:孙家来人,说是太夫人弥留,权神医还能有什么办法?人都回了甲一号了,换一身衣服就又进城。香山和京城相距怎么也有四五十里,今天晚上,他肯定是赶不回来了。 她猜得不错,权仲白一去就是三四天,桂皮天天打发手底下的小幺儿给香山报信:少爷去孙家,少爷回国公府,娘娘听说了太夫人的丧事,伤心之□子不好,少爷又进宫了……这几天,冲粹园里都很冷清,就只有蕙娘一个人带了她的丫头们。到了晚上,除了甲一号附近的几个院子,周围放眼望去,全是黑灯瞎火,楼台阴霾中。玛瑙胆子小,这几天都不敢一个人睡,非得同石墨她们挤。就是蕙娘,也觉得冲粹园什么都好,就是僻处城郊,实在是太冷清了一点。 但她毕竟不是玛瑙,就算寂寞,也不会表现出来,白日里她也没多大工夫寂寞:现在人在冲粹园,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她带来的那么大摊子,也可以从容铺开了。 焦梅怎么说都算是焦家曾经的二号人物,跟着她陪嫁过来之后,一两个月工夫,一直投闲置散,甚至连国公府都没得住,只能在外头凭屋。这当然损不着他的家底,可无论如何,是有些屈才了。因此,蕙娘才进冲粹园不久,他就自动自发,把陪嫁大管事的身份给担起来了,不过是一两天工夫,来自全国各地最上等的时鲜,也就一一送进了冲粹园的内厨房,大师傅们安顿下来开始上岗了,内厨房的柴米油盐齐备了,山泉水汲来了、干货发了、小鸡崽抓了,上等的牲畜肉,也从蕙娘的陪嫁庄子里往城里送了。权仲白不在也好,这几天,蕙娘就像是回到了娘家,重又过起了出嫁前的精致生活,虽还有少许委屈,但这毕竟也不是不能讲究的。 不过,焦梅这样的人才,毕竟也不能老打发内院女眷起居的琐事。蕙娘把他找来吃茶,劈头就问,“宜春票号逐年送来的账本,你看过没有?” 焦家是宜春票号的大股东,按说是可以插手票号运作的,但多年来双方形成默契,焦阁老有时候连账本都懒得过目,只令蕙娘闲来解闷,反正宜春票号送多少过来,焦家就收多少。但现在这股份跟着蕙娘陪嫁到了权家,事态肯定有所变化。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宜春票号变作了天下分号无处无之的庞然大物,焦阁老那是身份够无须弹压。国公府么,虽然底蕴深厚,可毕竟不比老阁老,一天还在位,一天就能把所有不该有的想法全都压得烟消云散。新官上任,这三把火该怎么放,是要有点讲究的,宜春票号那边,又何尝不是在等着蕙娘出招?虽说照样还是殷勤地给送这送那,但蕙娘和她身边的大丫头们,哪个能轻易糊弄?比起当年未嫁时,毕竟态度还是有差别了。 “这倒未曾看过。”焦梅现在对蕙娘就非常恭敬,尽管蕙娘让他坐,可他都不敢坐,坚持要站着回话。“您也知道,老太爷手下,什么都是有谱儿的,宜春票号的账,按理是陈账房来看,陈账房看完了,给内院四太太看……” “母亲哪里耐烦看这个。”蕙娘说,“送到内院,那都是给我看的。” 陈账房是老太爷的心腹,自然不可稍离,蕙娘沉吟了一下,便让人,“把雄黄叫过来吧。” 雄黄很快就进了屋子,她今日是刻意打扮过的,穿得分外齐整,俏丽的面容上,隐隐有兴奋之意闪过:养兵千日,只叫她做些服侍的活计,不但屈才,雄黄自己心里也忐忑不安,如今,也到了用她的时候了。 “每年票号送账都在秋后,”蕙娘说,“但去年秋后送来的账,我看出了几处不对。谁知家里又是大事小事地耽搁着,也就没心思去计较这个。” 石英业已奉上数本账册,蕙娘随意翻开,指着画红圈的地方对雄黄道,“这几处账目都是有出入的,账都没做平……你代我到山西他们总行,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他们要还懂得做人,详加解释原委之外,是肯定会让你去看底账的。” 雄黄接过账册,自己已经翻阅了起来,见焦梅在场,她略作犹豫,还是开口问,“姑娘,这都是多年来彼此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