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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为民回房时,雪音都已经睡着了,两人除了回门那日牵了一会儿手之外,便没有丝毫亲近。 翠莺私下都感到纳罕:“阿姐,姑爷怎的……好似对那事没有兴趣。” 雪音面上没有什么波澜:“有没有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能生养的。” 翠莺吐吐舌头:“也是,有些人家夫妻表面看着和和美美,实际上都是分房睡的,尤其是那些宠妾灭妻之人,这样一想,姑爷实则是不错了。” 雪音没再说话,实际上她连周为民晚上有没有回房睡都不清楚了。 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可能扑上去求欢,更何况她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下意识地反抗。 她只能在心里想着,若是周为民再次要求行房事,她咬咬牙便应允了他,谁让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呢? 回门那日梅氏精神极好,齐尚书连连解释说是雪音与周为民感情好,梅氏跟着身子也好了。 这让雪音根本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无论是为了什么,她都要把日子过好,更何况周为民是个极好的人。 一眨眼两人新婚月余,雪音白日里忙着去饭馆,累得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自打她婚后,迟映寒便没再出现过,可这一日却来到了她的店里。 他浑身脏兮兮的,胡子拉碴,提着一壶酒进来便坐在了椅子上。 雪音听翠莺说了之后便立即出来了,就瞧见迟映寒提起酒壶把一大口酒灌入口中。 他瞧见雪音来了,惨然一笑,眼神空洞。 “我去了鬼马山,跟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一起上了一次山顶的温泉那边,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的尸骨,但最后……找到了这个。” 他张开手心,里头是一块被撕烂得只剩一半的如意同心结。 那原本就是红绳编织而成的,被血浸透之后又风干,此时硬邦邦的都是黑色的血迹。 雪音心里一抖,她飞快地把那半个如意同心结拿过来。 那是她曾经编给陆靖言的同心结,后来被她拆散,不知道为何他又编到了一起,如今裂成了两半,断裂处有不少丝线烂得分成数根,风一吹颤颤巍巍的。 他到底是流了多少血,才把这同心结染得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迟映寒眼睛红红的:“怪我无能,当时若是我能拉他一把,也不至于看见一个大活人就这般消失了。我心中有愧,也知道你肯定不好受,雪音,我现在才明白,自始至终,我都给不了你什么。陆靖言给了他的命,周为民给了他的一生,而我呢?呵,我只能给你这杯告别酒了。” 他拿起来两只茶杯,分别倒满了酒。 “我总算知道,人生总有一别,得不到的就该释怀,有时候或许我最该做的,就是不打扰你的幸福。陆靖言如此,我也当如此。我要回扬州了,若是周为民始终如一,那我愿你一生安康夫妇和美,若是有一日他变了心,你只需一封信,我即刻杀回京城。” 他说完仰头把一杯酒饮下,雪音握着那半截同心结,眼眶湿润。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中的痛几乎要把她撕裂开来。 最终,她含泪端起酒杯与迟映寒碰了一下,说道:“祝你前程似锦,再无遗憾。”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大口地喝酒,一杯酒喝下去,迟映寒已经起身果决地离开了,而雪音却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雪音酒量不行,这一杯酒让她头脑晕乎乎的,不到晚上便赶紧地坐马车回周家去了。 天才擦黑她便勉强擦洗一番上了床,迷迷糊糊中便睡着了。 今日恰巧的是周为民也喝了酒,他跟着几位大臣一道去商议事情,作为刚入仕途的小官他一贯在旁边只听少说,可谁知道其中一位武将很是喜好喝酒,还非得旁人也陪着喝。 周为民喝了几杯酒下去,表面看着没有什么异常,心底却觉得一片灼热。 这些日子他心中本就有事藏着,原本以为自己娶了雪音就是为了护她周全,可真的同房而眠之后才知道其中的痛苦滋味。 她生得美,尤其是柔柔的烛光下那张紧闭着眼睛的俏丽脸庞,如画出来的一般,皮肤白得像是水豆腐,睫毛如羽翅一般,唇色嫣红似乎熟透了的樱桃果肉。 无数次,他想当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把自己的妻子摁到被子里行夫妻之实。 可他硬生生忍了下来,他要等到她真的心甘情愿之后,才会与她成为真正的夫妻。 肚子里的酒不住地往上涌,周为民推开门,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步子沉重了许多。 “你们夫人呢?”他才进门便问了起来。 翠莺正在收衣服,听到这话立即答:“姑爷,夫人今日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 周为民立即担心起来,皱眉往卧房里走,担心雪音是哪里不适。 他才一进卧房就闻得到那股子熟悉的甜香,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雪音身上香喷喷的,像是有一种天然的果香和花香掺和在一起,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忍不住想再用力嗅上一嗅。 等男人走近,就瞧见被窝里的女人睡得正熟,她脸颊绯红,唇色比往日更娇艳,看得他心里猛地一跳,喉结跟着滚动两下。 他站在床边宛如被定住了脚,好半天决定要抱一抱她。 什么都不做,就抱一抱他心爱的姑娘就好了。 周为民走过去,小心地想把她的肩膀搂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可才碰到她的耳朵根,就听到她娇嗔一声。 “痒……” 她闭着眼,声音含糊不清,这样子看得可爱极了,周为民心中一软,低声安慰:“我抱抱你,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的。” 女人仍旧闭着眼,她只穿了一件玫红色滚了梅花边的寝衣,软嫩香甜,越看越如一只粉嫩的水蜜桃。 周为民小心地要去搂她,紧接着,就又听到她在抱怨。 “世子……我困……” 他整个人都僵了,保持着一个怪异的似抱非抱的姿势。 二十几年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过什么对旁人生出的坏心思,他一心读圣贤书,不懂什么叫嫉妒阴暗,可在那一刻,他听到自己嗓音都是颤抖的。 “你喊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