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其他小说 - 捕蝉(古言)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他非是红尘厌世人,亦无燕雀安平之志,这些年的韬光养晦不过幌子,他的野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肃康不耐烦起来:“待你能拿出他勾结宁王罪证再说不迟。”又戒训道:“我晓你还惦念林婵,因而看你小叔不忿,男儿志在四方,怎能为个女人、妄顾与你小叔多年的情份,简直没出息至极。”门外长随这时来禀,出府的马车已备妥在二门,他站起整衣戴冠,头也不回的径自而去。

    萧旻有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的感觉,他的梦清晰完整的惊心动魄,述尽了他晦暗的一生。

    他先是不信,后半信半疑,如今是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也想改变命途,趁现今还来得及,把小叔和宁王的阴谋诡计扼杀于襁褓之中。

    只是可笑的是,没有人信他。

    他略站了会儿,才无精打彩的走出书房,正值酷暑,火伞当空,晒得青石板径一片惨白,园中也无甚麽人,两三丫头躲在亭中打瞌睡,不知怎地就到了荷塘,驻足赏了半刻绽放娇艳的荷花,就听有讲话声儿由远及近,他抬头望去,竟是林婵带着丫鬟走了过来。

    第壹肆叁章重生

    萧旻往香樟背后站,只露出被风吹翩飞的衣摆一角。

    林婵远见桥头树影,他闪身躲避,恰合心意,故佯装不知,索性拐过一大片爬墙藤萝,朝另个方向去了。

    萧旻怔怔望着她们渐远,模糊于密林绿阴中,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忽然看到荷塘边那处常年紧闭的废院,不知何时褪红的板门大开,一眼望到底的正房,竹帘子半卷,屋檐静悄悄筛落一地斑驳的黯淡,光阴似乎凝固在那里,他身后有谁在捂嘴哭泣,怪声怪调地,大骇地猛回头,空无一人,一阵风摇叶动,云雀从柳间直窜向了天际。

    他满额覆汗,心擂似如鼓,鬼使神差地走近房前迈过槛儿,一股子阴凉之气朝他扑袭,四围没有一丝声息,只听见自己口鼻蓊蓊呼吸、衣裳绸罗细碎的摩擦响。

    萧旻莫名觉得可怖,欲转身离去,不经意瞟见窗牖内有个人影一闪,不及多想,三五大步上踏垛,掀帘而入,腐味迎面,阳光透过窗牖射进来,一条条青腾腾地摇晃着。

    房中空荡荡的,床榻覆满尘灰,他走到桌前,看见搁了一本,上面的尘埃被清理掉了,拿起翻了翻,便到了一页,是必常看已生褶痕,上面写着: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他正揣测其中意味,“唉!”一声轻叹,绵绵长息,惆怅婉转,似从背水忘川那端传来,流畔于耳边,唬的一个失手,跌落桌面,掀起一段烟尘。

    身后不见谁,有呼吸灼耳,他感受分明,浑身顿时僵硬。

    “有人在麽?”院里传来朗朗问声。他简直是直冲出房,听得帘子狠狠甩到了墙面,磕砰磕砰震天地响。

    萧贵吓了一跳,连朝后退了几步,才奇怪地问:“原来是旻少爷,你怎在这里?”

    萧旻走出院门,背胛已湿透衣裳,用袖子抹把脸上的汗水,方道:“我见门敞着,遂进来瞧瞧。”看他拴门落锁,再问:“这里常年关着,你开它做甚?”

    萧贵禀话:“远哥儿跟夫人说前日晚间路过此地,见里厢亮有灯烛,偷看床上躺着个形容枯稿的妇人。还有仆子提起往昔路过此地隐约听有哭声,好不骇怕。所以夫人今儿领着我等到此开门察看,空无无的,原来不过是人心自有神鬼作祟。”又问:“旻少爷面色难看,身体可否不适?”

    萧旻朝他摆摆手,失魂落魄地继续朝前走,全忆了起来,他以为的梦却不是梦,是他前一世短命的人生。

    林婵死的那日,他也溺水死了,从房中出来,悲伤欲绝地途经荷塘时,被小眉从身后一把推了下去。

    他此时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重活了过来。

    满心的五味杂陈,萧旻脑里乱成一团麻,一路有丫鬟婆子近前搭手叫旻少爷,他也恍然没听到的样子。

    绮雯站在门边花阴下、和老太太跟前丫头冬菊小声嘀咕着甚麽,抬眼见萧旻过来,两人连忙见礼,哪想他浑浑噩噩的擦肩而过,径自进院子去了。

    冬菊挑眉偷笑:“旻少爷这是怎麽了?跟丢了魂似的。”

    绮雯也笑道:“谁知道呢,耍少爷脾气罢。”再从袖笼里取出一盒胭脂递给她:“宫里的赏赐,你肤白用这个颜色合宜,我特意留了给你。”

    冬菊打开闻了闻,欢喜地说:“喷香的味儿。”绮雯道:“可不,我留给你总是最好的。”

    冬菊笑道:“冲你这句话,我也告你一句好话,可要留心着点秋桂那丫头,我晓你俩感情深,不过提防些总没错。”

    绮雯央她详说,冬菊左右不肯,实在碍她不过,才透露两句道:“她心气颇高,看你和雪鸾做了姨娘,自是意难平,我瞧她和少夫人身边的嫣桔来往过密,你谨防祸从口出罢。”

    绮雯一下子白了脸,心底暗叫糟糕。

    第壹肆肆章 恃宠

    萧旻挑帘入房,见徐巧珍在矮榻上翻身朝里睡着,嫣桔坐在傍边一面点头,一面打扇,听得响动瞧来,叫了声老爷,被他嘘住,抽过扇子。

    嫣桔连忙起身,乖觉地退到帘外去,萧旻撩袍坐在榻沿,晃着扇柄,陷入沉思。

    前世里巧珍那时已怀胎五月,她父亲满门抄斩,萧府涤荡,他虽恳求过九叔恕她一命,但萧云彰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禀性,更况他很早就死了。

    就算巧珍保住性命,她一个戴罪之身,孤儿寡母又是怎样地艰难度日,愈想愈骇,满额惊出冷汗。

    徐巧珍其实在他进来时已经醒转,愤他这些日有了新人忘旧人,只是躺在那里不动,也不作声,待要看他做甚麽,过去许久也未有动静,心中正暗自猜疑,忽觉榻边一松,他似要起身离开的样子,连忙翻身坐起来,抬手撩着耳边鬓发,目中含怨地瞅他,幽幽地问:“你要去哪里?”

    “我吃盏茶,天热的很。”萧旻去桌边执壶斟茶,连吃了两盏,再倒了一盏端来递给徐巧珍,徐巧珍微愣,接过茶吃着,一面奇怪地问:“爷怎麽了?可不像平日里的你。”

    萧旻看着她竟觉十分的可怜,不由伸手搂抱住她的腰肢,下颌抵在肩膀处,叹息了一声:“巧珍,在我心里是有你的。”

    徐巧珍冷笑:“勿要花言巧语地哄我,当我不晓麽,你心里只有林婵。”那贱人!

    萧旻道:“她自愿嫁给小叔后,与我早不相干了,你才是我的妻子,不用在意她。”

    “难得你能想通。”徐巧珍暗自纳罕,总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难以言喻,放下茶盏也搂住他的颈子,两人各揣心思静静地抱了会儿。

    徐巧珍其实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