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５）　中指

    向韵帶頭轉身推門回咖啡店，連耳環的晃動也扣人心弦。

    跟在她身後走，田藝遠的目光自然下調至腰肢與下臀的醉人曲線，思想也始自混沌中恢復：她是真穿得像約會一樣

    從車站到咖啡店的路一點不難找，她卻執意要到門口等我，恐怕是因為跟俊濠獨處仍太大負擔，找借口到外透透氣吧？

    想到她是為誰打扮得這麼可愛，他連調侃的心情也沒。

    「練完球？」俊濠對田藝遠仰仰下巴，田藝遠也拉椅坐下：「對，再三星期就藍鯨盃了，這陣子幾乎每天都操練。」四下打量店鋪玻璃與再生木為主的裝潢：「怎特地找到這家咖啡店？」

    上癮似，目光又不其然飄向正翻看飲料單的向韵，卻剛巧見她帶羞的瞥了瞥俊濠，田藝遠不禁皺皺眉。

    「學校課題寫咖啡店，這是我選的其中一個研究對像。」俊濠倒沒異樣：「反正我們多久沒見面了？約在這剛好。」

    「這是他們的招牌咖啡嗎？」向韵把頭髮撓到耳後，感到脖子上沁涼一陣才抬眼看田藝遠：「你想喝什麼？」

    動作有點刻意，但忽爾展露的雪白脖項伴着水靈的眼睛，還是教田藝遠有一下忘了呼吸：「跟妳一樣的就好。」

    她幹嘛，要電的人在另一邊。

    腦裏的小向韵在筆記上劃去了第二項，又查看有什麼招數要拿出來。

    「嗯。」她盡量溫柔的笑笑，也甜笑對俊濠：「那你呢？」

    田藝遠明白了。

    她要強心針、要僚機，沒關係；但若她想利用他來沖淡對俊濠的意圖，又或是引發妒忌，就另當別論了。

    他沒必要，也沒意欲白白承受心跳。

    向韵起身到櫃枱買飲料，在內心計算比率：平均發功，不然會把他嚇跑。

    然後可以「玩頭髮」吧？

    眼角餘光見田藝遠似乎仍在往自己看，她提手撩弄腮邊髮尾：「一杯泡沫咖啡，用是日咖啡豆，然後兩杯招牌咖啡，一白一黑。」

    清爽的髮梢在纖巧的手指上纏繞，田藝遠看得出神。

    「她今天有點不一樣，對吧？」說好不探口風的，但俊濠見向韵賣力地施展渾身解數，還是想試探成果。

    「有嗎？跟以往差不多吧？」

    想吸引俊濠的決心，一如以往。

    終於用對方法，高興了吧？田藝遠默然觀看她在冷藏櫃前選糕點：哭哭鬧鬧過，結果還是選他。

    都這麼多年了，她選俊濠不要緊，但田藝遠也不能再容忍自己的情感被無視了。

    俊濠只見他嘴臉冷淡，奇怪暗忖：他瞎的嗎？

    向韵把食物和咖啡捧回來坐下來後，把巧克力蛋糕推到田藝遠面前，帶笑道：「喏，你喜歡這吧？」

    問也沒問過，憑什麼認為我願意配合妳演這細心體貼的戲碼？

    向韵特地查看他臉色，見沒特別高興就有點失落了，但也暗地振作：再接再礪。

    一腿朝俊濠的方向交疊起來，她喝一口咖啡：「對了，待會有沒有事做？」

    「我得回去寫報告，還想找店主談談，看能不能做個訪問。」俊濠搶先道，掏出手機拍下飲食照：「你們還有節目就自己去吧。」

    「也不算節目啦，但附近有個天台花園，雜誌介紹過，很漂亮。」她心臟「怦怦」亂跳，提氣呼出，慢慢換腿交疊向田藝遠：「可以陪我逛逛嗎？」

    相傳告白定成功、求婚定會「我願意」的大熱約會聖地，田藝遠有聽說過。

    想找我探路？

    向韵小腿不經意的微盪着，掃撫過田藝遠的小腿，他全身便有如觸電之感，也忍無可忍了。

    「難得到這區」「妳發夠騷沒有？」

    田藝遠掛着嘲諷的嘴臉，語氣冷冷的。

    向韵如遭電殛呆住，難堪得漲紅了臉；同桌的俊濠也呆瞪了眼，大氣不敢透。

    怎辦該乘機嘟嘴怪他怎這樣對女生說話嗎？

    她腦裏紊亂，但在回神以前，身體已先霍地站起來，椅子刮過地板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田藝遠開口已自知失言了，但被她利用怎能不氣在心頭？也毫無歉意的仰臉直瞅着她。

    向韵氣得全身微抖發燙，表情卻冷若冰霜，一語不發就在他眼前舉起了拳頭，中指也狠狠地僵硬繃直起來了。

    沒待下看他眉頭皺起，她執起包包就轉身離開了。

    田藝遠在淋浴讓間冷水照臉灑落，豎在眼前的中指深深烙在眼皮下。

    的確過份了。

    她整天生澀忸怩完全不像她自己，想必也很不緊張；無論當下多生氣，當面拆穿她是太不要得。

    兩手抹過臉龐再把黏在臉上的劉海往後捋，他無聲嘆一口氣。

    更何況她根本不知道，每個勾引俊濠的小動作都同樣牽引着他的心，而且每下跳動都帶刺。

    該告訴她了吧？也好有個了斷。他在心裏打算：但也得先好好道歉，等她消氣了再表白，否則就成情緒勒索了。

    他草草乾了身，在腰間圍上毛巾後，在更衣室的長椅中坐着按手機。

    【向韵，對不起】

    「N.Y.，今天表現不錯，早點回去休息。」隊長經過他時讚許道。

    「是的，明天見！」他挺身提聲道，手裏的手機已震動一下。

    目送隊長離開了，他才打開來看訊息，臉色頓時黑沉了。

    中指emoji。

    ＊＊＊

    比賽一星期，藍鯨盃終結束，田藝遠的隊伍拿了第二。雖然失落藍鯨盃，但才大一就入正選更得到排名，他着實高興，即使今早在決賽中擋角球時落地不慎，致手肘脫臼，也無阻礙他跟大伙到夜店慶功的興致。

    影響心情的，是WhoseApp對話中的最後中指。

    都快一月了，除了那根該死的中指，她什麼也沒說、沒應。

    比賽門票給她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有沒有來看。

    夜店裏都是大學生，藍鯨盃齊集幾所大學的運動部一同辧活動，慶功規模也一樣龐大。幾所足球部佔了夜店一層。田藝遠坐在球員之間，卻忍不住拿出手機再呆望中指，心思全不在派對上。

    時間久了，他也不太記得自己當天發什麼脾氣，也不太確定那句偽裝成調侃的晦氣說話，是不是真值得她氣成這樣，只知命中每個小成功還是想跟她分享。

    【在哪？】

    等一會，她上線了，訊息雙剔變藍後，又下線了。

    氣得咒罵一聲，他把手機塞回褲袋。

    「誰惹你生氣了？」足球部經理是大三的學姐，經常有意無意的靠近他，要他一人留下來跟她執拾器材什麼的。

    「怎會生氣？我們都拿第二了。」他笑笑，見她酒杯連着半露酥胸一同呈上，只借傷推卻：「肘子還未好，醫生着我不能沾酒呢！」站身：「我上個洗手間。」

    走開了，直避到籃球隊那層。

    姓蔡的竟敢已讀我！

    跟她睡了，他就沒在夜店狩獵；現在她別說睡了，連話也不跟他說。

    一切回到始初，夢醒了就不該再抱着假希望，傻瓜似的等她。

    胸口這份寂寥，是時候找個女生解解。

    滿場鮮嫩的肉體，他把心一橫踏上舞池。

    穿插場上人群，他目光掃射不同的女生，漂亮的、冶艷的，卻都引不起興趣。直至看見遠遠一個女生，身型嬌小又不乏曲線，蓄着短鬈髮，就像最後見她的新髮型。

    那女生的身體隨音樂強勁的拍子律動，蜂腰扭擺得隨興又性感，偶爾跟身旁女生朋友交頭接耳，似乎在嬉鬧說笑。

    靠，睡不到向韵，睡個背影像她的也好。

    眼看幾個如獵豹匍匐在近的男生目光都盯上她了，田藝遠再不猶豫，上前捷足先登。

    原本仍在跟女朋友們耳語嚷嚷，田藝遠手臂輕擦過那露背剪裁的肌膚時，女生便震顫一下。

    挺敏感的嘛

    他再試探着用身體貼近她的背，氣息已吹動到她頭頂髮絲。她的臉稍稍別轉過來，隨身體的擺動，腳步自然後退一點挨住他結實寬厚的胸膛，身上的香水味就飄入他鼻腔，叫他胸口溫熱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