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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的脑袋里满是那天的金色夕阳,耳边是高楼楼顶上烈烈的风声,眼里是任啸徐随风飞扬的衣摆,和风声一起入耳的,还有他豪爽的笑声。 任啸徐看见顾家臣又出神了,敲了他的头一下道:“想什么呢!” 顾家臣回过神来,却顾左右而言他,拿手推了推任啸徐道:“算了,先起来吃饭吧,一折腾都快到中午了。” 任啸徐懒懒地看了一眼窗户,午前灿烂的阳光洒了一地。他总算挪了挪身子,起床穿衣服了。 第35章 午餐难得是中式的,三荤四素,还有一个汤。 顾家臣觉得两个人哪能吃到八个菜呢?但是他也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吃饭。 以前有一次吃饭,他觉得菜太多,刚要说话,任啸徐就开口问,是不是菜不合胃口?然后也没等顾家臣回答,他就直接对旁边的人说,把这厨师换了。 顾家臣见自己一个表情就砸了人家一个饭碗,吓得从今往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不管什么东西,任啸徐问起来,反正他就说好,就说喜欢。 有一个龙井虾球还不错,虾仁亮晶晶的,龙井茶香味四溢。这样的好茶,他们家待客都舍不得用,任啸徐吃的不是明前就是雨前吧…… 正吃着,安执事突然进来了。顾家臣没有听到敲门或者按铃的声音,安执事就那样直接走进来了。 有什么重要的事?顾家臣一边嚼着一颗虾球一边想。任啸徐看着他就那样进来,也有点疑惑。 安执事走到任啸徐旁边道:“二少爷,大少爷今天早上去见了夫人,这会儿夫人已经叫了姚律师过来,只怕一会儿要打发人到季家去了。” 任啸徐把碗一放,眉毛微微一挑,道:“这么快?” 安执事道:“是。” 任啸徐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稳定情绪一样,俄而道:“到底哥哥沉不住气啊……” 顾家臣知道他不该多事,所以埋着头只顾吃,一盘虾球已经被他吃光了。这道菜任啸徐只动了一筷子。 任啸徐却再也没动筷子,而是站起来问:“吃好了么?” 顾家臣抬起头来看着他,茫然道:“就不吃了吗?” 任啸徐说:“还吃,总有一天吃成一个猪!起来吧,咱们最好去季家看看。” 顾家臣不解地问:“去季家么?出什么事了?” 任啸徐双手抱在胸前道:“姚律师都来了,只怕是又要闹一场!” 他对着安执事说:“备车,我们先去季家看看去,”然后又对着顾家臣道,“我一边走一边跟你解释吧。” 任啸徐的用得比较多的座驾,是当初顾家臣在父亲的汽车杂志上看到过的,经典黑色款普尔曼。07年上海开始引进的奔驰长款防弹轿车,据说普京的座驾也是这款车,据说大多数政要和商界名流都喜欢这款车。 那么多人开,任啸徐也不嫌这车俗气。顾家臣坐在舒适的真皮椅子中暗暗想。听说富豪都有点矫情,明明有钱已经很不容易,还怕人家不知道,知道了不崇拜一样,偏偏爱玩很多花样。 什么宾利是土包子开的,迈巴赫才帅!什么开奔驰的不是暴发户就是司机……可季泽同就不嫌宾利土气,任啸徐也不嫌奔驰俗气,都坐得好好的。 顾家臣曾经很好奇地问过,任啸徐只不过淡淡答了句:“一台车而已。” 反倒是那种淡然压得顾家臣喘不过气来。 任啸徐身上的那种淡定从容,他什么时候能够学会半分呢?这么多年,他只知道“事不关己莫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有时候甚至就算跟自己有关的事情,他也不能随意插嘴。他一味地隐忍,一位地缩小自己,只为了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寻求一丝立锥之地。可是却越来越发觉立足很难。 安静的车内,任啸徐一点一点地跟顾家臣讲有关那个姚律师出现的事情。 季泽同小学毕业那年暑假,跟着他爷爷回了西南,住在季家园子里。 世家子弟之间自然而然是一个圈子,大家听说有这样一个人回来了,就都去他家走动走动,熟悉熟悉。 任啸徐和他哥哥也常去。 任啸徐觉得自己和季泽同是同龄,两个人应该很容易玩在一起。谁知道季泽同跟其他二世祖都不大一样。他不爱出去走动,整天就关在自己家的园子里,大部分时间在发呆。 季泽同的房间里都是木雕的家具,坐上去硬梆梆的,一点也不如自己家里真皮的家具那样柔软舒适。季泽同整天发呆,季老太爷也整天回忆往事,任啸徐觉得季家园子整个氛围都蛮奇怪的。 任啸徐觉得和这个人合不来,去了一次就不怎么去了。但是哥哥好像很喜欢季家园子,三天两头往里面跑。有一次任啸徐很好奇地跟过去看看他们俩都在做什么。 跟过去却发现,他们要么是呆在书房里,季泽同教哥哥写毛笔字;要么就呆在园子里,季泽同跟他哥哥说戏;要么站在小池塘边儿喂喂金鱼,要么就是站在窗前看一朵花。任啸徐只觉得好无聊,比去听爸爸的董事会还无聊。 一朵花儿有什么好看的?任啸徐会把漂亮的花儿摘下来,送给漂亮的女孩子,或者送给妈妈,这样她们会很高兴。可季泽同就只是看,有时候花儿落了,落在旁边的小水沟里,季泽同还会好伤心地在那儿叹气。 任啸徐还想,都说北方的男孩子特别爷们,怎么季泽同像个小姑娘一样?他去问哥哥,哥哥却只说,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性别意识哪里有这么浓厚! 任啸徐也就没去在意了。就那样过了大半年,突然有一天家里乱成一锅粥。大家都站在妈妈的房间外面不敢吭声。任啸徐听到动静跑过去看,却被安执事拦在起居室里不让进了。 妈妈在卧室,生了很大的气,他听到哥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里间传出来,说的是什么“我将来一定听妈妈的话”之类,还听到什么“真心相待”,又是什么“绝不分离”之类的话。 妈妈的声音气呼呼冷冰冰地传出来,说:“我看你是被他下了蛊了!早知道不让你去接触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戏子!他只会玩弄你的感情!” 任啸徐从来没见过妈妈生那么大的气。 后来哥哥就大哭起来了,任啸徐也从来没听过哥哥这样惨烈的哭声,他给吓住了。里间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哥哥的嚎哭。半晌,才听见妈妈又沉沉地说话了。 妈妈说:“去叫姚律师过来。我来是以防万一才预备下来的,谁想到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真的给我犯了这毛病!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 姚律师带来的是一份协议,不知道什么时候妈妈让他起草的,一份针对哥哥和泽同那种特殊关系的协议。 任啸徐第一次知道“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