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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家庭

    

原生家庭



    金喜是一个典型的现代人。手脚懒惰,夜皇兼拖延症晚期重度患者,精神异常活跃,却往往用不到正事上。

    前些年刚刚从夕阳产业的报社辞了职,仗着头脑尚未痴缓,顺应市场潮流做了自媒体人。说白了,就是给一些公众号和网络平台写写稿,再写一些狗血赚点稿费。

    如此混了几年,虽然没能混成知名大写手,但也算自给自足。好在她没有太旺盛的物欲,这种生活状态充分迎合了她懒惰成性又热爱自由的内需,何况在眼下工作生活的这所不大不小的城市里,到底还有一点点知名度。因此她也常常自嘲,说自己是披了文化外衣的女土匪,若是个男人,说是斯文败类也不为过。

    之所以有这样的自我认知,跟她的出身不无关系。她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个性保守又严厉。金喜觉得自己就是在高压锅里长大的,从八岁起就在盼望着成年,就在质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眼前这对父母亲生的孩子。

    如果是亲生的,怎么就个性上没有半点相像之处?他们严谨得也不像夫妻,金喜稍微懂事一点之后,甚至内心深处暗暗质疑他们到底是不是夫妻,有没有同床共枕颠鸾倒凤过。她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又犯了天下大忌,所以这个问题她没跟任何人探讨过,只能是独自腹诽。

    等她终于大学毕业后,她先是顺从了父母的意见,去某家报社做了实习编辑。等到马上就能得到正式编制的时候,她没费多大力气,也没经过太多纠结,背着父母就痛快地辞了职,并且去了其他城市生活。

    她要离开他们,无论他们怎么骂她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她都要离开他们。她不恨他们曾经对她多严厉,动辄打骂,毕竟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可她实在不能继续再跟他们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用马景涛的话来说,她要窒息了。

    可她这个决定最终实施的时候,她也实在没想到,她真地戳破了那个长久以来被她腹诽过的秘密。

    金喜!你这个不孝女!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培养你上了大学又毕了业,指望你能好好工作,将来留在我们身边,好金母厉声斥责着金喜,说到后面又觉得自己的口吻太过写实功利,她了解金喜骨子里的倔强和叛逆,怕把话说得太清楚,会更让她反感,就硬生生地打住了。于是她给金父抛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制止她的不明智选择。

    金父看着房间里依旧在默默打包的金喜,从客厅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金喜房间门口,酝酿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道:金喜,这个家....你就那么不爱呆吗?宁可自己跑出去吃苦受罪?我和你妈都快退休了,将来,我们的一切都是留给你的。你再找个好对象,留在我们身边,平静地生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出去折腾?嗯?你说话啊,你一个女孩子,你知道自己在外面生活多难吗?

    金喜抓了最后一件衣服潦草地塞进行李箱,有点疲累地靠着床脚,身体向下一滑,就大咧咧地坐在了地板上。她知道妈妈没出口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要她养老防老。这本也无可厚非,大多数中国家庭要孩子的目的和初衷,本来就在于此。

    可一想到自己就是一个工具人,自小到大生活在一个冰冷的家庭里,做惯了乖女儿,从不敢有半点逾矩,也不敢顶嘴或违逆父母的意见,她体内的叛逆因子就如憋了几万年的火山,不是爆发就是灭亡。她还不想灭亡,暂时不想,所以她得趁着这个机会爆发。

    爸...妈....我就是想趁着自己还年轻,还有冲劲儿,想出去看看。一毕业就窝在这个城市里,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这种生活....有什么意思呢?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你们的,连理科这么不擅长的专业,我都逼着自己考上...也上完了。你们就当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行不行?再说,人家的孩子,不也都在外地工作吗?怎么就我们家不行呢?

    金喜努力让自己有理有据地说明理由,努力不去激怒父母毕竟他们很容易就能被激怒,金喜也是出外上大学这两年,才终于算是初尝了一点自由的滋味,以及不再被禁锢和挨打。

    大学生活之前,金喜是没有任何朋友的,他们对她的要求只有好好学习,远离一切他们看不上的男孩女孩。而她的同学,他们几乎都看不上,包括也不太能看得上她。

    人家的孩子....你跟他们怎么能一样?你从小就被我们娇生惯养,怎么能吃得了苦?金母压抑着怒气质问她。

    金喜笑笑。父母确实在物质上并没有让她比其他孩子缺了什么,可用娇生惯养这四个字形容,听起来还是有点不讲道理地刺耳。但她也懒得纠缠这种字眼,她缓缓地回了句:妈,那您就让我去吃点苦头。我要是像您说的受不了,自然不就回来了嘛。

    金父铁青着脸,很想像她小时候那样,上去给她一个耳光,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她现在不是那个小女孩了,他也不再是壮年男子。他这两年面对金喜的时候,表面上还能维持着做父亲的威严。可有时他看见金喜那对异常明澈的眼睛,不知为何会感到莫名的害怕。她长大了,大到他已经无法再用拳脚棍棒去说服她了。

    你把这个家当什么了?金喜,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哦,你想出去野就出去野,混不下去就想回家,你把家当难民营还是避难所?金母坐不住了,走到金父身边,咄咄逼人地看着金喜问道。

    金喜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无奈地笑笑回答:爸、妈,那你们说,家应该是什么?牢笼吗?我不是出去为非作歹,我也不是说以后再也不回来...别人家不也都是这样的吗?

    你爱回不回....呵,你是翅膀硬了,心野了,不想被我们管了,是不是?金父忍着怒意怄气地回道。他这个大学教授的职称是靠学历和资历换的,但脾气修养并没有跟上职称晋级的步伐。

    金喜深呼吸一口气,她知道这件事根本沟通不出结果,因为他们之间从来不存在沟通,只有无理由命令和无条件服从。

    你们都别说气话...我去的a市,离咱们这也不远,逢年过节我都会回来的。妈,爸,我会好好努力的,你们放心。金喜努力地表着态,可她越是这样说,听在她父母的耳朵里就越不放心。

    他们早就有一套完整的计划,金喜留在他们身边,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将来就跟他们住在一起,有病有灾的,身边不缺人照顾,这样才叫尽孝。她现在突然要跑出去,万一在外地跟谁对了眼,难道他们要丢了眼前自己熟悉的一切,去陌生的城市生活吗?再者依着金喜那个性子,她出去了又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金家父母都是掌控欲极强的人,两个人互相谁也制服不了谁,唯有金喜,是他们共同的管理目标。眼见她真是铁了心要走,十辆马车也拉不住的那种死拧,金母就用了高八度的声音骂道:要走就走吧!金喜,你这么不听话....你可别后悔!

    金喜走近她,想递给她一片纸巾。她知道妈妈好像并不喜欢自己,可...毕竟是妈妈,她也不想跟她撕破脸。妈....别生气了,你就让我出去试试吧,那边房子我都租好了,工作也早就找好了

    可她不说这些还好,金母一听她居然是早有预谋要离开这个家,而且也没跟他们提过半个字,她显然也从来没信任过他们。于是一把打掉金喜拿着纸巾的手,头脑一热口不择言地说:你别叫我妈,我也不是你妈!早知道这么不听话,当初就不该选你,不该抱你回来!这可好,白养你一场!

    金喜楞了一下,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妈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些释然。起码,她不用再疑惑自己为什么从外表到性格,完全不像这对父母了。

    她知道自己也不是那种玛丽苏或傻白甜,既不会因此昏厥过去,也不会撕心裂肺地痛哭,追问她的真实身世。能放弃她的父母,大概率比眼前的这对父母更加冷漠,更加不爱她,那她又何必苦苦追寻。

    她原本是订好了明天的车票,想着今晚在家里再好好地哄哄父母,尽管她也不擅长这件事。毕竟从小到大,有记忆开始,妈妈从来没有抱过她。

    倒是爸爸在她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喝醉了倒是抱着她又亲又吻过,后来每次想起来都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可她劝自己不要乱想,他是她的爸爸,偶尔对她亲昵一点,应该不为过。可此刻那一幕突然毫无预警地跳出来,让金喜觉得恶心了。

    胡说什么呢你!金父看了看异常冷静的金喜,心头慌了一下,呵斥了妻子一句。你妈气昏头了,金喜....

    金喜摇摇头,笑了笑。我....还能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吗?她有礼貌地询问着。

    这是什么话....这是你家,怎么不能?金父拉着金母回房间,他也不想在此时多解释什么。虽然明知这件事可能瞒不了一辈子,可在这个节骨眼揭秘,也不是什么好时机。他宁愿选择逃避,假装妻子没说过,假装金喜没往心里去。

    当天晚上三个人都没有吃饭,也没有再照面,各自在房间里窝着。金家父母的卧室里偶尔会有几次互相指责的声音,但都声音很小。

    房子隔音不好,他们暂时也都恢复了一点理性。吵架的内容既不想被金喜听见,更不愿意被邻居听见。学校大院里的邻居就是同事,他们也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被人当做谈资和笑柄。

    金喜没闲着,行李以最快的速度打包完成。她坐下来,给自己新增的养父母写了一封信。很多年没有写过信了,但现在这种原始古老的方式更合适一些。手机讯息的速度太快了,不解那种尴尬,也显得情不真意不切。不是亲手书写的,终是不够诚恳。

    半夜,听着隔壁的人都似乎是睡着了,金喜轻手轻脚地,只拖了一只行李箱,蹑手蹑脚地开门,轻轻地转身关门。门锁合拢之前,她看到了客厅里的那张多年以前拍的全家福照片养父母一脸认真严肃的正气,干干巴巴小小的她则站在正中间,嘴角向下勾勾着,笑得很难看。

    她笑笑关了门,没有再回头,下了楼就投入了夜幕。打车到了火车站附近的酒店,她定了个小标间入住。一切都忙完了,她突然觉得累也觉得饿。叫了一碗刀削面的外卖,她看着电视边笑边吃边流泪。

    她的生命等到了答案,一个模模糊糊她早就预料到的答案。她不知道是该庆祝自己重获自由新生,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爱和不爱,果然是很难装出来的。

    他们不爱她。之前她还可以勉强骗自己,解释为他们生性就是如此。可现在一切都明朗了,她不被爱,是因为他们原本就缺乏爱她的理由。而她也不爱他们,在这一点上,他们三个人倒是难得的一致。

    他们养育她一场,让金喜感到最痛苦的,并非他们不爱她,而是即便到了眼下这个近乎决裂无依无靠的境地,她居然还有点窃喜。他们都很理性很清醒,她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洋洋洒洒四千字居然无h,啧啧。别急,我有我的节奏。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单纯地搞h色,我是在写最晦涩的人性。因为也想尽快入正题,所以女主的家庭背景出身经历,先这么带过。过后再继续填馅儿。这是她情和欲的底色,不写就没逻辑,写多了又磨叽,先这样吧。

    下一章就开搞,替金喜着急。明明有那么多h色可以搞,不搞刺挠。简介里说了,以后所有女主都叫金喜,相互之间没有什么联系。我是懒得一个个给起名了,有那脑力还是节约着用,多搞点色彩斑斓的h。

    最后友情提示,我的男女主都比较变态不正常,有些边缘人格,比较小众。不喜欢算了,我喜欢写这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