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的动作太利索,甚至专业得像是家常便饭。

    他一只手护着楚景和,另一手下意识地摸向大腿侧。

    像极一个无比标准的掏枪的动作。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宾利突然就从拐角冲出。

    引擎声轰鸣,刹车甩尾,如同铁壁一般生生地横截在楚景和同宋以池的面前。

    失控的车仍止不住,如脱缰的马,在人群止不住的尖叫声中,似乎真要这样生生地粗暴撞上来。

    但挡在二人面前这辆宾利却丝毫不躲避,有如铜墙铁壁。

    面前尘土隆隆飞扬。

    楚景和下意识闭眼——

    紧接着,一声轰然巨响,如彻天惊雷,在耳膜边一下子炸开。

    车轮尖啸的摩擦声随后慢慢地停下。

    面前这辆接近八位数的豪车,一下子连车门都被撞得凹陷,挡风玻璃也微微碎裂。

    但位置卡得很准,刚刚好就离着楚景和三步的距离,将人护得几乎毫发无损。

    眼前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一时间,楚景和还没来得及反应。

    他煞白着一张脸,掌心冒着冷汗,心脏都几乎趋停。

    瘪了一半的宾利车门在这时候被打开,里头沉沉稳稳地迈出一只脚来,再往上,是一截剪裁极好的深色西装裤。

    楚景和抬头去看。

    他猝不及防地极对上了盛怀南的眼睛,对上那双灰色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男人此时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他的额角被玻璃细屑擦伤,血珠从他的眉间止不住地一路流淌到下颌,整个人就如爪牙锐利的兽。

    在那副面无表情的的外表,有着一闪而过的难以忽视的暴戾的影子。

    这样的盛怀南莫由得让楚景和有些陌生。

    男人走近,接着半蹲下来。

    他和楚景和平视,“有没有受伤?”他问。

    楚景和垂着眼,摇了摇头。

    他短暂失了声,但依然要强,只能假装是不想说话。

    盛怀南此时的神色也并不好看。

    怒火被他刻意地压制,就如汹涛叫嚣的火山岩浆,再有零星的余震他就要方圆百里再无安宁。

    盛怀南按下眼底涌动的破坏欲,安慰楚景和道:“没事了。”

    他说,“不怕了。”

    楚景和抿紧了唇,扭头躲开了盛怀南炙热明晰的视线。

    正午的日头正盛,盛怀南的影子正笼罩着楚景和,像要将对方细致地圈自己的怀里。

    似乎好像只有这样近得触手可及的距离,才能将刚刚凶险环生的画面从自己的脑袋里彻底清除,他才能继续收敛着心里头不停叫嚣的凶兽。

    如果楚景和真出了什么意外……

    盛怀南的视线不动声色落在了宋以池身上。

    宋以池的小手臂红了大片,肩膀处的布料浸着血迹——像是被子弹掠过的伤口。

    他对盛怀南轻微地摇了摇头,两人目光在空中对接短短几秒,接着又默契地把彼此的视线收了回去,假装不认识的那样。

    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目前都还不知道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所以宋以池劝盛怀南,劝他不要轻举妄动。

    楚景和一手支着地,全身使劲,像是想把自己撑起来。

    “别动。”

    盛怀南突然就伸出手来,他托着楚景和纤瘦的背和膝盖窝,二话不说地就把人抱起来。

    男人的身形高大,胸膛宽阔,楚大少爷一米八的个子,在他怀里被衬得也像只小白兔。

    楚景和:“……!?”

    楚景和:“放、放开!”

    楚景和猛地挣扎起来。

    几乎是手脚并用,他的反抗激烈得甚至有些超乎常理,像是某种刻意的排斥。

    盛怀南却对此不为所动。他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握住楚景和腰背的大手没有半分的挪动。

    他垂眸看了一眼怀里人,说话的气息也出奇的冷,像命令:“别任性。”

    他沉着脸,浑身都透着不可捉摸的暴戾。

    盛怀南并不是第一次这样抱着楚景和。

    但现在,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楚景和倔着一张脸,他并不将盛怀南的胁迫放在眼里:“我没事,放我下来。”

    “听话。”男人说,“别让我不高兴。”

    盛怀南依然我行我素。

    楚景和有些难堪地看向宋以池,怕对方误会。

    误会他和这个男人有什么交缠不清的关系。

    “宋先生,我……”楚景和看见了对方肩膀上的血迹,顿时惊呼:“你受伤了!?”

    宋以池随着他的视线去看,声音依然平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我派人送他过去就好。”

    盛怀南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他打断了楚景和的话,不给他反对的时间。

    他就这样抱着楚景和,以这种亲昵得要惹人遐想的姿态,将对方送到自己的车上。前前后后紧跟着上来八辆防弹轿车,宛如严阵以待的堡垒。

    楚景和见状,心道不妙,更要逃。

    他刚要伸手去拉车门,盛怀南却轻易地抓过他的双手,旋即交迭固定在头顶,让他动弹不得。

    车门被重重甩上。

    车子立即毫不迟疑地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