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混沌灵根是珍稀灵根,若是这样的修士也被堕营掳去,不可能在修仙界毫无声息。听闻昆仑派的叶空舟也多次遭遇堕营的死士,后来昆仑派就怕这个宝贝疙瘩被人抢走,为他出入都配了随从。

    问完了上面一句,赵一粟自己醒悟过来:“他是六品,说明不是近期失踪的混沌灵根,有可能已经失踪百年了?!”

    江云尘:“还不算太笨。这事不用你操心,天行盟把那具魔修尸骨带回去,定能查明他的来源……”

    赵一粟轻拍大腿,忘记了手上的伤口疼得轻嘶了一声:“哎,我忘记找天行盟领赏了!好不容易杀了一个六品魔修,可不能让他又用几百个灵石打发……”

    话没说完,江云尘的雷灵力已经探了进来,搅得她声音越来越小,火灵力不受控制地与雷灵力纠缠着,冲向了两个人的千疮百孔的身躯。

    赵一粟的伤多在体外,手上的割伤尤其严重,但江云尘的伤都在体内。

    赵一粟惊讶地发现,他身体的筋脉中有无数道细小的伤口,像被钓鱼线纵横划过千万次般。

    想到那种疼痛,她声音都跟着轻柔起来:“这是溃元咒的伤?”

    “是锁灵阵。”

    赵一粟:“你不是说锁灵阵不动用神识,只会困,不会伤?为何你明明知道,还把自己伤成这样?”

    江云尘:“闭嘴,疗伤。”

    “可是……”

    两股灵力更加快速地纠缠,赵一粟还有许多问题,却也撑不住眼皮也越来越沉,慢慢睡了过去。

    第375章 睚眦必报

    在两个人安静疗伤的时候,外面守着的修士由于岿磐护阵的影响,什么也听不见。

    代桃望着外面的天色,说:“春夏,明日你还要参加三品的天行大比,你先回去休息吧。”

    春夏不愿意走:“师兄生死未卜,师姐意志消沉,我哪有心思参赛。你别看师姐性格大大咧咧,她那是有苦在心从不出口,说不定正在屋里拉着江师兄的手哭得伤心……你看牵星,不也是明明挂念得很,其实难过至极反而哭不出来。”

    缩在一旁眨着清澈大眼睛的牵星:“???”

    牵星:“……”我没有啊,我不难过,星象中的死劫已经破了来着。

    以前他看星象只盘算赵一粟的,这回连同江云尘的一起看了,惊觉两人命格奇特,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但不论如何,其中的死劫确实消解了,这表明两个人都安然无虞。

    看着旁边,代桃和春夏正抱头垂泪,牵星动了动嘴:“……”

    算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夜色沉静。

    眠仙楼的客房内,两道法术光芒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客栈内,连承德真人都未察觉。

        

    烟云洲外,夜空之内。

    赵一粟跟江云尘一前一后坐在苍稷的背上,穿行在云海之间,朝西海飞去。

    她手里握着一枚莲花瓣形状的玉佩,反复看着:“这不会就是春夏说的那种极品隐匿法器,莲心吧?”

    江云尘:“嗯。”

    赵一粟:“你的储物袋我见过,当时怎么没看见这种好东西呢?你从哪弄来的?”

    江云尘不答,只说:“你把断珏给了牵星,就没想过自己身怀浑天瞳会被魔修一路追杀?”

    “呵,那我之前带着断珏也没挡掉来追杀的魔修呀……浑天瞳的气息那么强,断珏压根不顶用。”

    “所以你现在需要莲心,更高阶,更安全。”江云尘指着前方的海域:“快到了,再近苍稷的气息会惊扰到他们。”

    赵一粟于是噤声,改为踏风飞行,默默跟在江云尘身后。

    又往前飞了片刻,视线中仍旧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海域,哪里有什么孤岛的踪影?

    可看江云尘一脸笃定的样子,赵一粟只能加倍打起精神来。

    云海中的风吹在脸上,熟悉的海的咸腥味儿扑面而来,赵一粟想起了在北海飘荡的日子,于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今夜天空阴沉,并没有那日北海上浩邈漂亮的星空。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是个好兆头。

    赵一粟收回心思,见前方江云尘飞行的速度放慢,自己也跟着停了下来。

    江云尘指指下方,那意思到了。

    虽然脚下仍旧是海面,但赵一粟并不打算质疑江云尘的正确性。

    他自有道理,而她无偿信任。

    暗夜中,赵一粟朝他点点头,按照事先部署,她将岿磐法器拿出来,结成了一个仅容她一个人藏身的小小结界,在这个结界的保护下,赵一粟悄然下潜,沉入了海底。

    与她相隔百里的另一边,江云尘也坐在吃货的口中开始了下潜。

    不同于上次在北海的遭遇,这次下潜赵一粟有结界和莲心的保护,可以隐匿气息,又节省了灵力的消耗,几乎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

    很快,在漆黑的海底世界中,赵一粟看见了一点光亮。

    随着视野的靠近,那星星点点的光亮就连成了线和面,逐渐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海岛形态,岛上隐约可见山峰和洞府,岛的下方与海底的山脉浑然一体,岛外一圈被结界保护着,结界的规模类似于某个小门派的护山大阵,能在海底也保持不灭,可见此结界的坚固。

    赵一粟不敢用神识细看,怕惊扰到里面的魔修,连忙屏气凝神继续下潜。

    大约魔修也想不到自己的大本营外面居然敢有修士只身赴险,岛外除了护阵,并没有魔修巡逻。

    赵一粟暗道,堕营还真会选地方,竟在海底扎根,怪不得能瞒天过海,在天行盟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海底扎营,结界所消耗的灵力非常惊人,海岛上定有大量的灵石,堕营到处搜刮抢夺,还真是花钱不心疼。

    下潜的动作又持续了一会儿,直到彻底看不见岛上的光亮,她从命格盘上感应到了江云尘传来的信号,于是缩在了岛下山脉的一个缝隙中,朝命格盘点了两下,示意自己已经万事俱备。

    安静等了片刻,命格盘上的雷芒开始流动了。

    赵一粟连忙驭出火灵力,跟着雷芒流动的轨迹,开始沿着岛屿的底部环绕布阵。

    这是锁灵阵。

    上一个夜晚还是江云尘被困其中,赵一粟拼死救人;下一个夜晚,整个西海堕营的大本营就要被锁灵阵圈禁了。

    突出一个睚眦必报,以眼还眼。

    若是有阵师在此观看,见到两人这般布阵的方法,定会被震碎三观,就像左丘被赵一粟画符的手艺颠覆认知一样。

    阵法是与符术、机关、占卜并称修仙四大难的玄妙之术,其中阵法还排四难之首,是出了名的付出多回报少,超低性价比的修炼路径。

    这是因为阵法需要阵法师耗费大量的时间磨炼自己的理论基础,再耗费大把的时间演练阵法实战,仅仅这前两步达到小成,粗算也得三五百年,这就已经劝退了大把的修士。

    何况布阵的过程通常缓慢,在实战中,阵法师多用在团队攻坚战,有人在前冲杀,有人在后布阵,如此两相配合才能彰显阵法的功效。

    而如今修仙界早就度过了跌宕起伏、群雄逐鹿的大时代,和平年间多强调个人战斗力,阵法师的地位逐渐下滑,人才稀缺,早就成了冷门,也就是大门大派还培养一些阵法师,可这些养在门派中的阵法师与历史上那些实战中留名百世的大阵法师,压根也是不能比的。

    再说回布阵。布阵要求阵法师对大阵的全局了然于心,若是多人合作的大阵,则要求主阵法师对每个参与布阵的人都万分熟悉,至少磨合过千百次,越复杂的阵,越要耗费更多精力。

    即便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剑阵,参与其中的人也需要多次磨炼,才能配合默契,发挥剑阵最大的威力。

    可现在,江云尘正在复刻一个只见过几次的锁灵阵,而赵一粟则在从未与他演练过的前提下,单纯听从他在命格盘上传递回来的路径,照葫芦画瓢就开始布阵了。

    儿戏!简直儿戏!

    这阵要是能成,大阵法师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当然了,赵一粟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气死前辈的事,她只是惊讶于江云尘逆天的记忆力。

    才看过一次,草草背诵,他竟然记住了锁灵阵阵眼的画法?!

    阵眼如符眼,可决定一个法阵的成败,也是布阵中的超级难点,那画法比赵一粟七个符眼叠在一起还复杂,可江云尘就这样硬生生记住了??

    果然,九品就是九品,变态的地方不止一点半点。

    跟他一比,赵一粟感觉自己啥也不是了。

    第376章 荧惑棋布阵

    她努力压下人比人气死人的挫败感,潜心跟着雷芒的运动继续前进。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一粟身后已经隐约亮起星星点点的灵力之光,这是法阵即将成型的状态。

    她边画心里还边想着,画阵原来也不算难嘛。

    浑然不觉自己在做一件多逆天的事。

    画着画着,赵一粟余光瞥见了对面的光点,那是江云尘。

    两个人谁也顾不上打招呼,用心把最后几道灵力布好。

    在某个位置,两人相遇了。

    江云尘示意赵一粟按兵不动,自己则主动上前,把手里的雷灵力跟赵一粟的火灵力汇合,两股灵力毫无排斥地融为一体。

    这画面要是被布阵的大修看见了,肯定还要嗷嗷叫:布阵的时候最讲究灵力的精微运用,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股完全相融的灵力?明明是两个人合力布阵,却如同一人所画,离谱!太离谱!

    江云尘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种法器,那法器是一套棋子,大约有数百枚,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白棋耀目,黑棋温润,细微的灵力在每一颗棋子上静静流淌,看着就非常昂贵。

    赵一粟的目光不由得被棋子吸引,看着江云尘用灵力同时控制着数十枚棋子落在了阵法上不同的地方,所有的棋子同时落下,丝滑流畅,轻轻松松。

    她这个不识货的,只想着江云尘口袋里的宝贝多,个顶个的值钱,压根不知道最值钱的其实是江云尘这一身布阵的手艺。

    前面说过阵法艰涩深奥,普通人要钻研个三五百年吧?

    布阵过程中对灵力精细的掌控,普通人又要练个三五百年吧?

    还有这套极品布阵的法器荧惑棋,普通人……三五百年也搞不来!这就是个人机遇造化了。

    江云尘是从师父扶摇子手中继承的这套棋,他其实对阵法不感兴趣,只是师徒俩在避世隐居时用来消磨时间的玩具罢了。

    当年江云尘花了两百多年,才终于从扶摇子手下赢了一局棋,在他看来这实在太漫长了,但是在扶摇子看来——纯纯逆天!

    扶摇子先是翻脸不认,老脸垮得老长,还试图悔棋。

    后来闭门许久,好不容易把受挫的自尊心抚平了,出来后就把这套棋送给了江云尘,随棋附赠的还有一套棋谱。

    说是棋谱,但江云尘研究了许久,发现与阵法规则是相通的,于是他这布阵的手艺就在几百年中不知不觉学得滚瓜烂熟。

    只是他一个人单兵作战的实力很强,压根用不上布阵这种又慢又费力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