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言情小说 - 半子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我好见识见识推鞫房是甚么样子。”

    练绘闻言笑起来:“见识推鞫房是假,见人才是真罢?”笑中亦有不解:“不过是寒门出身的从妹夫,值得这样上心吗?”

    “练绘。”王夫南直呼其名,“你也是寒门出身,笑话他的出身有意思吗?”

    “并不是笑话,是觉得好奇。你插手这件事,完全我的出乎意料。”练绘清俊面容上始终挂着淡笑,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令他觉得有趣极了。不管是许稷,还是王夫南。

    “那便说说你的意料之内。”王夫南见他不答,又说:“到御史台你是主我是客,不请我喝杯茶么?”

    “御史台的茶一向难喝,不嫌弃就进来吧。”练绘说完便转身往里走,他有宦门新贵所该有的一切姿态,但又不卑不亢不谄媚。要知道,若不是王夫南当年伸援手,他可能早就流落街头了,哪里还能考进士做台省官。即便是这样,他与王夫南之间,如今也看不出半点帮扶与被帮扶的痕迹。

    练绘寻了个无人的公房坐下,将茶叶捣碎,煮茶给他喝。

    水声汩汩,公房外柏树被风刮动的声音颇有些瘆人,一盏灯幽幽亮着,练绘开口道:“你若是前几天来,我会当你是关心王十九郎。不过我听闻你今日在考院所为,又见你过来,便笃定你是为许稷而来。”

    “许稷的事确与十九郎有关?”

    “有。”练绘低头搅拌着茶汤,又说:“但也没有。”

    “我猜猜看,十九郎反咬一口,说许稷索贿,犯了六赃②中‘受财枉法’条,是不是?”

    练绘将一碗茶汤递到对面,无声笑道:“看来你对王十九郎的作风很是了解。”

    王夫南自然相当了解自家十九弟,歪曲是非的本事与三叔母蔡氏一模一样,小时候犯了错从来都往旁人身上推。

    但他又说:“不过我猜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仅此一条应还犯不着差人去吏部考院拿人。你不如直截了当告诉我,许稷犯了什么事。”

    “此案是褚御史审办,我知道的并不多。”练绘眸光里藏满不可说,“不过你要相信,越是寒门出身的人,越懂得自保。”

    作者有话要说:  千缨:抵足而眠的关系到底是睡一起还是木有睡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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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籍:进入皇城特别是宫城门,要凭“门籍”。门籍有两种,一种是当月有效,一月一换;另一种叫“长籍”,可以长期使用,但每月也要登记。如果不该值班却以长籍进入宫门,也算违法。

    另,皇城宫城的区别在哪里?长安城是以禁苑、宫城、皇城、外城郭这样的格局来建的,宫城是我们都熟悉的宫,皇城里面则分布着中央各个衙署。

    我曾经画过布局图,见微博,搜索关键词“衙门”。

    ②六赃:唐“名例律”中,首次辟专章将六种非法撰取公私财物的行为归纳到一起,冠以“六赃”之名。即“受财枉法,受财不枉法,受所监临,强盗,窃盗,坐赃”六大官员职务犯罪并为后世所沿用。

    ☆、【一零】张良计

    夜如更漏里的水嗒嗒嗒走个不停,御史台味道糟糕的茶才刚刚饮完,练绘收拾起茶碗来,分明是变相催客走。

    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用说,眉眼里深藏心计,看起来与许稷简直一模一样,难道庶族出身的宦门新贵都这样精于算计沉稳从定吗?

    王夫南接着方才的话题道:“许稷懂与不懂得自保有差别吗?流内小官,不过是上面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位置,恐怕即便有自保心也很难置身事外吧?”

    练绘很是无谓地笑了笑,将两只空茶碗摞在一起,碗底沉了茶叶渣,拎过小铜壶往里注水,茶渣子便又翻涌着混进水里,搅得水再度浑浊起来。

    这茶并不能再喝了,他徒劳地做着这些事,轻轻皱起眉:“听你这样一说,许稷有没有自保心倒真没什么差别,那就看他的造化吧,你反正什么忙也帮不上。”

    说着抬起头来,一脸的无情无义。

    茶碗里水汽袅袅,尚有残香,坐在对面的王夫南未再做过多探询,竟是直接起了身,只问了一句:“你与许稷很熟么?”

    “算不上。”

    “那最好离他远点,作风太相像的人在一起容易狼狈为奸。”王夫南直白地说着,俯身拿起案上马鞭,居高临下看了练绘一眼:“告辞。”

    还未等练绘起身相送,王夫南已是出了公房。

    王夫南的马嘶叫一声,惊得御史台内不愿冬眠的蝙蝠从廊下吱吱掠过,速度极快,很快便消失在夜幕里。

    耳房吏卒一边抱怨着深冬台院的阴冷,一边偷偷摸摸吃炒豆子。正嘎嘣嘎嘣到兴头上,门口忽闪现一个人影,吏卒吓得差点噎住,将嘴里豆子囫囵吞进肚里后探出头去看:“练御史去哪?”

    “推鞠房。”练绘说完正要走,却又倒退着折回一步,头伸进耳房:“下次再被我抓到吃豆子你就死定了。”

    “噢噢,不吃了不吃了!”

    练绘面无表情地往推鞠房去,而此时推鞠房一御史一许稷正在斗智斗勇。

    褚御史三十出头,资历也算老道,但面对才二十岁的许稷,却未必有能够压住她的气场。

    “王武平反告你索贿,你有何要说?”

    “口说无凭,可有确凿证据?”

    “证据……”褚御史盯住她的眸子,“也不是没有。”

    “可否呈示?”

    “是人证,暂不方便。”

    “除王武平外的其他人证?”

    “正是。”

    “是仅针对此案的人证,还是另有他案?”

    褚御史对她的敏锐表示意外,略忖后回:“另有他案。”

    “敢问是什么案?”

    “与王武平所举告的一致。”

    “告我索贿?”

    褚御史笑了笑:“你没甚么要说吗?”

    许稷一直挺直的脊背稍稍松弛下来,但转眼又紧绷:“褚御史说得如此模糊,许某甚至要反问才能获知一二,不知褚御史到底是在审问还是在让许某猜谜?”

    褚御史一直盯着她的眸子,这期间她的眸光没有丝毫变化,可见非常平静,全无慌张失措。

    这种平静他只在穿紫服绯的资深高官身上见过,可许稷分明只是个末等流内小官。

    “比部勾检的帐目可都经过你手?”

    “是。”许稷补充道,“但只勾不判。”

    “记性怎么样?”

    “尚可。”

    褚御史还要再问,这时门却被咚咚咚敲响。不多不少正好三声,节奏有致,简直似暗号。褚御史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许稷,起身往外去。

    待他出去了,那门又“咚”地关上,推鞠房内便只剩了许稷与一盏油灯。

    灯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