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1 金发碧眼

    

Chapter 131 金发碧眼



    天哪,这得有一百克拉了吧?

    不止,大概一百二十克拉。我记得夫人本来想和佐-法兰杰斯先生买的,但他不卖。

    太漂亮了!我都不敢想象它得多少钱!

    反正我们一生也买不起。

    娜斯塔西娅小姐的母亲也好美,她是一名舞蹈家吗?

    是跳芭蕾舞的。

    女仆们凑在一起欣赏钻石项链和相册,发出声声赞叹,娜斯塔西娅在一旁听着喜笑颜开,眼睛因内心的悸动而湿润。

    康里是多好的人啊,送她一条漂亮的项链,还送她一本母亲的相册,令她一下子想起来母亲的模样,从此一直能看见母亲。

    她感觉现今的自己无比幸福,唯一的遗憾是令她这样幸福的人意外中毒,再也没有了。

    她也没有一张他的照片。

    等女孩们看够了项链,娜斯塔西娅抱着礼盒笑不拢嘴地回到起居室,梵妮跟在她身后,勉强也为她欢喜。

    梵妮,我好开心。

    把礼盒放在大床上打开,娜斯塔西娅笑弯了眼,手里还捏着佐铭谦给的手帕。

    梵妮陪笑,复杂的目光扫过阴原晖的照片,定定凝视沉郁的蓝钻,北蓝之光娜斯塔西娅,它跟你的眼睛一样蓝,一样好看。

    真的?

    嗯。梵妮出神片刻,指着项链道,娜斯塔西娅,它要放进衣帽间里吗?

    娜斯塔西娅抬头看一眼衣帽间的方向,顿觉遥远,她摇摇头,不要,我要一直看着它。

    很快,梵妮就明白她要一直看着项链的意思。

    这一天晚上,该上床睡觉了,娜斯塔西娅还把装着项链的盒子和相册放在床上,她要抱着它们睡觉,为她熄灯的梵妮简直无话可说。

    你不怕硌着?

    不会。

    她像个守财奴,也像守护宝藏的小龙,死死抱着宝物不撒手,被子一拉,就不和梵妮多话了。

    晚安,梵妮。

    此后的每一天晚上,娜斯塔西娅都抱着项链盒和相册睡觉,一件象征康里,一件象征母亲,潜意识里,只觉这两人还在,随时会来看她。

    日子像在画眉田庄时一样平静祥和,直到新年临近。

    冬日清晨,娜斯塔西娅将项链盒子和相册放在枕头上,睡眼惺忪去洗漱,清清爽爽回来,将被子铺平,摸摸项链盒,摸摸相册。

    接着她心满意足,飘然走进衣帽间,先去男装的衣橱前,轻轻抚摸黑色外套。她后悔没把康里留在画眉田庄的几套衣服带过来,所以她将这些衣物当成康里的。

    之后,她换上一条藏青色的长裙,一只手随意抓了抓长发,走出衣帽间时,正逢罗莎琳德推开瑰丽的橡木门,身后跟着一个梵妮。

    这两人有一股暗暗较量的劲儿,总会争相出现在她面前,嘘寒问暖,恨不得一天都只围着她转,令她不大自在。

    就在她像平日一样冲她们笑笑后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罗莎琳德风轻云淡说:娜斯塔西娅,先生今天会回来。

    娜斯塔西娅顿住了,心里回荡的却是诺玛的声音。

    安小姐,先生今天会回来。

    罗莎琳德的声音固然好听,可罗莎琳德的先生不是她要等的那位先生。

    她抿了一下红唇,谨慎问:今天?

    是的,今天。

    娜斯塔西娅有意无意地点着头,又问:今天的什么时候?

    不清楚。

    娜斯塔西娅只管点着头,一副听之任之,还很感激的模样,脚步轻飘飘地往外走,一大早的好心情不知道在转眼间去了哪里,一颗心也比冬天的天气还冷,颓废地跳动着。

    她走后,罗莎琳德睨视呆住的梵妮,如果监视别人跟她接触是你的职责,那么我希望你清楚,康里·佐-法兰杰斯已死,她也住进斯托克庄园,这证明你的职责已经结束。从现在开始,要么滚回佐-法兰杰斯家,要么就给我老老实实做好你仆人的本分。倏然凑近她,灼热的鼻息打在她脸上,记住,在斯托克庄园,我说了算。

    因为怕娜斯塔西娅不适应这里,罗莎琳德才那么爽快答应带多两个人来。对于卓娅她是没有意见的,那女孩听话得很。可梵妮相当碍眼,看在是佐-法兰杰斯的人的份上,她没有直接驱逐,而是好言相告。

    梵妮眨了一下红褐色的眼睛,在罗莎琳德幽暗锐利的蓝眸里看到自己不安的脸色,回过神来,艰难地扯着唇角,温顺说道:我知道,只是,我是娜斯塔西娅的仆人,我要确保她的平安。

    罗莎琳德翻了个白眼,冷酷无情地说:她在这里很安全。

    大厅的壁炉早已燃起来,卓娅无精打采地坐在壁炉前,娜斯塔西娅拿过钢琴上的乐谱到她身边坐下,眼睛很快失去神采。

    日子跟画眉田庄是一样的,没差多少,康里没骗她,但那个男人来了以后呢?他是住在这里,还是来了以后又走了?娜斯塔西娅在心里猜测着。

    罗莎琳德跟梵妮摊牌以后便在摆弄相机,站在远远的地方拍壁炉旁边的两个女孩练手。

    一早通知霍尔·法兰杰斯会来的电话是玛拉打来的,她想让她们有点准备,特别是拍照,她要一张代表结婚的照片。

    梵妮站在楼梯上,只看见罗莎琳德在拍照,一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拿着相机的手修长白净,跟着头发晃进她的脑海里。

    在没遇见娜斯塔西娅以前,这样的一幕足以叫她迷恋不已,她总是三心二意,可现在,坐在壁炉前发呆的人儿就像冬日的烈焰,夏夜的繁星,一切在她面前都渺小黯淡得不值一提。

    看着罗莎琳德的背影,梵妮生气了,娜斯塔西娅原本心情很好,都被她一句话毁了,坐在那儿像块呆木头一样。

    安,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高兴。卓娅小声问。

    娜斯塔西娅正想开口,突然发现即将到来的这位也是法兰杰斯先生,她心情复杂道:法兰杰斯先生今天要回来。

    卓娅眨巴眨巴眼睛,想起来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心里有些畏怯。

    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娜斯塔西娅嘀咕道。

    卓娅后知后觉,你没见过他吗?

    娜斯塔西娅摇摇头,我要去哪里见到他呀?

    卓娅茫然,他去过我们家呀,他还上楼去,你没看见他吗?

    娜斯塔西娅愣了一下,难以置信问:他是金发碧眼吗?

    对,金发碧眼,长得很高大,很好看。

    娜斯塔西娅陡然说不出话来,原来她已经见过他了,而且还是在康里的卧室里。她有些心虚,心头有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但她丝毫不懂为什么,答案触手可及,却层层叠叠包裹得严严实实。

    日暮时分,趴在窗边欣赏风景的卓娅惊奇地说:有车来了!

    晚餐的餐桌上,霍尔·法兰杰斯的左手边是娜斯塔西娅和卓娅,右手边是自己的助手高登和罗莎琳德。

    此刻的气氛不同于平日的轻松欢快,空气中只有刀叉触碰餐盘的清脆声音。

    以往最为活泼、无忧无虑的卓娅胆子小,这会儿双手都快拿不起刀叉了,脑袋还低得鼻头要碰到食物。

    餐桌上无人说话,娜斯塔西娅偶尔抬起头,余光快速扫过金发碧眼的男人,他拿着刀叉的动作优雅极了,端起红酒杯抿一口的动作也是迷人,线条好看的脖颈处喉结上下滑动,一点一滴的神态气韵都被她在垂眸时暗暗拿来和康里作比较是不相上下的。

    晚餐过后,霍尔和高登离开餐厅,往楼上的书房去。

    好紧张啊卓娅松了一口大气,放下刀叉,拿过面前一杯满满的还没喝过一口的果汁压惊似的喝了一大口。

    娜斯塔西娅抿着唇,偏头说道:把他当成法兰杰斯先生就不用怕了。

    不能。卓娅摇头,法兰杰斯先生是黑头发,黑眼睛,他是金头发,绿眼睛,差了好多。

    罗莎琳德看着这两个大胆议论霍尔·法兰杰斯的人,很想提醒她们,他才是法兰杰斯先生。

    她微扯唇角,道:既然你们不怕佐-法兰杰斯先生,那也不必害怕他,他比佐-法兰杰斯先生还要容易相处。

    真的?娜斯塔西娅问。

    真的。

    那他会住在这里吗?

    窗外的天色晦暗,深蓝近黑,罗莎琳德果断道:会。

    一旁侍奉的梵妮骤然蹙眉。

    娜斯塔西娅心底微微一颤,又问:他的房间需要打扫吗?

    罗莎琳德不假思索道:你的房间就是先生的房间。

    闻言,娜斯塔西娅和卓娅都睁圆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罗莎琳德为此瞥了一眼如临大敌的梵妮,好像明白了什么,便解释道:你们结婚了,就得睡同一间房。我想诺玛教过你,不过某人阻止得快了,还是太快了,我就不知道了。

    娜斯塔西娅和卓娅顺着她的眼神看向梵妮,梵妮无可奈何对罗莎琳德说:我需要和你谈谈!

    两人在两双清亮带疑的眼睛里走出餐厅,并且走远了些。

    她还是个孩子,你打算在她面前说什么?

    罗莎琳德不解地歪了一下脑袋,随后一本正经道:如果她不懂新婚夜该怎么做,那我就是在教她。

    梵妮受不了她的义正言词,就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郗良,那个脸庞稚嫩但神情阴鸷的女孩,她和她一样年轻,却在两年前就当了母亲。

    她的心像被揪住一般,如果眼下她毫无作为,一年后的娜斯塔西娅就会像郗良那样少年生子。

    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他们没结婚,今晚也不是新婚夜,没有新婚夜,她还小,你必须让霍尔·法兰杰斯知道!

    罗莎琳德抱起双臂,轻描淡写道:没婚礼而已,不代表没结婚,就像十月二十三日,在画眉田庄,虽然没过生日,但她已经十八岁了。

    才十八岁!梵妮的太阳穴突突跳。

    罗莎琳德眉头一凝,那又怎样?

    梵妮张着嘴,喉咙仿佛被卡住了,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水光潋滟。

    罗莎琳德盯着她愣住的神情,余光看了一眼餐厅的方向,忽然柳暗花明,你是同性恋?

    梵妮犹如雷劈一般打了个激灵,僵硬地摇头,紧跟着恢复面部神经的灵活度,朝她狠狠责问:我关心我的主人,凭什么被你说成恶心的同性恋?

    罗莎琳德微扬下巴,看来你很忠心啊。

    梵妮冷笑,你对你的法兰杰斯有多忠心,我就对我的法兰杰斯有多忠心,谁也不该诬蔑谁,否则我可以说你是自己迫不及待想爬上霍尔·法兰杰斯的床,那比说我是同性恋要更可信。

    罗莎琳德默然,只觉滑稽。她垂眸,轻呵一声,无所谓,先生会教自己什么都不懂的妻子的。

    她故意说得温吞,留给梵妮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唇角的一丝赢家的得意,转身走回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