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雱儿打击太大,他心情不好之下又刻意不善待你,致使你这般郁郁寡欢形容憔悴,如此继续下去,怎能让人心安?” 庞夫人闻言又是一惊,问女儿:“雱儿刻意不善待你?”心疼之下更是泪如泉涌,劝庞荻道:“既是如此,你就跟爹娘回家去罢。是否另嫁暂且不论,你先在娘家休养些日子,待身体好点了再另作打算。” 王安石颔首道:“庞夫人言之有理。阿荻你先回娘家住几天,也好好考虑一下,是否另嫁以后再决定。” 庞荻看着母亲悲痛而期盼的目光,心中酸楚不已,不忍令她失望,欲答应她回家小住,但王雱的身影又浮上心头,终是放心不下,不免犹豫起来难作决定。 这时她父亲温言对她道:“荻儿你先回房休息,想想明天是否跟我们回家。至于以后的事,我与介甫再商量。” 庞荻点点头,含泪起身离去。 路过王雱房前时依稀听见里面有击节之声传出,于是止步细听,却发现他是以筷击着桌上杯盏,清声吟唱着一阕:“别馆寒砧,孤城画角,一派秋声入寥廓。东归燕从海上去,南来雁向沙头落。楚台风,庚楼月,宛如昨。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耽搁!可惜风流总闲却!当初谩留华表语,而今误我秦楼约。梦阑时,酒醒后,思量着。” 庞荻一时黯然。王雱自到江宁后依然疏远着她,平时总冷着脸不露忧喜之色,很难见到他任何动情的表现。不想今晚夜深人静之时他会独吟此词,全篇不着一愁苦之字,然心中悲苦和着浓浓秋意满盈其间。庞荻默思那几句: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耽搁!可惜风流总闲却!当初谩留华表语,而今误我秦楼约……又是感慨又是怜惜,情难自禁,便推门走了进去。 他唱完已伏案而寐。桌上一壶残酒,一盏孤杯。 庞荻走到他跟前,伸手抚他连酒意都暖不红的脸庞,目中尽是凄楚之色。 他缓缓抬头,透过目内朦胧浮光看见是她,便凄然一笑,说:“一念之差,累你一生,悔不当初。” 她努力微笑,尽量把喉中哽咽之意压下,才道:“怎么说起这种话来?想是醉了罢。” 他略略顿首,抚额道:“我是想醉,也只有借着醉意才能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醉酒伤身,如果你一定要喝这么多酒才会说话,那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说。”庞荻把他面前的酒壶酒杯推开,依然带着微笑说:“你悔不当初?可我并不后悔。我是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累。” 他默默无语,只凝视着她,眼底有毫不掩饰的温情。 此时一阵瑟瑟秋风从门外掠来。庞荻见刚才没关门,便走过去欲将之关上。 “你要走了么?”王雱在她身后问。庞荻转头,见他神色惶然。 她温柔一笑,说:“我不走。”然后关上了门。 他释然。坐直,微笑,朝她扬袖舒手,又是一派她熟悉而久违了的疏闲意态。 “荻,”他柔声说:“来,让我亲亲。”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什么事都未发生,花香月圆,她还受着他的宠爱。她顺从地依着他坐下。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在隔了一年多之后,他的唇再次烙到了她的脸上。 他吻的是她的额。在他的唇刚碰到她的皮肤的一刹那,两人四滴泪珠同时夺眶而出,然而他们都不理不顾,任那些水滴滑过他们的脸颊,再消失在衣衫之上。 轻吻了她的额头之后,他仿佛有些犹豫,便停了下来。庞荻随后却主动仰首,轻啄了他的唇一下,他就也如此一般回吻她。就这样,他们小心翼翼地、轻柔地一下一下吻着对方的额、唇、颊、下巴、耳朵,和脖颈之上的所有肌肤,间或尝到泪水那淡淡咸苦的滋味。 肌肤都是一样冰凉,泪一直流。遗下一串清冷、轻浅、破碎,对他们来说却已是弥足珍贵的亲吻。 (待续) 注:这阕通常都认为是王安石所作,但我觉得其中“无奈被他情耽搁!可惜风流总闲却!当初谩留华表语,而今误我秦楼约。”几句暗指男女私情,而王安石当时已年老,对夫人又一向专一,夫妻关系良好,何来“而今误我秦楼约”之说?此意似乎更符合王雱心境,“秦楼约”也暗合他以后中“归梦绕秦楼”之句。王安石上呈皇帝的奏疏许多都是由王雱代笔,想来后人将他们所作诗词混淆也并非不可能罢。所以斗胆让王雱唱出此词。 -------------------------------------------------------------------------------- 2006-5-24 18:12 34楼 > 花的心 普通会员 (花的心) 眼儿媚(49-50):返京/进香 2003年04月29日09:53:58 网易文化 米兰Lady 返京 次日清晨,庞荻在父母亲面前跪下,说:“女儿与王雱已结为夫妻,并且相互珍爱,这一生一世必将携手同行。想是前生有约,女儿认定了他,他是我的夫君,这一点不会因他身体状况而改变。现在他与公公事业遇挫,心情精神都不好,女儿不能在这个时候弃他不顾归宁还家,请爹娘谅解,待过些日子他好些了我再与他一起去杭州看望爹娘。” 庞夫人泪水涟涟,抚着她问道:“痴儿,你可想清楚了?” 庞荻坚定地点点头。 “好孩子!”庞公眼泛泪光,但仍尽力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爹也正想告诉你,现在介甫一家处于困境之中,但凡有点道德良心之人都不应该在此时弃夫而去,何况你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乖女儿,既嫁入了王家就一定要严守妇道、从一而终,绝对不能做出有损世人瞩目的王相公家清誉的事。你留下好好照顾雱儿,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爹与你娘这就回去了,你不必太牵挂。” 庞荻一一答应。庞夫人免不了又与她抱头痛哭一场,然后才依依不舍地与丈夫离开江宁回杭州去了。 庞公虽嘱咐女儿继续留在王家,严守妇道,从一而终,但每次想起女儿如今的处境,心中泛起的怜惜与愧疚却会使他痛苦不堪。他没想到,当初为了避免最爱的女儿嫁入危机四伏的皇家而为她选择的这门亲事会给她带来这样的苦痛,使她的婚姻与人生必然会遭遇到悲剧结局。这一切都是由他亲手造成的,他简直无法原谅自己,而他一向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