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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清楚,自己与安娜祭祀的实力不对等,一旦对碰上那便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完全属于送肉。这可不是游戏,送肉如同送温暖,输了这场还有下一场。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好好窝着当鹌鹑吧,宁流汗千条不流血一滴。至于那些“先声夺人”“后发制人”“以快取胜”的套路,都是作者给主角们安排的套路,他玩不起,也没命玩。 说起来,白檀溪自己一直遵循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十字真言,一般跑不掉都是因为系统预警太晚!想到这里,白檀溪又暗地把系统骂了一百八十遍,垃圾预警和车装雷达似的,特么快碰上了才开始响警报。 系统:“……好好拍你的潜伏大片,话那么多干嘛!” 这时,安娜祭祀做出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她在书柜前蹲了下来,不顾地上堆积的灰尘用手手在地上摸索起来。 这个动作做起来自然优雅不到哪里去,她那散发着香气的、花一样的白裙子随着她的动作委顿在地,拖曳间沾上了不少脏污。没过多久,她十个指头就和碳条似的了,安娜祭祀并没有在意,依旧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抠挖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穿着恨天高久蹲不起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白檀溪对此深有体会。他禁不住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爱干净的安娜祭祀忍着不适,在灰尘满地的三层地板上一遍遍的搜寻? “找到了。”安娜扶着书架缓缓站了起来,脚步踉跄,手里抓着两根从地上拈起的头发。 掌中的乌丝细细长长,一端握在她的手里,另一头则在空中轻轻浮动。 白檀溪心里咯噔一声,顿觉大事不妙。 安娜手里握着的正是他的头发!他的身体是东大陆人,一头青丝如瀑乌黑油亮,他的发色在整个光明圣殿里是独一份的。 只有他一个人是黑毛啊!这和昭告天下有什么区别? 他心里泪流满面,怎么也没想到是这头拖把似的头发出卖了自己。 地板上残留着另一个人留下的浅浅脚印,手心里握着那个人落下的青丝。安娜像是验证了心中猜想那般,慢慢地合拢手指,将那两根头发珍而重之的拢在手心里。 她垂着眼睫,嘴里吐出一声百转千回的叹息。 “你终于来了,格拉蒂丝,我等你等了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人生有几个二十一年。这二十一年里,圣殿里的圣女换了一批又一批,那些小姑娘和花一样娇嫩,就和当年的我们一样。” “……格拉蒂丝,你既然愿意冒着危险来到这里取走了那本书,难道就不愿意出来见我一面吗?” 她的质问——不,是哀求。她的哀求声在这片空间里层层回荡,其凄婉悲痛,令人闻之心颤。她在哀求那个叫格拉蒂丝的人,出来见她一面。态度是那样的卑微,如同祈求神灵一般低到尘埃里。 可黑暗中寂静依旧,无人回应安娜的哀求。 安娜攥紧了手里的青丝,心中的绝望如浪潮般一点点的淹没了她。 ——在她发现禁制被触动的那一刻,她是那样的欣喜若狂。二十一年来,她从没有哪天像今天这样高兴过。什么淑女礼仪,什么圣女规章统统被她抛到了脑后,只顾狂奔疾走,为的就是能够快点见到格拉蒂丝。至于路上行人惊诧的眼神,她哪里顾得上那些!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并没有什么重逢与原谅的戏码,只有避而不见和自作多情。 “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见你一面;可我说了那么久,你还是不愿意出来见我。我只是想看看如今的你是什么模样罢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嗓子眼里像塞了棉花似的哽得难受。她低着头,眨了眨有些发涩的眼睛,轻声说:“罢了,就这样吧,谁让我们是敌人呢。这一点,我早该想明白的。” 说着,几滴眼泪砸在地上,在尘土里晕开黑色的花来。 “……我走了,再见。” 今天是周末,无事可做的圣女们早早去了圣殿餐厅用餐,等白檀溪他们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偌大的餐厅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阿曼达,你怎么了?”玛丽一边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一边问他:“感觉你从图书馆里出来后心情就不太好呢。” 白檀溪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哪有,我只是肚子不太舒服。” 其实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手贱,都是手贱!他为什么要没事找事干去偷书? 这下可好了,他被安娜祭祀错当对立阵营的老情人。安娜祭祀千呼万唤,发现老情人就是不肯出来,这一折腾把安娜祭祀的最后一丝念想也给断了。 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他直接把人家破镜重圆的半片镜子拿走了,偏偏还不能手动还回去,早知道这本书那么辣手,他绝对不会自作聪明的去碰它。 呔,想想他都觉得自己好缺德。 然而木已成舟,即使现在他把偷窃的书放回去也于事无补了,反而可能会漏出马脚。 白檀溪反手撑着下巴,眼神飘忽,另一只手握着叉子漫无意识地扎着盘子里的馅饼,“因为肚子不太好受,都没能够好好的找资料。眼看安娜祭祀的舞蹈班都要开课了,我这心里实在没底……” 海伦娜和玛丽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女生每个月特殊时期总是特别的忧虑,想得特别多,还会有些烦躁,这很正常。 “这个时候,吃点甜食会舒服很多。”海伦娜把她面前那份一看就巨甜无比的蛋糕推到了白檀溪的面前,朝他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的,有时候治疗术并不如一个小蛋糕有效呢。” 玛丽也有样学样,把自己拿的焦糖布丁分给了他:“可怜的阿曼达,那么瘦,多吃点。” 这个场景真是似曾相识啊…… 回忆起他昨天被糖分支配的恐惧,干痒的感觉似乎又一次漫上了白檀溪的喉咙。可他不能辜负姑娘们的美意,只能悲愤地接过那份焦糖布丁,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见白檀溪吃得香甜,玛丽和海伦娜也低头解决起手里的食物来,一时间只能听见三人进食的声音。 咽下盘中最后一口牛排,玛丽想给自己倒点葡萄汁喝。装果汁的杯子就在她右手边,她微微侧过身子想要伸出右手时,眼睛余光瞥见了一抹白色身影。 “安娜祭祀。”玛丽站了起来,和白檀溪身后的人恭恭敬敬的打着招呼:“您好,您也来用午餐吗?” 低头吃着土豆泥的海伦娜被她这冷不丁的一声吓得差点给呛到,再抬头一看,发现对面站的是即将教授大家舞蹈的安娜祭祀。 她也跟着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说:“日安,安娜祭祀。”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