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愤怒压抑的声音,在指挥车内久久不能平息。

    而另外一边,暂时摆脱哥哥视线的宁宁抱着怀里的狸花猫,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腐朽的落叶中。

    “喵呜。”

    狸花猫抬起一只爪子,朝前面的方向指了指。

    “嗯嗯,我感觉也在那个里面。”

    宁宁小声说话,踩在枯叶里的小脚向前走了一步,一道肉眼不可看的血色光芒笼罩在她身上,原本平平无奇,空无一人的小山坡下面,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被排查了无数次都没有找到,在别人嘴里成了失踪的人。

    无数只黑色的,灰色的老鼠,趴伏在她的脚边,温顺的像一只只听话的小猎狗。

    “你来啦?”

    “我来啦。”

    宁宁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她坐在一块崎岖的石头上,寒冷瑟瑟的冬天里,她穿了一件发白露出破棉絮的薄袄,单薄干瘦的身材裹在衣裳里,起皮的嘴唇冻得乌青,发黄消瘦的脸庞伤,镶嵌着一双亮的惊人,孤注一掷的眼睛。

    “过来坐吧。”

    她拍了拍身下的石块,让开一半的位置。

    那些老鼠闻到狸花猫大佬的气息,都有些不安的蠢蠢欲动起来。

    “别怕,我与你们同在。”

    她声音很轻,略带沙哑,尾音处下层,透露出疲惫干涩。

    石头很冰冷,并没有因为身处在结节中就有特殊的暖意。

    冷的能透到骨子里。

    宁宁坐下来,乖乖看着她。

    宁宁的眼睛亮晶晶,漂亮又明亮,有一种不沾喜怒哀乐的清澈。

    她看着宁宁低低笑起来:“我也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小朋友先找到了我。”

    “你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嗯,就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不到宁宁有回应,她沉浸在无法走出的过去里。

    王盼弟是典型的农村姑娘。

    家里父亲一直希望有个儿子,作为不被期待所出生的女儿,便被所当然取了个叫盼弟的名字。

    盼弟,盼弟。

    盼着弟弟来。

    父亲王大马酗酒赌博家暴,时常喝醉了就殴打母亲和她。

    每一次的拳脚相加都会有那一句话:“不生儿子的母鸡,屁都不是。”

    母亲会将她护在怀里,紧闭着双眼,半个身子蜷曲起来,面对父亲的是默默忍受,而朝着她的,却是无言的保护和爱。

    她一直很努力的念书。

    学习名列前茅,每一年的奖学金,她的名字都是悬挂在第一排的。

    尽管父亲并不爱她们。

    可她爱着自己的母亲。

    只要她好好的学习,考上重点大学,就能带着母亲远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有一年的冬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雪。

    喝醉酒的父亲对怀了孕的母亲拳打脚踢,发泄着懦弱无能的不满。

    鲜血从母亲的裤子里流出来。

    她的父亲却不顾她的哭嚎,将母亲推到门外,丟进冷冰冰的雪地里。

    脸上的眼泪冻成刺骨的冰珠。

    太冷了。

    冷到骨子里。

    她爬行着敲响每一家村民的家门,挨个跪在地上,求求人家给她报警,给她帮忙抬一下母亲送去镇子上的医院。

    可那些人,包括村委会的村支书,只是冷眼旁观的来了一句:她是你爸的女人,得叫你爸送过去。

    因为这件事情,她的母亲丧失了生育能力。

    原本就卑微如草芥的命运,彻底被人踩进了尘埃里。

    某一天的晚上。

    她的母亲失踪了。

    取而代之的,是父亲变得宽裕的生活。

    王盼弟是个聪明坚强的姑娘。

    直觉告诉她,母亲的失踪和父亲脱不了干系。

    可不管她怎么跋山涉水,几次三番敲开镇上派出所的大门。

    得到的永远只是对方无情,拨打电话叫父亲接她回家,并再三警告她说:村子里的村委和卫生所一起出示了死亡证明,村民们还吃了你母亲的丧宴,人早就死了,不要无理取闹的浪费时间。

    被接回家的王盼弟,得到一次次的毒打。

    她就像被压在笼子里的鸟儿。

    被残忍的折断飞翔的翅膀。

    高考前夜,村委会一通电话打给班主任,说她父亲摔了一跤快不行了,强行把她喊回了家里。

    一进家门。

    有人勒住她的脖子。

    有人按住她的手脚。

    有人骑在她身上,恶心有肮脏的伸手,在她身上胡乱摸索,下流又猥琐。

    “老王,你们家金凤凰玩起来真不赖啊。”

    “比隔壁送来的那两个女人带劲多了。”

    “你家婆娘不经玩啊,反抗太激烈了。”

    “劳资把人玩死了,这不是给了你一千块钱补偿吗?”

    “哈哈哈,隔壁村那两婆娘细皮嫩肉的,你们可别一下子把人玩死了。”

    ……

    王盼弟的耳朵里,不断响起那些人的话。

    她的母亲……

    是被自己的丈夫,卖给这些人供给取乐,最后惨死在那个冰冷黑暗的地窖里。

    剧痛里。

    那颗渴望自由,想要带着母亲得到光明未来的心。

    彻底破碎了。

    “他们害死了我妈,他们就得死。”