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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回来。” 回应她的是花茜关上门的那一声脆响。 时寒枝卸下伪装,她完全可以不用告诉花茜这个消息。 但同时她也知道,如果秦白焉真的死在了非洲,那么花茜将永远不会原谅此时隐瞒这条消息的她。 更何况,纵然是她,也无法拒绝这样脆弱的一个女人。 时寒枝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回忆起当时秦白焉脆弱犹疑的模样,那是很少出现在一个医生身上的——对于未来的惶惑与死亡的恐惧。 但对方的坐姿仍然笔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倨傲,或许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桀骜,却被对方被隐藏得很好,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坚硬和柔软两种特质在她身上得到了奇妙的统一,让时寒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既强大而又脆弱。 秦白焉沉静的眼里蓄了一汪清泓,面对时寒枝,她一如既往的疏冷,却不可抑制的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正是这无法遏制的脆弱,让她笃定对方会帮助自己。 “麻烦时总务必要帮我传达。” “即使她没有选择来见我,我也希望你能告诉她,我永远不会背叛她。” 这不是她要说的。时寒枝心里清楚,这只是为了预防她们无法再见面,而托她转达的最表层的一句话。 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对花茜说。 但能说给时寒枝这样的外人知道的,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句。 时寒枝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办公室,也没有了工作的心思。 她又想起来之前拼命想要忘记的丢人问题,当时她还问了秦白焉:“你和花茜有没有……” 秦白焉当时沉默了许久,或许是实在没想到时寒枝还能在如此伤感的场合问出这样煞风景的话。 但时寒枝还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没有。” “我是她的医生。” 秦白焉一直这么认为。 但同时,她也在心里补充道:她也是我的。 慈悲之矛 花茜对于死亡的认识,起于父母的纵身一跃,兴于东园辽阔无垠的苍天。 人总有一刻觉得自己已经参透了死亡,看破了生死,这无疑是浅薄的人生带给他们的误解。有一段时间,花茜也被这样的表象所迷惑,自觉达到了人生的终点,但这的的确确是非常可笑的。 东园埋葬了太多的生命,有鲜活的,有枯槁的,有的人正风华正茂,有的人是寿终正寝。花茜一路走过来,排列整齐的墓碑在道两旁静静站立,上面黑白的照片凝视着她,聆听着她仓皇的步伐。寂静无声的一张张黑白面孔,让花茜不禁毛骨悚然。 秦白焉为什么会让她来到这里? 这不是个好地方,尽管花茜的父母长眠于此,但她对这里依旧喜欢不起来。 因为地处郊区,这里空气清澈,因为没有遮挡,这片天空显得格外的辽阔,云如波聚,层层朵朵,不规则的分布在湛蓝的天空上。 现在是三点半。 她一路走到东园的尽头,又折了回来,空阔的墓园里,只有林立的墓碑等待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花茜怀疑时寒枝在骗她。 秦白焉从来都是准时的人,说是等到四点,就绝不会提前离开。 她匆匆跑回门口,给秦白焉打了个电话。 时间逐渐流逝,花茜的心也逐渐揪了起来。 在第三声之后,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一片寂静里,花茜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别哭。”有道轻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从什么地方过来的?花茜一无所知。 但她出现了。 花茜扔下手机就冲了过去砸进了她的怀里。 对方纤瘦有力的身子接住了她。花茜的眼泪沾在秦白焉灰色的毛衣上,晕开斑斑点点深色。 “我错了。”秦白焉低声道歉,“是我的错。” 秦白焉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寒风凛冽,花茜的眼角被吹得发红,但仍然不断的渗出热泪来。 花茜搂着她的脖子,仰着脸,紧紧的盯着秦白焉,她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对不起。” 秦白焉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温柔地注视着花茜,她又清减了不少,面颊瘦削,眼窝深凹下去,抿起的唇让她显得更加不近人情,但这一切疏离感都在她的温柔的眼中化为灰烬。 她还是那个秦白焉。 “茜茜。”秦白焉张了张嘴,她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停在了那里。 花茜不忍心放开她,于是就在她肩头蹭了蹭,悄悄把眼泪抹在她的大衣上,假装从来没有哭过,转过来看着她。 秦白焉替她擦干净眼泪。花茜的脸热得发烫,秦白焉的手却冷得像块冰,花茜贪恋她手上的凉快,偏头夹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秦白焉还没有出现,花茜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原谅了她。 “你什么时候的飞机?”花茜问她。 “七点。” “那你四点才从东园走?时间太紧了。”花茜算了算时间,东园离机场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四点走,赶过去的话刚刚好。 “来得及。” 花茜松开手,结束这个漫长的拥抱,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秦白焉自然而然的牵过她的手,“好。” 在等出租车的间隙,花茜侧脸看向秦白焉,阳光斜射下来,把她半边身子照得格外的明亮。 “你想跟我说什么?”花茜问她。 秦白焉注视着前沿的宽阔道路,灰蓝的路笔直的向前延伸,被尽头的黑暗所吞没,她低声道,“很多。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 “那就从我开始。”花茜向前跃了一步,倾身站在她面前,她艳丽的面容映在秦白焉的眼下,像是陡然出现的山鬼。 “你爱我吗?” 她眼神清澈,像是在问她“吃饭了么”一样自然。 秦白焉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说道,“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还想再听一次。” “从我在病房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秦白焉说。 “啊?”花茜懵了,她飞快地指出问题所在,“这和你以前说的不一样!” “我以前说过这些吗?”秦白焉反问她。 “……没有。” 花茜沉思,“我以为会在后面一点儿来着。” “也可以那么说。”秦白焉没有反驳她,“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找到了同类。” “但我发现,你和我不一样。我从小生活在福利院,没有见过爸爸妈妈,而你是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迎来了失去。你比我要不幸得多。” 花茜冷静地指出来,“那这也不是爱,这只能算得上是怜悯。” 秦白焉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