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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说着是陪“孤”用午膳,牧临川却不怎么动筷子,只撑着下巴,猩红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拂拂吃。 席间陆拂拂也没有掉以轻心,要知道吃饭也是个技术活。 为了攻略这小暴君,她颇有几分矜持地多吃素菜,肉菜几乎不动。 一是为了减肥。 二则是为了维持形象。 拂拂表明上依然是矜持的,心里依然痛苦地想要打滚。 肉肉肉!她好想吃肉! 看到肉却不能吃太痛苦了好吗? 为了幺妮这病,她做过洗头小妹,当过KTV前台,在工厂流水线上站过。 出来闯荡时,她不过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的学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每天做得工多,吃得也多,便有同事调侃她吃饭不像个小姑娘,有一把子力气,浑像只小牛。 大抵上,在世人眼中,女孩子就不该多吃肉。 漂亮的女孩子爱吃瓜果蔬菜,吃一拳头大小的饭,已成了刻板印象。 于是,女孩子们都被规训的小小的,柔柔弱弱的,就像小猫、小兔子或是小鸽子。 拂拂一点儿都不赞成这约定俗成的规矩,如今却不得不为之。 这给她带来一阵古怪的错觉,她就像是削足适履的灰姑娘的姐姐们。自踏出那个生她养育她的山区起,便不得不为了迎合世人的目光,一点一点削去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看着少女眼神发绿,一筷子接一筷子吃着青菜,牧临川古怪地问:“你不爱吃肉?” 拂拂:…… 牧临川很是体贴,“若你不爱吃那就撤走吧。” 少年坦然自若地招招手,“来人,才人不爱吃肉,撤走,换点素菜上来。” 拂拂睁大了眼,别啊 她涨红了脸,赶紧拦住了牧临川,小小声地说:“……倒也不是。” 牧临川:“?” 这三言两语间,陆拂拂好像又摸清楚了牧临川的为人。 在知晓牧临川并非这种人后,拂拂红着脸闭上眼一股气道:“就是、就是因为太喜欢吃肉了。才不好意思在陛下面前表现得那么夸张。” 天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吃肉。 可牧临川竟然没嘲笑她,只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眼前的肉菜全推到她面前了。 拂拂愣了一下,心里微有震动。 感动的情绪只维持了半秒。 牧临川还惦记着早上这事儿,凉凉地问:“怎么样,和这胡饼哪个好吃?” 拂拂啃着鸡腿,忍不住笑起来,笑得眉眼弯弯:“这个,这个好。多谢你,陛下。” 牧临川偏头看着她:“陆拂拂,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 嘴里的鸡腿突然就不香了。 拂拂脊背一阵冒冷汗,搁下筷子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想不通这小暴君又要发什么疯,就不能让她安心地吃顿饭吗? 牧临川压根不在乎她的意见,她想听与否,少年根本没搭理她,却自顾自地讲了起来,讲的正是他童年的经历。 牧临川幼时就显露出与常人不同之处。 这一点首先体现在他出生那天。 他一开始是姓谢的,叫谢临川。他阿父名叫谢浑,是先皇的表兄。 先皇闻得他的降生,在他出生时,特地向谢家赐下了不少阿堵珍宝,又封他阿父谢浑为太原王。 这与其说是荣耀,倒不如说是一顶光明正大的绿帽落在了他阿父头上。 谢浑倍感屈辱,却又要收下这“浩荡皇恩”,替皇帝陛下养孩子。 他出生时其实并非天降红光,而是他阿父,在书房里点了火,上了吊,活生生地将自己烧死了。 火势太大,众人进不去,只眼睁睁透过窗户纸,看到书斋中吊在房梁上的身影,旋即被火舌吞噬。 等灭了火,谢浑已成了一截焦骨。 目睹这惨烈的一幕,谢家厌恶他,害怕他,不敢收留他,干脆将他送得远远的,送到了大菩提寺中。 大雍朝崇佛,佛寺林立,王侯贵臣多爱将孩子送至伽蓝学习佛法精妙。 牧家虽然是一门疯子,但容貌却都远胜旁人,牧临川幼时生得玉雪可爱。 “你猜怎么着。”少年垂着眼玩弄着筷子,语气漂忽,凉凉的有些吓人,“孤在寺里遇到个比丘,名唤法裕。” 下一秒少年微微一笑,鬓角细碎的卷发荡开,语不惊人死不休,“法裕爱我。” 爱?是她想象的那个爱吗?? 陆拂拂目瞪口呆地搁下了筷子,不知不觉就听得入了神,也没心思再啃碗里的鸡腿了。 谁都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可不继续听下去,她又无法了解牧临川。 拂拂咬了咬唇,心想,这是个多好的了解这小暴君的机会。 似是看出来了陆拂拂的摇摆不定,牧临川偏不如她意,掰正了她脑袋,继续凉森森地说。 “法裕看孤生得可爱,便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第25章 拂拂怔住,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干又涩。 少年半垂着眼,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头两年牧临川起初不懂,但却打心底不喜欢这法裕,每每大老远遇到他,都要先行避让。 后来,年纪渐长,更多添厌恶,常常避开法裕,独自修行。 六岁那年,法裕死了。 “死……死了?”拂拂愕然地问。 这是个什么神转折啊! 少年眼睫微颤,无辜地看着她,看上去当真温驯。 “是啊,死了,具体是被哪路英雄所杀孤也不知晓。” 总而言之,法裕被人发现死在了大雄宝殿里。 鲜血泼满了大殿壁画,将这壁画弄得一塌糊涂。 法裕则被人用刀拿刀剖开了他的胸腹,掏出了心脏。 摆成了个结跏趺坐的姿势,一手作施无畏印,一手作与愿印,掌心就捧着他那颗红彤彤的心脏。 还在地上写了几个血字。 “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第二天,前来清扫大殿的沙弥见到这一幕,吓得昏死了过去。 此事惊动了大菩提寺众比丘。 尤其是这地上的血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意为无上正等正觉,写于此犹如□□裸的嘲讽。 至于牧临川,虽然嫌疑最大,倒没有被怀疑。 一是这字写得太好,精神飘逸,不像是幼童所书。 二是一个奶娃娃能做什么? 寺中的首座问:“法裕叫你出去后,你们去了哪里?” 牧临川露出个茫然又困惑的表情,“法裕师叔偷偷塞给了我一块儿糖,后来便离开了。” 首座道:“后来呢,你可知道后来他去了哪里?” 牧临川道:“我不知道,法裕师叔看我喜欢吃,叫我等着,他再去斋舍给我拿点儿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